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先生在《写给母亲》一文中说“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阴阳两隔,母子再也难以相见”。我最爱的奶奶啊,我们这对孙女何尝又不是呢?
今天是您离开人世四周年的日子,准确的说昨天才是的,可是我确是四年前的今天才知道您已经真的离开了我们。
我记得那个早晨,就是差不多现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大概6点左右,学校起床铃声是在6点15分,那会还没响,还在睡觉的我被从头旁边传来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拿起来一看发现是爸爸打来的,我怕吵醒室友就先挂断了,然后起身来到宿舍前面的一块草坪回电话。其实在这期间,我就感觉到肯定奶奶又怎么了,可是我没想到爸爸告诉我的确是“奶奶昨晚走了,今天你和老师请个假回来吧。”我除了一个“好”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然后眼泪它就流出来了,在那蹲着,像个雕塑。然后学校的起床铃声响了,很多同学从我身边走过,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哭了,就站起来回了宿舍。
那个早晨,我没有去做早操,没有去上早自习,一个人去了办公室等着班主任批假条,一个人坐上了回家的最早一趟班车。
一路上,想了很多,想到回去看到的是一个闭着眼再也不会回我话的奶奶;想到奶奶一生勤勤恳恳吃了很多苦的,都没享过她孙子孙女的福呢;前几天才和奶奶通过电话的,妈妈还说奶奶胃口变好了能吃的东西多了啊。后来老妈说这是其实不是奶奶吃掉的,而是传说中阴间的人吃的。
从奶奶被查出肺癌晚期,这是这两月来唯一听到的好消息。在学校里好煎熬,每天除了发呆胡思乱想,就是期待周末,这样就可以回家了。我的世界里,雨天变成晴天,沉重的心情闪过一丝轻松。所以昨天朋友过生日,和她们一起玩闹,久违了很久的笑容才回到渐渐僵硬的脸上,朋友说很久没有看到我笑起来的样子了。是啊,想到奶奶只能躺在家里,每天吃着被爸妈说成是药的止疼片,奶奶在我们全家人的谎言和伪装下一点点相信我们告诉她的:这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会好起来的。我哪能笑的出来,每天能强忍着不哭就算坚强了。
窗外熟悉的景色告诉我,车子开了很久都没到家。
之前有在心里默默和上帝打过赌,我说如果上天给我一个奇迹,让奶奶再陪我们久一些,哪怕几年就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是不是上帝觉得我不够虔诚,是不是因为昨天朋友过生日我去玩了,所以才把奶奶从我身边抢走的。都是我的错,想到这些,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的,好像永远也流不尽的。
后来到家了,爸爸有告诉我不能进家门,让我在外面等他。爸爸领着我穿过一条小路,经过几间破旧的小屋子,来到最里边的那间,快到门口时,脚步变慢了,心里很紧张,心跳得很厉害,我是害怕了,害怕见到一动不动的奶奶。
奶奶躺在那里很安详,虽然穿着黑色寿衣,但那是我最爱的奶奶啊,我怎么能害怕呢。我永远也忘不了跪在奶奶面前那个已经泪流满面的自己了,我所有的不舍和悲伤全在了当时想把这个世界毁灭的那个一瞬间里。我是有如此的不甘心,不是说好人会一生平安的吗,奶奶才62啊,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会走了呢。
但之后才可笑地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与天地相比,我只不过是一条微不足道的蝼蚁,又有什么力量可以与之抗衡呢。生命是如此这般脆弱,说没了没了,生活是这般无常,死别说来就来了,毫无征兆,猝不及防。
那个下午,守在那个屋子的奶奶,屋子很暗,只有一盏灯,一个人也不害怕,在心里和奶奶说了很多话,我相信奶奶您会听到的,会的。
我人生中参加的第一次葬礼,是奶奶您的。它让我疑惑,我连自己最爱的人我都守护不了,都会离开,以后还能有什么是永恒的呢。也让我明白《千与千寻》里的这段话: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可是,奶奶啊,我真的很不舍。
有人说有祖父祖母陪着的童年才是完整的。嗯有您和爷爷的童年是最幸福的,笑得最纯粹快乐的。有时候很想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有你们,自己是无忧无虑的,可是这只是奢望。
现在依然爱笑,但快乐的时候很少。
奶奶我时常回忆起那些年,我们仨跟在您屁股后面来到一块农田,在田里追来追去的日子。我也想起了初三那年,因为中考,周末有很多试卷作业要写,晚上常常写到11点,这时候奶奶您就在一旁陪着,饿了就会煮宵夜给我吃。中考考到了重点高中,您比谁都高兴,奶奶我知道这全是您的功劳,因为是您的期待,我才这么想努力的。
我也经常梦到我回家是您给我开的家门,还是那张笑脸,还是那么熟悉。晚上在家也常常幻听到院子有抽井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时间总是确定到9点半左右。这个时候是奶奶洗衣服的时间,小时候有时就爱帮着抽井水,听奶奶讲着过去的事。倒没有觉得害怕,这要是真的就好了。
奶奶您离开已是第四个年头了,依然想念你。每次想您就想起来一个故事,是在郭敬明的《夏至未至》里看到的。他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一直守护她/他的天使,这个天使如果觉得你的生活太过悲哀,那么他就会化身成为你身边的某个人,代替他来陪你一程。奶奶您是不是看到了我在你离开之后过得不开心,才像孙悟空那样变出很多的小猴子小天使们来到我的身边陪伴我的呢。有更爱我的家人,有一直都在的闺蜜好友,还有一路上给予过帮助的人,也有与我擦过肩的陌生人,他们都很善意。因为他们,才觉得生活又有了努力的意义。
奶奶您成为了我的守护天使,在天上守护着我。有个传说不知什么就知道了,说人离世之后都会幻化成为夜空里的一颗星星,晚上你抬头望向满天繁星的夜空,第一眼看到的最明亮的那颗就是你已离世的亲人。您离开后,才觉得这个传说很美,所以喜欢上了仰望星空。
奶奶有您在的日子很幸福,但这样幸福的日子总是有期限的,因为我们的人生里还有其他的让我们伤心、苦恼、忧愁的事。奶奶您离开以后,我的世界就变成另一个样子了。会更在意时间的流逝,会把它们放在重要的事情上,会很爱家人。再也不会觉得友谊变淡或是爱情的失去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了,因为它们不及您离开带给我伤痛的万分之一。希望自己不要太开心,太开心了总是担心上帝又会从我身边带走点什么,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就好。希望自己越来越勇敢坚强,不再被困难打倒,依然爱生活,去爱身边的人。
奶奶啊,你给的记忆太多,太美好,多到我一生也忘不掉,美好到我此刻都要。回忆到这里,已泣不成声了。
奶奶很爱您,真的很爱很爱,不管你在哪里,都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