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标题：上海舵工。
江河流向大海，总有一点点这样、那样的涟漪，波澜起伏，才有意思。凡人小事，也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涟漪，有机细胞。有许多，我们不知道、不懂得的人文；我们可以回顾一些文明的起源。文明进步，平凡之路。历经沧桑，白驹过隙，才觉得平凡，不容易。
地球很大，海洋面积占71％，陆地面积占29％。在陆地几大板块中，有一个有趣的现象，许多淡水江河入海口，建立着一座一座大城市。有的甚至是这些国家最大的城市。如亚洲大陆板块，亚洲最长的淡水河长江，长江口之滨建立上海超大城市。由苏州河、黄浦江畔的一个小渔村，发展成今天现代规模宏伟的魔都东方明珠。是长江流域宁、沪、杭三角洲自然经济地理区位优势，是人口红利和教育科技探索，是华夏文明融合海洋文明的成就。上海不是一天建成的。
有航海前辈说，上海是船舶建起来的城市。
我熟悉的几位前辈亲戚，都是上海职业小舵工，前后衔接时间，近百年历史。镇江开埠早，没有民族资本航运实业，至多有中外轮船的中途站点。传统的水手们，谋生轮船的机会不多，个人发展职业前景有局限。
因为水路、经济地理，社会联系上海距离较近，有年轻人闯荡上海打工。风帆木船的传统，过了江阴鹅鼻嘴的关口，叫闹洋。扬子江往东奔流，喇叭口似的长江口东海海面，愈发见宽，几公里十几公里南北展宽。行船这里，风大浪高，所以叫闹洋。
志不是镇江人中很早谋生上海轮船业的，大概算比较早之列的。
1918年志在汉阳汉冶萍公司收到爹爹（dia dia镇江方言爸爸）来信，叫他请假回家一趟。二年来，志未請过假，也未回过家。船过九江他下，乘大客班轮回镇江。原来，亲戚推荐上上海小拖轮做事。叫做学生意。学船技谋生活的简称。堂哥知在该轮做舵工。船东是三个英退役水兵，担任正副驾驶、大車。志略懂英语读写，做水舵合一。图长远发展。拖轮太小，一部英制式三胀式往复蒸汽机，八匹馬力双俥双舵。航速6节。航线上海-蕪湖。
爹娘与志一起商量。船小船慢也是糊口工钿，能做舵工学技术，有堂哥带领放心。航线在家门口往返，没辙了回来便当。只是，洋人的船差不好做，十分小心才是。
一登船，CAPTAlN就讲规矩，本船工作讲英语。出缺的舵工值更时可能是过家门口江岸，向副班舵工讲了几句汉语家乡话。违反了驾驶台不得闲话的规定，当晚锚泊后宣布解雇。志想起以前的拿摩温、眼前的洋老大，一副吃人的凶煞。
值更操舵，知、志在一个工班，由知教练志如何操舵、听舵令、复诵舵令、报告磁罗经航向刻度方位角。等等。其它很多，两个人在住舱里悄悄交流学习。他们水舵合一的四个人，住舱像潜艇，上下铺两对。站在铺前打个屁，要转身，挤！
首先明了本船有关人员的基本职责：
1．CAPTAIN．第一意：海军上校；第二意：海军舰长商船船长，通用；第三意：船长，不计军衔低、船小；第四意：陆军上尉，队长，连队指挥官；第五意：飞机机长。英语本身有许多航海辞汇，历史形成的通用航海语文，是英语。本船正驾驶，我们称他CAPTAlN．没错。船长。他第一次提醒志，要说：船长先生！冇得法。
2．Ship mate. 船副。本船副驾驶，靠离码头在船首指挥，兼水手长，行政、伙食、发薪。这是本船的头面人物技术老总；还有大車即轮机长管机舱人等，比甲板以上人多。略。
航海界常规，船长的固定副职叫大副，即第一助手；第二助手叫二副，第三助手叫三副。这是商船传统约定俗成的，英译汉的，船长及三个助手，名称序列。船长负总责，三个助手轮班值更。
哥仑布、麦哲伦、库克等环球航行，航海大发现之前，欧洲风帆木船航海发展，是由沿海而近海，由近而远海，由远海而远洋…初始航海船指挥是一名船长、一名助手，对班值更；随着船愈造愈大，航行愈来愈远，任务愈来愈重，发展配置成二名助手，四六制值更。即大、二副白昼各值更六小时，夜间各值更六小时。再发展成三名助手，三四制值更。每名助手昼夜各值更四小时。
3．Quartermaster. 传统航海英语本意是船长的四分之一，舵工。一艘船标配四名舵工。四六制值更。每二人一组值更操舵；一人操舵，另一人休息、瞭望、记录航海日志；每小时替换一次。
