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声
这是老早以前的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现已步入中年,他们在一个普通的中型城市里过着平凡的生活,在柴米油盐里相亲相爱。
——题记
春天不会理会少年的心思,一味的兀自热闹着,将花红柳绿宣上枝头,繁华在一望无际中蔓延到更远方,没有人怀疑这春天的尽头还是春天。
眭喜多么想知道自己的远方是个什么样子,她手握英语课本,倚着校园高大的梧桐树,心像路旁的花草摇曳不安,校园里静极了,想到今天语文课上的一幕,她的呼吸便急促起来,她所在的高(二)9班在课程快要结束的时候,竟然换了班主任,谁会是他们新的班主任呢?偏远的贫困县城谁愿意把青春埋葬在“饥寒交迫”里呢?
同学们唧唧喳喳的猜测着,新来的老师跨着稳健帅气的步伐走上讲台,白衣白鞋、牛仔裤,是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高高的个子,水光一样的眼眸。
“顾岩,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请多关照,谢谢大家!”
说着把手往胸前一搭,深鞠一躬。同学们都兴奋了,使劲鼓掌,班上的气氛欢快又热烈,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生怕一怠慢他就会跑掉!点名的时候,他要求每个同学都站起来与他对视便于记忆。“眭喜”他笑望着她,“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她的脸刷一下子红到耳根,同学们轰的笑起来,他没有理会同学们的笑声,盯盯的望了一眼又一眼。齐眉的刘海错落有致,齐腰的长发乌黑透亮,衬着白皙的圆脸像极了图画书上漂亮的瓷娃娃,尤其是她那沉默的小嘴上面那双会说话的黑葡萄似的眼睛,只轻轻地眨一下,嘴角便微微的上扬,和脸颊上显露的酒窝一同望向你,不由你心生爱恋。
“嗷……”眭喜的同桌拉长了声音的一声怪叫,将他拉回现实,这张脸却像印模印在他的脑海里。一刹那,他觉得她就是从前世开始跋山涉水要寻找的人。
一节课下来他已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点名几乎让他认识了每一名同学,做游戏他知道了每一位同学的兴趣爱好,重新任命了班委会课代表,又让新上任的同学做即兴演讲,那天高(二)9班沸腾了。在一次次高潮迭起的过程中,他越发沉迷爱恋那个文静又干净的女孩。他知道她有极好的文笔,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语文课代表。
课后,他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瞪着眼睛望着灰黄的天花板,一想真是奇妙的人生啊!他把头摇了又摇,无法解释自己的情感。小学、中学、大学,两小无猜的玩伴,亲戚朋友走马灯似的介绍的那些女孩子,没有一个能如此打动他的心。她是他的一个梦吗?怎么连名字都透着一股子妩媚呢?。
随后的日子里,他对她的每一点好都穿插在学习中,生活里难免要露出蛛丝马迹,遭人嫉妒。最先体察到的是眭喜的同桌—叫田禾禾,是个白胖的女孩,胖是虚胖,走路那一坨坨的玄肉会微微颤起。如果跑,那卷起的肉檩子,呼啸着想要冲出她那紧裹的衣服。白是亮白,每一寸肌肤上面像是汪了一层油吹弹可破。其实她的眉眼像极了红楼梦的晴雯,如果退去那一层一层丰涌的脂肪,那也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她不但学习好家庭条件也好,人骄傲自私,性格有点霸道。她们俩排名不分上下,暗暗地叫着劲。她常常偷看眭喜的笔记、作业本。每每看到老师给她的作业里的批语:真棒加油啊!多读某某某的作品,以及它们之间对作品中某人物的交流,她都嫉妒的要死。
那天,她盯着眭喜抱着作业本走进老师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手拿着一本书,用报纸包着书皮。趁课间活动眭喜出去后,她迅速的翻了翻,原来是一本《飘》。他听到自己的心冰裂声声,一股又一股的热血直冲脑门,他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仇恨,所有不如意的情感决堤了。她拿出小刀一下一下把那本书划成夏日里档蚊子的小纸帘。当眭喜报告她的书被别人划烂的时候,很奇怪老师没有追问是什么书,也没有追问是什么人,只是微微地笑着,用一种比平时快的语速平静的说“一定是神仙姐姐吧,你做题的速度太快了她撵不过你,想让你等一等她你就歇会脚等等她吧”说完伸出右手做了一个ok的姿势。从此睢喜有了一个神仙姐姐的绰号,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磕磕绊绊忙忙碌碌中暑假来了。
