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生,成长,恋爱,结婚,生子,衰老然后死去。
我们的生活似乎陷入在这样的死循环当中,在世界的喧嚣中平凡而安稳的度过,然后等待着有一天,时间将我们青春的华美精致刺破,在我们的额头上镌刻沟纹,把我们曾经念念不忘的记忆一点点抹去。
不过还好,当时间的镰刀扫过的时候,还会有人陪伴着你,寸步不离。
一
去年暑假的时候难得回老家,被三三拽着去给南叔挑选生日礼物。
我们沿着城市那家最繁华的街道一家一家礼物店的逛。我百无聊赖的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一边很仔细的挑选礼物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什么,怕南叔不够喜欢又怕落了俗套,认真而又烦恼的样子。
挑选好礼物从店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三三最终为南叔买了一只Zippo打火机,又很细心的挑选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包装盒,打扮的很好看。因为工作的原因,南叔的烟瘾很大,和三三在一起后,也曾试着去戒烟,可是大抵终究还是禁不住诱惑,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三三和我说,“项南一直想要个好点的火机,却总是舍不得花钱去买。其实我是不愿意他抽太多烟的,只是有时候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又舍不得拂了他的愿。”我歪着头看着三三,夕阳将金黄的色彩涂抹在她的脸上,映着三三的巧笑嫣然,满脸都是幸福的眉眼。
三三说,刚认识项南的时候,没觉得他有多帅可能他也没有觉得我有多漂亮。可是后来阴差阳错的走到一起,渐渐习惯了和他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拍照,一起旅行,一起拥抱,一起亲吻,习惯了堵车的时候一起看立交桥下面闹腾的人群和璀璨的霓虹,习惯了每天早上他为我买的油条和豆花,习惯了每个周末和他依偎在沙发上看电影聊八卦。仿佛我的生命中所有的时光都与他息息相关,没有了他我的生命就不完整了一样。
二
其实,相较于我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的漂亮又年轻的姑娘们,三三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白色的T-shirt,牛仔短裤,白球鞋,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城市的五分之一仿佛都被这样的女孩占据着,从餐馆影院到公车商场。她们坐拥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有很多的好朋友,也有爱的人陪在身边,日子安稳得像糖一样香甜。
想想和三三也认识了很多年。以前她还没和南叔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曾彼此畅想过未来自己的恋人,她说“总有一天,我的王子会准备好最精美的婚纱,为我穿上亮闪闪的水晶鞋,在夕阳的余晖下亲吻我的额头向我求婚,我看着他夕阳下帅气的侧脸点头答应,然后我们就一起过着没羞没躁的生活。”我忍不住笑她姐姐你童话故事读太多了吧。三三就对着我猛翻白眼,一副我就这样不服咬我啊的表情。
后来,三三和南叔在一起了,我们也就很少再聊起过这样的话题。其实三三是个很孩子的气的人,冒冒失失,又任性又傲娇,手机会弄丢,逛街会迷路,看电影会哭泣。明明已经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却总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幸好南叔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手机丢了就陪着她翻箱倒柜的找,迷路了就开着定位接她回家,哭泣的时候就把肩膀借给她依靠。三三和我说,“以前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嫁给王子,希望生活爱情婚姻都可以如童话般美好。可是后来真的谈起恋爱结了婚,才觉得这样平凡而幸福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一个人可以宠溺着你,陪伴着你度过你生命所有的时光。尽管那些时光既平凡又不惊艳,可他们依然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最珍藏的记忆。”
我一直很喜欢胡成兰在她和张爱玲的婚书上写下的那句“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句话。仿佛时光被晾在慵懒的沙滩上,被慵懒的阳光照耀成温暖的形状。我把这句话写在送给三三的红包的祝福语上,我告诉她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适合她的祝愿。
三
我很清楚的记着三三结婚那天的南叔,他穿着一身蓝色的礼服,明明相貌普通个子也不是太高眼睛却神采奕奕的,看着三三的时候满脸都是浓情蜜意。
