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惊天神变色龙失魄

                赠至宝奇女子用心

话说西天女郎花了一番心机,把自己的爱弟打扮成美俊的“小哪吒”,心里煞是满意。

她与“小哪吒”,一个齿白唇红,英气逼人;一个芳姿绰约,娇巧玲珑,都是冠豸仙山钟灵毓秀造化神功所孕育出的一对护山天使。两个成日家不是在洞里下棋,就是在柳荫下唧唧喳喳,要不然就在花间扑粉蝶,或是林中捉迷藏,玩得煞是畅快。

“姐姐!马后炮来了!”梅如调皮地说。

“笑话,你的马走田字了!”西天女郎笑着,把梅如的马放回原位。

“姐姐!你怎么不知变通呢?我这马刚才吃了一个卒,已经立了大功。古人说,杀一首,晋三级。它杀了一小卒,我给它进二级,不就变象了么,变了象当然就可以走田了。”梅如连输几局,开始耍起无赖。

“梅弟!哪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没有理?姐姐,我是红方主帅,当然对部下有权提拔升迁!好姐姐,就让马儿升级吧。”梅如眼看这盘又要输,可怜巴巴地说。

“梅弟!棋子走法前人早就定下了的。要不然,等下一局,我让你一个子如何?西天女郎见爱弟输急,娇笑着答应下一局让“子”。但对“升迁”的荒唐作法,她还是不同意,又把梅如的马放回原处。

“前人,前人!那天我在石头缝里,有哪个‘前人’来救我?唯独姐姐来救我。今天我输了,姐姐也应该救救我才是。”梅如笑着说。

“嘿!”西天女郎莞尔一笑,“那是两码事,这是下棋玩耍,要按棋规办的。反正输赢棋子在,你急什么!”

“不急,不急!要说急,那天姐姐扶我坐下,叫我等姐姐取水来给我洗伤,包扎伤口,我等得才急哩!姐姐取那么一点水,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当时痛得很,恨不得要姐姐马上回来给我止痛。在那种情况下等人,真叫‘望眼欲穿’,那才真叫急哩!”

“梅弟!活该你着急!那天取水,我还闹了一个笑话,自己骂自已傻女孩哩!”西天女郎笑着回忆起那天取水的情形,“本来取点水是小事,可是空着双手,怎么盛水呢?我站在仙女池上,左右为难之时,却见仙女池中,一位娇巧玲珑的美丽女郎正向我摇头晃脑。我灵机一动,笑着对她说:‘小姐,有水桶或其他盛水家伙借来一用?用完马上奉还。’谁知她却只将一张嘴蠕动着不答话。我接着又说: ‘小姐,好不好你答应一声就是。’可是她仍只动动嘴,就是没出声。我想她准是个哑巴,真可惜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我叹口气,给她打着手势,谁知她果真是个可怜的哑巴女郎。我打手势去,她也打着手势回,原来她打的手势,也是向我借桶。我一看愣了,心想,不管她美也好,哑也好,痴也好,傻也好,与我无干,我只是向她借桶,不妨再打打手势看看!于是我又笑着向她打手势。谁知她也还是一样,笑着向我借桶。我一看火了,说: ‘傻女郎、哑女郎、痴女郎,不借也罢,学我干啥? ’她仍厚着脸皮跟我摇头。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竟然会碰到一个讲不清、话不明的人?不过她这一摇头,我发现她戴的是荷叶笠,心想荷叶笠可以用来盛水,因此熄下火来,指指自己的头,示意向她借荷叶笠。不觉手指碰到自己的荷叶笠,才想起自己头上的也是荷叶笠,可以盛水。心想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既有现成的盛水东西,何必再苦苦向人借呢?于是我连忙取下自己的荷叶笠,一边骂道:‘小气精,我自己有了,不要你的。’谁知那美丽女郎也取下荷叶笠,跟着我蹲下取水。两顶荷叶笠相碰,碰出个大水花,那美丽女郎顷刻间便逃遁了。我一愣,才发现那个被我骂傻、骂痴、骂哑的女子,竟是自己的水中倒影。梅弟!你看好笑不好笑?”西天女郎才说完,忍不住先咭咭笑了起来。

