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读者:当我读《三体》时,我读到了什么? -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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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读者:

你好,这是一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书评,针对的书目是刘慈欣的《三体》系列。这部作品分为三部:《三体》、《三体II:黑暗森林》、和《三体III:死神永生》,为叙述方便,下文统称之为《三体》。

其实,当笔者决定写一篇《三体》的书评时,笔者并没有因为已经读过五遍而跃跃欲试地想要动笔。相信你也认同这样的观点:一部好的作品,经得起反复阅读,而且常读常新。算起来,距离笔者上一次阅读已过去五年。五年的时间让笔者对这部作品的印象蒙上一层灰,在这样的状态下贸然动笔,对于你和笔者自己都是不负责任的。也罢,笔者也正想找机会温习这部巨著,五年的时间也足够让笔者对它有新的认识。

笔者一定要说,《三体》系列是一部非常值得读的科幻作品。无论你是一个科幻迷,还是一个对科幻没有特殊兴趣的读者,请你相信,《三体》都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体验。有人评价说,《三体》系列是中国科幻文学的基石,笔者认为这个评价是比较中肯的,因为它作为中国科幻文学,为“科幻文学”这个世界性的文学领域确立了一个新尺度——它用汉字告诉世界,一部好的科幻作品应当具备哪些条件。

笔者认为,具体来说有四点:空灵,是科幻作品所以迷人之处;现实,是一切科学幻想的依托;科学的内涵,是科幻作品具有具有“科幻”性质的内在根基;人文的美感,则是科幻作品之为“作品”的外在形态。诚然,这四方面是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没有厚重的现实,再极端的空灵也便不再极端;而少了科学的内涵,人文的美感也会大打折扣。当笔者回过头再一次阅读《三体》时,笔者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这部作品在这四个维度的韧性和张力。可以这么说,《三体》系列是一部这样的作品,它将极端的空灵与厚重的现实完美结合,极富科学的内涵,同时又兼有人文的美感。

笔者以为,一位优秀的科幻作者,亦或一位热心科幻的读者,必定都对头顶的星空怀有深沉热枕。于是不难有这样的观点:浩瀚的宇宙与无尽的想象,本来就存在着天然的联系。一部优秀的科幻作品,也必定离不开作者对宇宙、文明和终极关怀的独到思考,这恰恰也是科幻作品的核心和灵魂。

对于《三体》这部作品而言,毋庸置疑,“黑暗森林法则”是故事中极具震撼力的存在。法则最初通过宇宙社会学的研究被引入,通过面壁计划的实验得到间接验证,接着通过末日之战后执剑人的诞生而被应用,最终通过两个文明遭受毁灭性打击而盖棺定论。法则的推导把数学和心理学完美结合,推导过程带有显著的欧几里得几何学的特点,验证法则的方式十分简洁又令人捉摸不透,得到的结论既匪夷所思却又证据确凿。可以这么说,抛开《三体》其他内容,单单一个黑暗森林法则便足以令这部作品成为经典。

如果说黑暗森林法则是作者对宇宙中文明与文明之间关系的思考,那么作者对文明与宇宙关系的思考,则在《死神永生》的开头部分提到——宇宙孕育了文明,文明改变着宇宙。笔者认为,文明的存在,既是宇宙演化至一定阶段的产物,也是宇宙演化的催化剂。事实上,笔者认为作者在分析宇宙与文明的关系时做了这样的工作:作者从自身的思考出发,对暗物质、暗能量以及奥伯斯佯缪给出了科学合理的解释,即宇宙挤满了文明,在资源有限的宇宙中,文明想要生存就要隐藏自己、消灭其他文明,由此,整个宇宙十分安静,宛如一片杀机暗藏的森林,而底色是黑暗。这不能不说是作者对宇宙和文明相互关系的独到见解。

在科幻作品中,作者总忘不了对文明面临生死存亡时刻进行描写,《三体》系列也是如此。事实上,对文明在极端条件下时人性的考量,也是科幻作品的一大魅力。在《三体》三部曲中,这样的时刻出现了多次。大体上说,笔者认为可以将这样的描写分为两类:一种是生存能够作为个体的选项存在时,个体选择生存下去时的表现出的理性,典型代表是黑暗战役中的“青铜时代”号以及“蓝色空间”号做出的选择。另一种则是生存对于文明整体不再是一个选项时,文明整体因为绝望而暴露出的本性,典型代表是“大低谷”初期和太阳系遭到维度打击的时候,人类整体的行为。