那天他牵着三三的手对她说,“我和三三认识了九年的时间,从相遇到熟悉到今天能够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中间也不是没有挫折,大学的时候我们异地恋,不能陪在彼此的身边,我们也会吵架也会哭泣,不过还好我们都坚守着这份感情没有放弃,最后才能走在一起。我一直相信,只要你好好的去珍惜一段感情,愿意为此付出,为此牺牲,为此用尽力气,上帝就一定能够看得见,就一定会把最好的留给你。三三小姐,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那天我看着两个人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在台下偷偷的抹泪。这九年的时光就像是补丁一样重重叠叠地打在生命线上,然后慢慢变成我们身体上突兀的硬硬的茧,经过了光线伸展的矮草,经过了草长莺飞的江南,经过了昏昏欲睡的夏天,经过了我们明媚的侧脸。那些时光终于在这一天破茧成蝶,变成我们记忆中平凡的温暖的值得铭记的瞬间。
婚礼上放着五月天的《天使》,歌里阿信深情的唱着“像孩子依赖着肩膀,像眼泪依赖着脸庞,你就像天使一样,给我信赖给我力量;像诗人依赖着月亮,像海豚依赖海洋,你是天使你是天使,你是我最初最后的天堂。”
三三一直很喜欢五月天,她很久以前就和我说等她结婚了一定要用《天使》作背景音乐。我看着台上穿着婚纱和南叔拥抱在一起的三三,跟着音乐的旋律轻轻哼唱,我想这下三三终于如愿了吧。
四
其实我和南叔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听见最多的关于南叔的事情都是三三讲给我听得。我一直很喜欢听三三和我讲她和南叔的故事。那些时候,我都是很好的倾听者。
三三和我说,她那年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当时和南叔说好一起去的大学,不得不留在本地。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城市一东一西,不能陪在对方身边,只能依靠电话和网络联系。
大一的时候,三三在大学的第一个生日,她假装很乖的对南叔说没关系我们离着这么远,我和室友一起过生日也是没关系的,心里却翻江倒海的希望南叔会来看她。她说,那时候就想着以前每次她过生日南叔都会陪在她身边,为她买礼物和她吹蜡烛,陪着她逛街看电影,千辞万死的宠着她,凭什么这次就要她自己一个人过生日。所以当南叔一根筋的以为三三真的很乖真的不在意的时候,三三就发起了脾气。
最后南叔真的就翘课订了机票漂洋过海的一路飞过来陪三三过生日,捧着蛋糕站在三三的面前对她说三三是我不好没考虑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三三对我说,有时候会觉得自己那时候真的挺任性的,你南叔也是那种被父母宠溺的孩子,在家里的时候连家务都没做过,可是他真的会很包容我,会肆意的骄纵我,会容忍我所有的小脾气。有时候,我就会想,我是有多么的幸运,才会遇见这么一个人。
我看着三三满脸幸福的神韵轻轻的微笑,明明都是些简单的平凡的小事,却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叫做羡慕的情绪,就像是潮水一样的年华退去之后,映衬着青春的光泽,露出传奇的肌肤纹理,上面是足够照耀世界的鳞片。
我们都曾遇见过这样一个人,陪你度过漫长岁月的安静时光,予你忧予你喜。他们是经过我们身旁让我们依赖着的天使,给我们美好的爱恋视觉,是往事一幕幕开放的花朵,是电话那头看不到的牵扯,是陪伴在我们身边温暖的痕迹。
说真的,真的挺高兴认识你。
六
现在的三三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上班,从事着金融方面的工作,看的了演唱会,吃得起必胜客,不痛不痒简单幸福。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在人群里寻找的也许并不是更加接近完美的人,我们寻找的,或许是更贴合自己更能为自己带来快乐的人。至少你们在一起会觉得开心,不束缚不缠绕却可以互相吸引,就算是他身上的小习惯和坏毛病,也会在你的眼里觉得迷人。
张爱玲在她的《半生缘》里说,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而我始终相信,有些人有些爱都是命中注定,他们把光阴风化四散的粉尘凝固成珍珠,在大海的深处绽放温柔的光芒,他们是雕刻在你身上璀璨的花纹,是佩戴在你身上耀眼的勋章,是你拥有的最平凡最简单却又最声势浩大的幸福。
七
你看,不是每个灰姑娘都叫Cinderella,可是我们依然过着平凡安稳的生活,拥抱亲吻逛街聊天。没有王子会为你穿上水晶鞋,为你举办盛大的婚礼,却会有那么一个人,傻傻的陪在你身边,陪伴着你度过生命中所有的时光。
就像陈奕迅的那首《陪你度过漫长岁月》里唱的那样,陪你把沿路感想活成了答案,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一次次失去有重来,我没离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陪你把想念的酸拥抱成温暖,陪你把彷徨写出情节来,未来多漫长再漫长还有期待,陪伴你一直到故事给说完。
愿你终有一天也会遇到那个人,拥有最简单而平凡的幸福,我亲爱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