梅如听了不禁大乐:“怪不得姐姐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姐姐在自己教训自己。梅梅这里替你向那位受委屈、被姐姐骂的姐姐赔礼道歉了。”小哪吒说罢,站起来双手合拾对着笑靥如花的姐姐,深深作了一个揖。

“梅弟!你这一赔礼,被骂的美丽女郎,再不生气了。”西天女郎笑着说。

原来梅如是回音草堂的学生。回音草堂坐落在冠豸仙山回音谷里,回音谷四周是悬崖峭壁,极为幽静。那里有几间学堂,是安静读书的好地方。

回音草堂里禁锢着一群天真无邪的学生,他们整日读经书,味同嚼蜡,闷不堪言,夜住草堂,与世隔绝。

白天,先生整日守住学生念书,草堂墙外,春色盎然,墙内学生,口虽念念有词,其实一门心思早已心驰墙外,随春荡漾去了。

说来也巧,那日先生因有事要回家去,便放了学生的假。先生临行前,曾一再嘱咐学生自修功课。学生们听了,个个喜笑颜开,等先生下山后,便如出笼的猴子满山乱蹦,莲花洞、苍玉峡、松风亭、春草池、长寿峰、蚁公路、灵芝庵,玩了个遍。

一过了天堑门,学生们便争先恐后抢登灵芝峰。他们你追我赶,比赛谁先登上。梅如身单力薄,落在最后,长衫被树枝挂住,用力一挣,踩空一脚,跌落在石缝里。

梅如这一摔,反而因祸得福,结识了春草仙子。伤好后,又住在洞中,与春草仙子耳鬓厮磨,如同青梅竹马,这才真正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孩童生活。在先生面前时,梅如虽然还是个孩童,却要整日子曰诗云,强装老成,稍露童心,便会戒尺当头,难怪梅如一在录云洞住下,便“乐不思蜀”了。

一日,春草仙子正躺在床上午睡,梅如却独个坐在梳妆台前看书习字,以备先生回来查阅。正当梅如看得昏昏欲睡之时,忽见一束刀光逼来。梅如大吃惊,叫将起来:“姐姐快起来!有敌害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西天女郎一个鲤鱼打挺便跃下床来。她随手抽出宝剑,一招“仙人探路”,向在录云洞口探头探脑的敌人刺去。来敌也自了得,一闪身,还了一招“白虹贯日”。

春草仙子更不打话,转身一剑刺向敌人眉心。敌人见西天女郎剑招厉害,偏头一闪,还了一招“刀劈长烟”。就这样两人在录云洞厅内一来一往,一刀一剑地厮杀在一块!二十个回合后,来敌被西天女郎迫出洞外。

春草仙子剑高一着,略占上风,只见来敌一副青面獠牙的狰狞样,双手使一柄宝刀,刀刀利害,着着惊心;再细看丑敌衣袍颜色轮番变化,时红时绿,她心里暗忖:八成是变色龙!

转眼之间,两人在洞外的碧草坪上又大战了三十回合,可是仍未分出胜负。

丑敌看看战不下西天女郎,便虚晃一刀,口内吐出一个五色珠来。这珠大约寸许,能发出五彩光芒。丑敌把五色珠对着西天女郎的双眼一闪一闪地晃着,手中的刀,却一阵紧似一阵地朝着她的上中下三路猛砍。顿时,春草仙子被搅得头晕目眩,手中的青茅剑渐渐慢了下来。