事实上,笔者认为对极端条件下人性的考量,本质是对道德与本性辩证关系的考量。在《三体》中,作者清楚地表达这样一个观点:道德以生存为前提,而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即本性。换句话说,当生存面临威胁,尤其是文明整体的生存面临威胁之时,原有的道德体系便不复存在,而能够满足生存需要的道德会被立即接受。诚然,这与中国传统 “舍生取义”的价值观相悖,然而无数已发生的事实也在印证着作者的观点:面对生存与否这一课题,任性或者一厢情愿从来不是一个成熟文明的选项。

科幻小说同众多小说一样,需要作者用塑造出的人物来演绎故事,并且对人物的塑造往往是一部小说重要内容。但是,在《三体》系列中,作者没有刻意去塑造人物,甚至没有一个人物可以作为贯穿三部曲的主人公。每个人物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到不再需要的时候便消失。笔者认为这很容易理解,毕竟作者把主要精力和笔墨都放在了对宇宙和文明的思考上面,而在浩瀚的宇宙与无尽的文明面前,个人有限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能够从作者笔下感受到浓浓的人情味儿。汪淼的疑惑、史强的幽默、叶文洁的淡漠、杨东的绝望、罗辑的坚守、章北海的执着、云天明的博爱、维德的顽固、关一帆的追寻和程心的慈悲,似乎是人类性格的全部体现。整部作品中,对于每一个出现的人物,除了寥寥几笔外貌描写之外,心理描写几乎全部被动作描写和细节描写取代。对此,笔者深深佩服作者的写作理念,既然已经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心理描写便没有了意义,动作和细节正是内心世界的最有力最直接的表现,言简意赅却发人深省。

再谈一谈科幻作品描述的社会背景。任何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故事,都离不开供故事发生的社会,科幻作品又一个备受关注的地方,便是作者对科幻环境下社会的想定。相比于《基地》和《海伯利安》,《三体》是一部有着极强现实感的作品。故事缘起于十年浩劫,大量的笔墨在描写当前社会以及其在人类得知三体文明的侵略即将到来之后的改变,随着故事的发展,“大低谷”时代、末日之战之前时代、威摄纪元、威慑后纪元、广播纪元、掩体纪元、黑域纪元等被逐一带过,作者想定的巧妙之处,在于他能够让设想的每一种社会形态都孕育在先前的社会形态之中,并且社会形态的过渡在其笔下既令人瞠目结舌又十分合理自然。

另外,笔者认为,如果说在创作《基地》和《海伯利安》时,阿西莫夫和丹.西蒙斯的思绪始终处于天马行空的状态,那么在写《三体》时,刘慈欣的思绪则历经了一个由静止到奔跑,再到起飞,再到天马行空的完整过程。用笔者的话来说,这是一种动态感更强、更为丰满的体验,着实可贵。

最后,笔者想说,即便已经讲了许多许多,可当你阅读《三体》的时候,你仍然可以做许多事情。

你能够从三体游戏中认识到一种在毁灭与重生交替中生存的全新的文明发展模式;你会看到作者用浅显易懂的语言介绍了计算科学的发展史以及简洁却无解的三体问题。

你能够从面壁计划的破壁过程中,了解到作者对人类有朝一日面对外星文明入侵时如何应对的几种思考。请你相信,正如《海伯利安》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六位朝圣者的独特经历一般,每一个破壁人对面壁者的曝光都会让你拍案叫绝。当天马行空的想象借由平淡质朴的文字来书写时,科幻作品的张力便在此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你能够从黑暗森林法则的推导过程中,体验到数学与逻辑学简洁冷酷的美,以及掌握宇宙真理般的快感,并且笔者相信你在体验到快感的那一刻,同样能够体会到作者写作至此,一定是酣畅淋漓、如释重负。

你能够从时间之外的往事中,窥探到作者行文叙事的缜密思维,作者对魔法时代的描写几乎是一笔带过,然而只是这么随意的一笔,却会留给你无尽的遐想。笔者曾无数次思考:魔法或者超自然现象的本质,是否真的如作者所说,是高维对低维的行为?

你能够从执剑人守护两个世界的危险、脆弱又恐怖的平和中,获得对于威慑与博弈的关系,以及民主与独裁的界限的深入思考。

你能够从三体文明讲给人类的故事中,感受到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温柔细腻的内心世界。针眼画师的画与二向箔、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香皂泡与曲率驱动、旋转的骨伞与黑域、王子与高维文明……文明的生存之道,被作者隐藏在一个个美好的童话故事之中。

笔者坚信,读一本好的小说,是对一个人思想境界全面的提升。而《三体》正是这样一部小说。除了上面提到的,通过阅读你还能够获得一份对宇宙、文明和生命新的思考,获得一份空闲时收起手机、抬头仰望星空的情怀,获得一份对面对生命中的苦难时,油然而生的从容乐观,获得一份面对生活中无尽琐事时包容的心胸。

感谢你的阅读,期待倾听你对《三体》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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