回到低矮的土房,残破的家里,阅读着老师给她带回的名著,她的精神无限丰盈,她的暗恋在隐忍的激情中爆发,对于她,这个人就像一盏灯,把她的生命照亮了;又像一幅画,在她面前展开一个美丽动人的新世界……
她想冲破一切的樊笼和枷锁,她想痛痛快快地剥开自己,展示一个赤裸裸地灵魂给他看,她想让他用心又想让他死心,矛盾折磨的她寝食难安,十八岁的少女一时冲动,写了一封信然后跑到一个偏远的小城寄给了他。信没有称呼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信封上面更没有寄信人的地址,以文章的格式叙述了她的成长。
对于幸福的人,成长是欣喜的,是爱是暖是和风细雨的春天,;对于苦难的生命,成长是现实的,是挣扎是蜕变,是冲刺幸福的冒险。 ——算作题记
写下题记对于后面的落笔,她没有犹豫,她想出身不能选择,上辈人的过错也不能让她承担,她只要做好她自己,她很坦然,但仍有隐隐的酸涩泛上心头。
有一个女孩,还没有出生就被钉在生活的耻辱柱上,她——不是他父母爱情的结晶,是一晌贪欢的产物,是私欲.是一个传宗接代的阴谋。
有一个女孩,她没有母亲,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被一场叫做私奔的狂风刮跑了,跑到一个很远很远和她毫不相干连做梦都无法顾及的世界。
有一个女孩,她有两个父亲,也注定了她有两个名字,另一个就算她拼尽毕生的力量,让眼泪流成汪洋大海也无法冲洗掉的“野种”。
有一个女孩,她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拥有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庆幸的是这个家的爱比任何一个家也不少一点点,更甚于别家浓郁的温暖包裹着她长大。虽然她常常被忽视,被忘却,但她永远都不会放下心中的梦想和希望。
有一个女孩,她刻苦学习,努力踮起脚尖向上生活,是为了更靠近阳光。在她一点点长大时,足以够得着那灿烂和辉煌。
有一个女孩,她默默的生活,积蓄力量,这个世界可能没一个人在乎她的冷暖、她的喜乐、她的进退。对于她,一切的苦难、疼痛、挫折、冷漠,都会被她奔跑的脚步踩在脚下。
有一个女孩,她只想做一朵安静的莲,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池塘,静默的开放,让所有爱她的人在不由自主的呼吸中吸走她的芬芳。而花谢后,骄傲的莲蓬下,她还能拥有一节一节望穿秋水的藕。
他把信掂在手里,盯着那熟悉娟秀的小字,仅几秒钟,他的心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洋上空掠过一只展翅高飞的燕。在超常的心跳中迅速读完,他被深深的震撼了。他——顾岩,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在军区的深宅大院里被众星捧月娇宠着长大的天之骄子,怎么能理解一颗卑微的生命呢!他的眼睛有些酸,他没有犹豫,用同样的方式回寄了一本《荆棘鸟》扉页上写着:陪一个小女孩慢慢长大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心与心之间架起一座桥,无声胜有声。眭喜似一只打足气的皮球,把感情藏于心底化成一种无形的动力。
所谓缘就是在高处的要走下来,即使再宽阔的路也有不经意的相撞。年轻大学生顾岩,拒绝当官的父亲给他安排的锦绣前程,斩断母亲的横折竖拦,执意来到偏远贫困的县城做一名中学教师,就是来和她的爱情会合的啊!他用年轻人独特的方式呵护她的爱情,让她不受伤害。
毕业了,学校一片欢腾景象,同学们拿着自己心爱的笔记本彼此写下通讯地址、联络方式、临别赠言,记录下青春的欢笑。她们的顾岩老师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她默默的躲在一角等待着。同学们渐渐散去时,她看到老师拿着一个飘亮笔记本向他走来微笑着,迈着英俊的步伐。她亦微笑,默默地注视着。粉红笔记本滑落在她面前,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扉页上赫然写道:
是目光点燃了目光
是心灵在召唤心灵
复大见。
眭喜的眼泪“倏”地无声滑落,她知道,那是他的母校,他已考取了母校的研究生。她迅速的跑出教室,跑进邮局发了一封电报,电报内容是“我愿意做你的同谋”仿效电影《追捕》中真由美对杜丘说的一句话。在电报附件栏里写到“小女孩已长大!”
从邮局出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大太阳高挂中天,世界一片通体透亮,朵朵鲜花花正穿过红色的太阳风灿烂开放。花开无声可芬芳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