梅如从来没有看过战阵,刚刚看到那刀光剑影时,被吓得不敢睁眼。等他们退出洞外酣战良久,才壮着胆子一步一颤地踱到洞口,躲在吊兰帘内偷看。初时看自己的爱姐跳跃自如,而敌人却气喘吁吁,便断定姐姐必胜。梅如不会武功,不懂武艺,只知“两强相斗,慌者必败”。后来看到丑敌口中吐出一颗五色珠来,把姐姐照得有点慌神,他心里才着忙起来。情急之下,梅如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打斗,转身便从墙上取下金项圈来。这金项圈是春草仙子为梅如出外时准备的。那天春草仙子一边把金项圈套在梅如脖子上,一边拉着圈儿微笑着说:“梅弟!你逃不了了。”梅如挣扎一下,没有挣脱。春草仙子也不等他再挣扎,便取下来挂回墙上。梅如身边别无武器,心想这金项圈既然可以圈着自己,当然也可以拿它扣敌人的脖子,只要把敌人扣住,往后使劲一拉,姐姐前面一剑,就能杀敌制胜了。想到这里,梅如义无返顾地举起了金项圈钻出了帘外。正在酣战中的丑敌,忽见“哪吒”举着金项圈朝自己走来,不由得惊恐万分,立即想转身逃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春草仙子一剑便扎穿了丑敌的肚子。原来高手打斗,最忌慌神,神慌招乱,交锋必败。春草仙子也着实利害,能在失利的危急中捕捉战机,一招定鼎。

西天女郎抽回宝剑,飞起一脚踢去丑敌手中的宝刀。丑敌摇摇欲坠,仍一手指着梅如,惊恐地:“哪吒三太子,你你……”未等话说完,便砰然一声倒在地上。

丑敌一除,姐弟两人也愣住了!是的,丑敌临终为啥会惊恐地呼叫“哪吒三太子”?真真是奇怪之极!

梅如举着的金项圈没有用上,就往臂上一套。便想起姐姐常说的哪吒三太子的乾坤圈是套在手臂上的,顿时悟了过来:“姐姐不是常说,梅梅像哪吒三太子吗?今天梅梅身上的正是全套三太子的服装,丑敌可能误认为哪吒三太子要用乾坤圈打他,一时吓慌了。姐姐!看来我们得好好感谢哪吒三太子哩! ”

春草仙子听梅如说得合乎情理,点头表示赞同。她想,哪吒三太子威震天下,确实不假,纵然爱弟是个假哪吒,也能吓倒敌人!今天幸亏这个假哪吒救了自己,看来爱弟真是有福之人。梅弟毫无武艺,竟能帮自己的大忙,自己真没白疼他!她瞥一眼敌尸,见敌尸手中死死握住一个宝珠,便弯下柳腰,取了过来。谁知宝珠一离敌尸,敌尸中的妖气便顷刻烟消云散,现出了原形:原来是一条五尺多长的变色龙。

变色龙被杀,血流满地。梅如看了一眼便一溜躲到姐姐身后问:“姐姐!这是什么妖怪,如此难看?”

“你刚才怕成那样,现在可不怕了?”西天女郎点着爱弟的鼻子,笑眯眯地说。

“姐姐!不怕了,不怕了!梅梅也敢砍他!”梅如边笑着边要去抽姐姐的宝剑。

春草仙子一手握紧宝剑,一面笑着说:“梅弟!这怪物叫变色龙。大姐姐曾说过,苍玉峡鱼龙混杂,其中有条变色龙厉害非常,是仙山的祸首。他一天可变换几次颜色,还能随物隐身,在任何花卉丛中都能巧妙地变成同种颜色,使人们很难发现。今天,他罪盈满贯,被姐姐诛杀,也算是为冠豸仙山除了一害吧! ”

春草仙子看看手上的五色珠,笑盈盈地说:“这是颗五色珠,变色龙早在五百年前就炼成了。每逢危急之时,他就吐出来借它的五色光迷人双目,以此克敌制胜,没想到这个宝贝被我们夺过来了。”