风帆木船时代，驾驶台在高高的船尾。操舵杆是粗木质长柱杆，人力拨动船尾大舵叶。非常吃力和劳累。遇大风大浪，横向或逆风之字抢浪弯形，用力搬舵杆有时需要多人助力，有时需要将舵杆用绳索固定在木桩上。舵工执舵双手不能空闲，要切实掌握。
轮船蒸汽机动力以来，人力操作的链条拉动舵叶，蒸汽机汽压卿筒推动舵机舵叶。驾驶室在上层建筑的船首最前处最高处。轮船纵轴线，贯穿船头定向标准杆、驾驶室磁罗经、操舵八爪实木舵盘、船尾舵叶等等。叫轮船直行前进线。理论上，直行线与磁罗经的偏差为零。实践证明，造船工程质量愈高愈科学技术含量高，直径线与磁罗经静水航行偏差愈小。航海工程是国力、科技生产力的体现；航海技术，是应用技术专业人材的实践前沿。
上海洋泾浜原先是一条小河，居于英、法租界之间的界线河。即今天延安东路。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外大小轮船的舵工，Quartermaster. 讲成＂洋泾浜＂英译汉＂瓜达玛斯＂。如本船四个舵工，姓张、顾、梁、钱；简称张瓜达、顾瓜达…志所在小拖轮船东这么称呼四个舵工。一直到1948年，明，做中国船的舵工，别人也这么称呼他，明瓜达。轮船舵工，是中级技工。水手长可平级调动为舵工，互通使用。船停泊锚泊，甲板以上，由舵工值更安全守船班，有事随时向上级报告。航行时，与船长、大二三副，各位领江，在驾驶室操舵值更，时刻听从前者值更驾驶引航的具体指挥。
新中国成立后，洋泾浜瓜达玛斯的称呼腔调消失了。尊称X师傅，职务名称：舵工。
船长及驾引值更指挥，站立舵盘、磁罗经的左前方，发号施令。早期英制轮船，磁罗经是32个方位角；每角之间等角度11.25度。这是古典航海叫舵法。新中国以来，船舶磁罗经统一标准东西南北共360度刻度标准。如叫舵：左10度，或右15度。是命令舵工操作舵效，让船前进的航向纵轴线迅速向左旋转10度，或右旋转15度；舵工听令后，迅速读准磁罗经刻度方位角，即复诵听到的舵令10度左，或15度右；操舵调向，使船的前进方向到达指定方位后，舵工再迅速报告船位定向磁罗经刻度数。如90度，或115度；把定直行。这时值更指挥有应答，或手势大姆指：稳住航向！一个基本叫舵、操舵的过程。讲究行云流水般平和高效安全稳当。无值更驾引指挥叫舵令，舵工是不能操船偏跑航向的。航海规则。如果左前方船长或引水回头看舵工，是对舵工的操作技能不满。无声警告！
舵工技术职位的进步，是被提升为三副、三领江。一、二等三副等等，需要国家交通部航政局统一考试，合格者颁发执照。新中国1950年之前的轮船舵工，如上海所属船籍港的，指上海海员工会颁发的舵工手册持有者。按照长江轮船动力2000匹马力以上，或者机动船长度1000公尺以上技术指标，舵工属于一等，分三个级差。一等一级舵工81月薪，二级72，三级65。延续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时期。舵工层次分级，由本船负责人考核申报，上级批准。一等舵工不划分航区限制，适任长江、沿海、远洋一等以上各种船舶，几千吨级万吨级以上都行。工薪不详。轮机长员划分动力等级，不限制航区。工薪较同类船长等略低。
一次船吊拖过镇江，老大问志：你当幺桨时救了一个小娃？
是的。先生！在小码头区，他掉下江，我捞救他，成功了！
原来船长向镇江邮政局了解过志及家人。志受命兼任拖轮救生员。
清朝腐败，海关机制交由英美洋人掌控运作。一时间长江航政、船质船检、航道、航标、引水、航线、税务、海图、测量等等，都由他们管理控制。1950年2月，新中国各级海关，外籍人等全部退出。
船舶驾驶引航，需要精准的海图参考。实际操作运行，不是拿着海图找航向、叫舵令；是脑记心记的运筹，肉眼观察，口手并用指挥。志从爹爹处看到的长江水师海图，是传统的长江江行示意图，平面水墨勾画法，文字图注：矾头、暗礁、浅滩、急流、狭窄…近代海关绘制的扬子江海图、引航参考图，是海军部测量局实测绘制。有经纬度，等深线，等高线，数字化水深测点，吴淞基准面，当地水文基准面；吴淞口验潮站潮汐表，各港口潮汐表…加上个哈里斯船钟，即格林威治时钟，计算本船位经度；用六分仪，正午观测太阳天体与本船海平面的夹角，计算本船位纬度。得出本船位置准确定位，标图。航速。侬格远洋航海技术了？喂，二副。
