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06.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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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朵易落的花,

鲜艳的颜色,

脆弱的模样,

一阵徐徐地微风轻过,

他便飘向了远方。

又回到城里的张扬,生活依旧,只是老李辞了职,王老板搬了家。同样是一天,无聊的早晨,张扬却得到了一个噩耗,他的二弟溺水身亡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得现场。路上,他在脑袋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不是真得,这他妈得不是真得!

张扬看到湖旁边的草地上,躺着他的二弟。苍白的脸已经有些浮肿了。弟弟的脸上挂着扭曲的表情,这个表情永远得就定格住了。他想弟弟不会再变化表情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就安静躺在那草地上。

张扬疯了一般向那片草地冲了过去去,却被警察给拦住了。警察仔细地询问着,并登记着。他机械地回答着,眼睛却直勾勾得望着那不远处弟弟的尸体,终于警察说了一句,

“先生,请您节哀!”便走回去了。

张扬又想走过去,依然被警察拦到了外面。他绝望地坐在了地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用力插进了泥土里,然后再拿出来,然后再插进去,周而复始着。

旁边看热闹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有些人在唏嘘,有些人在感叹,甚至还有些人拿出来手机在拍照。

下午,家里面的人便都过来了。

失亲之痛的乌云,笼罩在每个张家人的头顶上。他们像张扬一样,被隔离带隔离在外面,只能远远的看着,死去亲人的尸体。而这个亲人却被隔离了,被隔离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了。

母亲摇摇晃晃地在哭,就像湖里一片飘在水上的树叶,摇摆不定着,有几次她都险些摔倒了。父亲则蹲在一旁,一支紧接一支地抽着烟,他面无表情。三弟和妹妹也是一样,也是面无表情。而他们的眼睛,却都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具尸体,那具亲人的尸体。

张扬向父亲走了过去,他拾起地上的烟盒,取出一支,点燃了。这是他第一次吸烟,那烟叶随着点点的火,变成了一口口浓烈的烟雾。他努力地咽了下去,刺激性的气体,顿时让他不舒服了起来。

张扬想要咳嗽,可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哽咽了。许久未落的泪,也终于涌了出来,一点一滴地落在了那杂草中间。

又过了一阵儿,有一位警察向他们走了过来,对着张家的人说,

“死者张亮,死亡时间于凌晨3:40左右,经过勘察,已基本排除他杀可能性,可能是意外死亡,也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话还未讲完,张扬猛得一下便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

“放你妈得屁!二子,他怎么可能自杀……”边说边欲要向这警察冲过来。母亲连忙拉住了他,满脸眼泪地对他摇头。他便又蹲了回去,依旧用手插着泥土。

签字,领尸。

弟弟的葬礼上,张家的每个人,都哭红了眼,唯有张扬没有哭。他望着,这一双双红肿的眼睛,恍惚地又想起,王老板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工作自然是没有办法做了。葬礼结束后,张扬便返回城里,辞掉工作决定回家照顾父母。离开城市之前,张扬又去了一次弟弟的出租屋里,去整理遗物。房间依旧是那样的狭小,灯光依旧是那样的昏暗。

张扬坐在弟弟房间的床上,他的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拿着一张纸。而另一只手,却在拼命地攥紧着拳头,那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心里……

对不起,我亲爱的亲人们。

我是一个没用的人,我奢求你们可以原谅我。

这个世界,给了我太多太多的压力。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我拼了命地努力,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我不敢与这个社会有过多的接触,因为我一无所有。我没房子,没有车,没有朋友,没有一切我想拥有得东西。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穷。

我开始没有办法去面对自己了,因为我也瞧不起自己。就连我的女朋友,也是因为我的贫穷而离开了我。

于是我就自私地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有轮回的话,就让我投胎在一个有钱人家吧!

                                                                    张亮

阳光照不进来的屋子里面,曾经住着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年轻人。如果这个希望过于沉重得话,那么随之可能而来得,就是那无底的绝望。所以这个年轻人选择了逃避,永远地逃避。

张扬点了一支烟。自从弟弟死后,他便迷恋的上这烟草带来得短暂的麻醉。随后他又用打火机把那张遗书点燃了,伴着那上下跳窜得火苗,那张遗书变成了一片片的灰烬。

他买了好多纸钱,坐在弟弟的坟前,一张一张地焚烧着,那纸钱在火地煎熬下,也变成了遗书一般的灰烬,他把这件事永远埋在自己的心底。

人死不可能复生,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弟弟的死,带来得阴影是巨大得。看着日益消瘦的父母,张扬的心也变得日益沉重了起来。父亲每一天都默不作声得蹲在院子的一角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张扬也不劝他,偶尔会陪着父亲蹲在院子里面抽烟。母亲却有一点精神恍惚了。

命运就这样,无情地戏弄着张家,然而这个无情地戏弄,似乎并没有结束。

一天,张扬接到了许云的电话。傍晚他便去了许家。一进门他就看到了许云那双有点微肿的眼睛,便小声的询问,

“咋了!小云?”

“没事!”许云勉强地笑了一下,就向里屋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张扬进去。他刚一进门,许云的母亲马上便把门关上了。

许云一见,便哭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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