西天女郎瞅了一眼爱弟,又继续说:“梅弟!你今天立了大功，这颗五色珠就给你佩带吧!”边说边取过爱弟臂上的金项圈,将宝珠串在上面,细细看了一看,小心地把金项圈套在爱弟脖子上。她看一眼爱弟胸前的宝珠,又看一眼自己胸前的兰花坠,顿时心潮起伏,脸儿渐渐晕红起来。看着看着,春草仙子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把爱弟紧紧地拥抱在自己怀里,毫无顾忌地在梅如的脸上亲了又亲。

梅如见姐姐如此忘情,伏在姐姐怀里一动不动,任由姐姐亲吻。他双手紧紧抱住姐姐的小蛮腰,嘴里不停地轻唤着“姐姐,姐姐”。

“看剑!”一声娇喝,把正沉醉在幸福里的春草仙子拉回到现实中来。她急忙推开爱弟,抽出宝剑,车转娇躯,起腕一招,寻声刺去。她这几个动作快速之极,从推开梅弟到寻声一剑,一气呵成,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西天女郎!你不认识大姐了?”小嫦娥余红仙子一边躲闪,一边嘻嘻地笑着说。

“哎呀!”西天女郎忙抽回宝剑,奔到小嫦娥身前,“姐姐!我不要,我不要!你们,你们使坏!”说罢拉起大姐姐衣角遮住自己的脸。过一会儿,她把梅如拉到一边,介绍给两位姐姐。

原来小嫦娥余红仙子、小西子余帛仙子到竹安寨会过各路仙友后,今天告别竹安君,动身回到冠豸仙山来了。此山景色之美,仙洞之多,堪称天下第一,所以自古就流传着“看完黄山不看岳,不上冠豸枉为人”的话。这固然是游客的溢美之辞,想来也自有他的道理。今天余红仙子姐妹俩一回到仙山,就信马由缰到处观赏起风景来,好像要弥补多日的损失似地。当她们快到春草池时,便听到刀剑交锋的激战之声,姐妹俩脚下加劲,马上赶了过来。她们看春草妹子与一恶魔正在厮杀,便躲到树背后观看。她们要看看春草仙子在真刀真枪面前功夫如何。初时见春草仙子占上风,余帛仙子正为她高兴,不久,看到变色龙口吐五色珠,将春草照得眼花缭乱。

余帛仙子马上柳眉倒竖,抽出闪电剑,意欲出手向前相助。余红大姐却伸手一拉,示意她再等一等,不要急于出击。为了防止万一,余红右手扣着一枚剑鱼镖,蓄势待发。原来余红仙子之镖历来百发百中,其镖用蝉翼制成,形如剑鱼,薄而透明,出镖无影,专取敌人咽喉。小西子知道大姐姐飞镖利害,见她已做好了准备,谅不会有什么差错,也就放心观战了。

争斗越来越紧张,春草仙子渐渐支持不住,余红大姐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忽然录云洞里跑出来一位手举乾坤圈的“哪吒三太子”。姐妹两料定他是出来帮助春草仙子的,因此把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哪吒三太子武艺超群,有他帮助,春草必胜无疑。不过姐妹俩又生出了疑窦:哪吒三太子怎么会出现在录云洞中?哪吒三太子往常游山,从来不到女仙子洞府的,难道他与春草妹子……

姐妹俩尚未想完,便见变色龙倒地了,危机一解,余帛仙子便要走向前去。余红大姐却再次示意她原地不动,因为她想弄清春草妹子与哪吒三太子究竟有什么瓜葛。直到听完春草妹子与梅如俩的对话后,余红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误打误着,妖精也错认了人,仙子也错认了人,如果不是变色龙错认哪吒三太子,那真要误事了。

现在,她们见春草妹子姐弟俩如此亲热,刚取胜就忘乎所以,放松警惕,万一再有敌人偷袭,不就要吃大亏?所以余红大姐灵机一动,喝了一声“看剑”。

那个调皮的余帛仙子见向来稳重的大姐姐也出语戏吓春草妹子,更挑起了自己的逗劲。

“冠豸仙山摆战场,”余帛仙子用手羞着自己的粉脸,“苦坏西天俏女郎。东土哪吒三太子,无武艺,有忠肝!”她瞟了一眼春草妹子,见她娇羞满面地窘在那里,更觉开心,于是提高音量说:“为救心上仙姐姐,取出宝圈吓凶顽!自此仙凡更亲近,求王母,莫刁难!”

