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邻近吃饭,我说:娘,别做了,走,镇上吃。
娘说:好。
我开着车子,娘坐在副驾驶,农村的许多老年人没有开过车子,也没有坐过车子,自然也不知道副驾驶的安全带是个什么东西,都是她坐下了,我拉过来帮她扣,她也自然的蜷胳膊仰头收腰配合,我估计她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作用。
今天,我想让她学点东西,于是我不再帮她系安全带,我说:娘,把安全带系上。
正如所料,她摸来摸去,看来看去,愣是找不到安全带在哪里,我在心里嘀咕:是不是她本来就不知道安全带就是那个我平时帮她拉和扣的东西。
于是,我指给她看:车座靠背旁边那根带子。
她去拉,拉不动。
我说:松一下,再拉。
拉过来了,摸索半天不知道接着做什么。
我掀开她耷拉下来的上衣,指着那个外黑里红的扣子说:你抓住带子上那个插销,插进这个扣子里。
摸摸索索,又是半天,楞是照不准插不进,娘苦笑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插不进。
我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也有点着急了:你拉过来对着直接插进去就行了,这么简单,你要学呀,不能每次坐车都让别人帮吧。
着急话一般都比较生冷,不好听,其实,我的初衷为她好,想让她对车多了解一些,开阔一下农村老太太的眼界。可是,我娘这个70多岁的老太太,并非人高马大,胳膊不长,腿脚不利索,做起这件事来确实有点吃力。
有个车迎面驶来,减速,打开靠着我这边的转向灯,我指过去对娘说:你看,这车闪的那个是左转向灯,意思就是等我们的车子过去,它就要在我们后面插到对面去了。
娘说:噢,要不是你给我说,我也不知道它那个灯闪的是啥意思。
前面正好是个有着转盘的十字路口:我们现在准备在转盘前右转,你听这个“卡吧卡吧”的声音,说明已经打开了转向灯。
这个镇子并不大,最热闹的街也就是一条乡道,乡道的俩旁林林总总的立着商铺,饭店、鞋店、杂货铺、小超市、大超市……
每天人来人往,也有一翻热闹的景象。
我就缓慢的行驶在这条乡道上,搜寻着俩边的饭店,首先看到的是一家烩面馆,这个在我上学时同学聚会经常选择的一个地方:娘,那家烩面馆我上学时经常来吃,还可以,吃不?
娘说:啥都管,我不嫌乎(挑)饭。
就像前天在县里带着娘吃饭时的想法一样,好不容易带老人吃一次饭,总不能简简单单的吃个烩面吧,总要稍微有点新意,有点稀罕。最后兜兜转转,选择了一家沙县小吃,结果仍是没啥新意也没啥新鲜。
车子继续开,并不算太长的一条街到了尽头,没有特别想吃的,于是折回来,仍没有,往返了俩次,我说:娘,没有啥特别好吃的,烩面还是拉面。
娘还是那句话:啥都管,我不嫌乎饭。
找了个车位,停了车子。我带着娘进了一家兰州拉面馆:老板,拉面分大小碗不?
老板说:分。
我说俩大碗,接着又改口:稍等,一碗拉面,另外一碗换一下。
我把墙上的单子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走马观花了一遍:一碗拉面,一份盖浇牛肉饭。
我到柜台前点了一份凉菜,豆角和千张丝混搭。
凉菜上的快,我扭头看看娘动了一块子就放下了,我问:咋不吃?
娘说:辣。
我掂起来筷子尝了一口,确实辣,娘由于腿疼的毛病不吃辣。
拉面做的很快,我们说话这功夫就已经端了过来,我说:你先尝尝,还有一个牛肉盖浇饭一会上来你也尝尝,觉得哪个好吃吃哪个。
牛肉盖饭也上来了,娘都尝了尝,说:我还是吃带汤的吧。
不吃还可以,吃了就后悔,牛肉盖饭的菜是牛肉炒蘑菇,吃起来除了咸还是咸,我勉强把牛肉吃了,剩了蘑菇在里面,毕竟牛肉是贵的。
凉菜娘不吃,我也勉强多吃些尽量不浪费,边吃边说:真不好吃,早知道就不来了,你那个拉面味道咋样,娘?
娘说:就那。
“就那”这个方言,意思是一般,勉勉强强,马马虎虎说得过去。
这几天陪娘在外面吃了俩次饭,都提到烩面,可是俩次都没去吃。
我想,那俩家做的烩面应该好吃吧?
得不到的反而有美好的想象空间,恰如生活,拥有的不知珍惜,失去的常去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