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把她叫做春春吧,我忘了她的姓,却记得她的名。还有她说的那句,注意保持自己。
1st
十八岁的夏天,高考结束,雨滴滴答答的下了好几天。将写满密密麻麻字的课本送到楼下回收旧物的爷爷那里,看着那些封面上可爱的小人儿,看着爷爷把它们打包带走,青春仿佛也在一点一点的离我远去。我想,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抓到,甚至青春的尾巴,都没有抓到。
高考的结束意味着我不用再挑灯夜战,不用为成绩起伏而胆战心惊,不用再吃食堂里的包子,不用害怕迟到。从前是跟着一群人为一个不具名的理想而奋斗,现在那一群人各奔东西,我却有点茫然不知所措。雨开始越下下大。我想,还是要做点什么吧。否则,青春连尾巴都不给我剩了。
从未走出过小县城的我,第一次坐24个小时客卧去厦门。走的时候,天仍下着大雨。妈妈说“囡囡呀,今天就不走了,明天再走吧?”我没有听妈妈的话,还是冒雨上了开往南方的车。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我,也没人告诉我,我想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2nd
湿润的空气,美丽的花草是我对厦门的第一印象。我想生活在这里的女孩儿,也一定是温暖可人的。与春春认识,是因为同住一个寝室。她瘦瘦弱弱的,年岁不大。第一次听说她,是在另一个室友口中。在别人口中的她不温柔且苛刻。这和我想的南方姑娘竟是一点都不相同的。所以,还没见她之前,我便心生畏惧。
晚上,她回来,瘦瘦的穿着小碎花的裙子,不明艳不动人,却有着让人难以亲近的感觉。明明邻居姐姐的外貌,周身却散发出慵懒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见我后,第一句话是“这是谁呀。”随后,就自顾自上床把玩着手机。
其实,第一次见面对我来说,是比较尴尬的。我也体会到室友口中的“不温柔且苛刻”。第二天,我甚至动了要搬出去的念头。直至后来也一直都没对春春讲过,她大概从来都不知道,那时还没开始走近,我就想逃离了。
3rd
走进更大的空间后,我才发现自己路痴的事实。永远分不清的东南西北,找不到正门,甚至能够在步行上班的路上打电话向别人求助。除了这些,南方的一切都好美。路边永远开着小花,除过夜晚偶尔的台风,抬头总会看到飞机闪烁着的尾灯。
时间在不经意间马不停蹄的走,和春春,也由开始时的不言不语,到之后的说说笑笑。也会下晚班后,给她带喜欢吃的小零食。会由着她带着我,逛夜市。那时的她,在我眼中完全变了个模样。原来,她也会像我一样,用别人眼中矫情的文字表露自己波澜起伏的内心;她也会小女生模样的撒娇;她会在我面对诸多路径不知如何选择时,让我待在原地不动,来接我。
4th
越往她的内心走,才越懂得初识时的冷漠。越往内里深入,才能看透她坚毅目光之后的脆弱。她是个地道的南方姑娘,可是骨子里却透着北方人的倔强。
记不清是哪个夜晚,她突然给我讲起她的过去。那时,还没有现在这般长的头发,像个假小子般的小碎短发。也有着青春里的叛逆,追过星,纹过身,喝醉过酒,还有几个好朋友。
春春的家乡在江西,却在高三毕业后辗转来到厦门。但她从未讲过,为什么没有继续读书。每个人都有不愿讲的故事。所以,她就那样孤单影只,一个人生活在这个有海的城市。她染大红色的指甲,也学习电脑操作技能;她偶尔喝酒,也每天按时吃早餐;她穿高跟鞋,也会穿跑鞋晚上去跑步;她有不惊艳的外表,配着一颗丰富的心。她给我讲,不管怎么样,要好好保持自己。坚持自己喜欢的,不放弃。
春春从未和我提过她的家人,也极少给他们打电话。她的话很少,只言片语的,大多数时候,是我讲她听。我给她讲北方的雪,我给她说北方的山。末了,她说,“我好想去北方看一场雪。”
5th
后来,因为我过马路时只顾着低头打电话,腿被车撞了。要比计划更早的回到北方去。我要离开前,她悄悄的在我的衣橱里放了一件粉色的针织衫,一条牛仔背带裤。走的当天,她不在,可我还是穿着她送的衣服。我想,应该很好看。
回到北方,我带着她的话继续念书。也会在冬天给她在QQ里发一场北方的雪。也会偶尔聊聊近况。在想起的时候,去她的空间里留下只言片语。听说,她后来离开厦门,去了深圳。不知道,她在那里可否安好?
6th
最近,遇到很多事,有关未来,有关选择,我又陷入各种抉择。选择一种就意味着失去另一个。会莫名其妙的深夜失眠。又在凌晨惊醒,然后睁着双眼,看窗外慢慢天明。很突然的,想起那句话,“保持自己”,想起许久不见的南方姑娘。像春春讲的,我应该无畏无惧的,勇敢的面对一切事情。保持自己,坚持自己喜欢的,不放弃。这样才对。
也许,在厦门的那段时光,早已耗尽我们之间的缘分进度条。也许未来,会像个陌生人在某个城市的角落擦肩而过。我只在此,愿她这一生温暖纯良,善良如初。愿有人代我带她来北方看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