春草仙子遮住耳朵,嘴里含着笑说:“不要听!不要听!”她红红的脸上漾出甜甜的笑靥,一双大眼微微闭着,遮住双耳的小玉手,其实是微开着隙缝的。当她听到“求王母,莫刁难”六个字时,心里格登一下,面上的笑靥立时僵住了。

小西子逗笑够了,便又笑盈盈地说:“妹妹武功大进了,可喜可贺!”

“姐姐过奖了!”西天女郎忙着感谢,“不是两位姐姐教妹子武艺,妹子怕早就给千年蝗精吞噬,见不到两位姐姐了!”春草仙子为了遮盖刚才窘态,特地将日前与千年蝗精交锋拼搏的情况,细细地说与两位姐姐听。

小嫦娥见地上变色龙的尸体上有一把漂亮的刀鞘,马上俯身拾起丢在一旁的宝刀,细细观赏后,对春草妹子说:“此刀乌光发亮,是用沙鱼翅炼就的,名叫翅羽刀。这宝刀锋利坚硬,又轻又薄,适合梅弟佩带,就给梅弟吧!梅弟虽无武功,但今天假太子也能唬杀真敌人,再有宝刀佩带,就更威风了!”

春草仙子连忙接了宝刀给爱弟佩带在身上。看爱弟佩上宝刀后,更加英武,她激动地叫了一声:“小哪吒!”自此梅如的绰号就叫开了。也只因这一叫,害得梅如水牢百日,众姐妹大战石门仙湖。此是后话。

春草仙子回头看那丑恶的变色龙,恨恨地抬起一脚把他踢到悬崖下边去了。

小哪吒知道众位姐姐极爱清洁,急忙提了一桶清水来,春草仙子接过,把地上污血冲洗干净。

四人回到录云洞中,春草仙子说:“梅弟,你侍候两位姐姐喝茶!”说罢,自己转身对两位姐姐说:“小妹先去仙女池洗洗澡,请两位姐姐稍候。”

“你快去吧!”小嫦娥点头说:“洗好了,就快回来,我们等着哩!”

洞里三人落坐后,由梅弟侍茶。

“小哪吒,你好福气。”小西子笑着逗他,“认了一位如花似玉,知疼懂热,柔顺温存的姐姐!”

小哪吒梅如愣着说:“二姐姐,你错了……”

小西子余帛未等梅如说完,便笑问:“梅弟!姐姐怎么错?错在哪里?”

“两位神仙姐姐是我姐姐的姐姐,我怎么才一个姐姐呢?”

小西子余帛看梅如长得可爱,说的有理,便拉起他的小手说:“大姐姐!我们也有一个弟弟了,快拿见面礼来!”她嘴里说着,探手取出一枚“如意飞鱼镖”,递到梅如的手里,笑盈盈地说:“梅弟呀,此镖是你二姐姐着意炼就的,它善随人意,发镖可伤敌,招手可收回,可以反复使用,就送你作防身武器吧。”

梅如听了满心欢喜,恭恭敬敬地拿着镖,向余帛仙子深深地作了个揖。

余帛仙子忙伸手拉起梅如说:“罢罢罢!自己姐妹兄弟,哪来那么多礼节!”余帛仙子调皮异常,最恼迂腐礼节,然而她不知道她的弟弟内心有多高兴。刚才只因没有武艺,爱姐与敌人拼斗,危险万分,自己只会胆颤心惊,束手无策。现在有了如意飞鱼镖,今后就可以帮助姐姐作战对敌了,他怎能不高兴呢?以梅如此时此地的心境,巴不得叩头拜谢呢!

