又是一年清明时节,北京的花都开了,电视机里正在播大觉寺的玉兰,几百年的树,紫的白的花。
突然想起小区后头,河边也开过几树紫色的玉兰,只不过没有那般高大,花也开的不多,零星挂在枝头也有几分娇俏的样子。
我奶奶每天傍晚通常都会去河边遛弯,日日经过那几树玉兰,那时候她年纪大了,人也瘦了,不复往常干练的样子,只是步子依旧很快,像竞走似的。
我奶奶有时候遛弯是同爷爷一起去的,有时是同她的一群老伙伴,有时是同我,很少。
老太太吃饭早,有时候我放学回来正赶上她和老伙伴们出发。
奶奶眼神不好,走路爱看地,再加上她的个头,想在人堆里找见也着实不容易,于是其他老太太就会喊:“你奶奶在这那,你奶奶在这那!”
我过去打个招呼,然后回家写作业,我奶奶继续去遛弯,走前会特别领导范的摆摆手。
久而久之,不用她们叫,我只要看见一群老太太就会自然在人群中搜索我奶奶的影子,直到她故去很久,这个习惯才改过来。
后来我远远的看见那群老太太,就会特别黯然的想,人家怎么都活得好好的啊,您就不能努努力吗?
于是我就躲着她们走。
忽然有一天发现再也看不见她们了,再也没有成群的小老太太在院门口堵色交通了,再也没有那个大嗓门隔着两站地就开始叫我了。
她们都太不努力了。
每天都在同一条路上,上班下班,突然有一天发现梧桐树的叶子都落了,突然有一天发现,旁边的楼拆了,又突然有一天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
从未留意过身边的一切,所以觉得什么都突然,什么都是“咔嚓”一下,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
清明节去扫墓,发现我奶奶墓地前的小亭子没了,远处山上的树也没了,全是碑。
不过几年的光景,“邻居”多了不少,就是小区绿化的不行,没有树太晒了。
伤心的时候,把你的痛苦放大到全宇宙,那你不过是个小灰尘。
郁闷的时候,把你的纠结放大到历史的长度,那你不过是个小墓碑。
果然,小盒才是永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