余红大姐姐见二妹妹余帛连赠送见面礼也改不了争强好胜的脾气,要阻止已来不及了,见梅如高兴得什么似地,自己不愿扫他们的兴,也就罢了。心想,我该赠送些什么给梅弟呢?暗器吧,二妹赠了,刚才自己还想阻止,原因是梅弟没有一点武艺,有了暗器难免惹是生非,反而招祸;送文房四宝吧,读书人哪能没有这些呢?而且自己也没有合意的文房四宝。那送什么好呢?思来想去,觉得梅弟貌若小哪吒,既有兵器也有暗器,难保将来不惹麻烦。况且恨哪吒的妖精也大有人在,将来必遭其暗算,防身之物最为紧要。对了!自己的一领金鳞软甲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送给梅弟最为合适。她想罢,便从提袋里取出一领金鳞软甲,亲手递给梅如,然后叫他到里间去,贴身穿着。

“姐姐,你这金鳞软甲是无价之宝,赠给梅梅,可见姐姐爱弟之心,但应该说明此宝好处才对,不然梅弟还作等闲之物哩!”

“二妹,你有所不知,梅弟少年心性,又没有武艺,却有兵器、暗器,若再知道我给他的是刀枪不入的无价宝,怕他自诩自夸,飘飘然起来,一旦恃此惹是生非,岂不反而害了他?”小嫦娥瞅了一眼小西子,“他不知宝甲好处,就无所自恃,自会少惹是非,就能达到御敌自卫的目的了。”

“难怪人说姐姐大方稳重,遇事远虑深谋,上合天心,下体人意,看来确是不假。妹妹佩服之至!”

“怠慢了!”春草仙子容光焕发,一阵风似地飘入洞来,提起玉竹壶就给两位姐姐斟茶。

“梅弟!你躲到哪里去了?”

“姐姐!梅梅在这!”梅如已把金鳞软甲穿好,一阵风奔到姐姐面前。随后,他把两位姐姐赠甲送镖之事,细细说给春草听。

春草仙子听了,连忙向两位姐姐福了一福:“多谢两位姐姐赠宝给梅弟,妹子这里替梅弟道谢了!”

“俗俗俗!酸酸酸!”余帛仙子高兴地蹦了起来,“自家姐妹送点礼物,也谢呀、礼呀地客气起来了。我们送宝给梅弟,你忙什么?说呀!可见梅弟就是三妹妹的……

小嫦娥见春草仙子窘在那里,便笑着解围:“二妹,不要逗了,无非是三妹偏爱她的弟弟,你就眼红取笑她。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自己偏爱的哥哥或弟弟的呀!”

春草仙子听了,冲着二姐姐小西子做了个鬼脸:“二姐姐,怎么样?说着了吧?你的哥哥在哪里?请出来给妹子瞧瞧!快请出来呀!”春草仙子把“呀”字拖得长长地,做着请的手势,自己先笑弯了蛮腰,碰翻了荷叶凳。

“大姐姐!”小西子蹦了起来,“你老没正经。不撕她的嘴,我不依!”说罢,一头扎进大姐姐怀里,扭股儿糖似地撒着娇。

小嫦娥摩挲着二妹妹的一头青丝,温情脉脉地看着娇妹子：“好啦!好啦!是姐姐的不是,妹妹们不要闹了。”

西子一扭蛮腰蹦了起来,顺势站住,双手掠一掠散乱的云丝,理一理白鳞甲,退到荷叶凳旁坐好,拉起长长的蝉翼裙摆,嘟着嘴,一双大眼转着。小嫦娥知道,她心里又不知想啥道儿编排人了。

要知小西子怎样编排人,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