志在停泊值更时，注意用小纸抄录一页页详细海图资料。事先准备，按江流顺序从上往下，一页纸一段江域，做好预习；然后对照驾驶室文柜里海图，用铅笔细抄小纸上；下班回舱休息中，抽空腾写在一簿笔记本上。这抄读写三部曲是一种深刻有效的脑记地图作业法，实地观察、实地航行、图上作业，三相对照，形成系统印象，地图由水面而水下，由主流缓流而江边，由几个小码头，连接一个大码头，由南京连接到上海…任职舵工要求报灯标报地点，学习业务，精益求精，才能安全有效履职。
一个系泊浮筒的黄浦江深夜，下半夜值更瓜达班，志在读海图，读了几遍，没有抄写；那一段水域有点复杂。突然老大推门而入，唬着个脸。船长单间紧邻驾驶室。志放下海图，准备听训。老大说值泊更不能看书，巡船！走动！即围绕船巡走巡视。
知、志俩，不约而同，悄悄地脑记海图，抄写引航图。学习专业技术。悄悄地，努力。转眼两年间到1920年春，小拖轮吊拖一艘风帆船进吴淞口，这个航次结束拖轮要进高昌庙，江南造船所维修。蒸汽机、锅炉、辅机等，都有毛病。当时航规，小小机动船入吴淞口黄浦江港区，船长操作，知执舵；大副立船头，志等两人都穿救生衣；另一舵工在船尾。小拖轮吊拖大角度右转弯，对准河塘灯桩左侧，弧形半圆圈兜得很大，位司呜呜呜；黄浦江是落潮顺江流。
一陣南风吹，一只篷木划子顺江流斜刺我船头，划子老大以为可以抢头通过，毕竟是双桨人力，瞬间犹豫，竟直冲左舷前。大副大声喝斥，船长位司拉响。志见状拿起长竹撑杆，杆头铁钩点住划子头部，杆尾抵肩窝，划子与拖轮逆向擦过，撑杆失重落水，志坠江中；停俥钟急响，志浮水面被吊拖帆船舵把子撑杆拦住，爬上船。那只篷划已经绕过吴淞口河塘灯桩，6个人影子。
晚饭在高昌庙靠好码头后吃的。知哥说，老弟今天不死撑一杆，划子要翻沉死人；你若不穿救生衣，会被船尾螺旋桨绞死；都是海损事故。你一拿撑杆，船长就摇了双俥停，间不容发，但无懈可击。有惊无险。驾船就是随机应变，应用技术。兄弟俩感慨一番。
船东买了大拖轮，90匹马力蒸汽机。原人马又添了人手，航线从上海至安徽安庆。蕪湖、安庆，是无铁路的城市口岸，水运贸易繁忙。又过去三年，船东换置了300匹馬力的更大拖轮。航线伸展到九江。1923年，志的长江下游舵工，才是贯穿了上海-九江全线。知哥以前在风帆盐船行驶武昌，又运浠水黄沙至上海。他俩从航路上熟悉上海-汉口全线．1926年船东入股某外资轮船公司，他俩上了1000匹馬力拖轮，就是沪汉航线。这种大拖轮，与沪汉线大客轮一样，有船长大二三副航行值更驾驶班，有四个舵工值更四六制舵工班，有大二领江值更轮流引航。志觉得，大领江引航走船的叫舵口令简洁，直线距离行驶时间长。
外资公司的轮船都是雇请外洋人领江引航；个别二领江是中国同胞。志似乎看到了职业希望。
一年后，知哥告辞，去东洋某公司做别人的助理，就是淞汉二领江。收入高点。志觉得，东洋人居心叵测，挖中国人墙角。
清朝和民国初年，上海长江口至黄浦江的铜沙领江公会管理权执业权，由某工部局掌控。长江下游吴淞口至汉口，有西人引水公会，由英领事馆签发执照。有东洋扬子江水先协会，由日本领事馆签发执照。引水权益，不仅外洋势力在中国横行霸道，而且竞争激烈。 1928年南京政府交通部，有史以来进行长江下游引水资格考试；志考取第7名，获得执照。28岁，末几出任中国长江下游淞汉引水协会理事长，大领江。年青人浪里白条14年，勤学苦练，偷技研究，熬出道哇！住家上海虹口狄斯威路常高路，英式新式里弄昆明里6号。
以前无执照的领江，只有跟着东洋西洋有执照的领江们，做助理，图个生计。轮船聘请领江报酬，是一趟水、一趟水一结算，上海赴汉口叫上行一趟水；汉口开上海叫下行一趟水。同马力吨位，引水费用，西洋领江出场费最贵，东洋次之，中国领江最低。不是月薪制。收入比船长大副等固定职业低。无执照领江讨生活，叫野鸡啄食，有一点无一点，量小且无保障。吴淞口经常有海关缉察艇，首先缉察轮船驾引轮机技术骨干的执照。无照扣人甚至扣船，处罚有司。
过去，长江船家俗话，开轮船不到上海，不知道船小；不走南京路街头，不觉得洋钿（银洋、银圆）少，不出吴淞口，心里紧张不得了。这里意思，一是上海港务下限是吴淞口河塘灯桩，上限到龙华泾。黄浦江航道卅几公里，狭窄弯曲潮涨潮落，两岸囤船、码头、造船厂、货栈、船坞、靠泊点、轮渡，紧密排列；万吨轮与小火轮吊拖队、一条龙十来只扁木驳，并驾齐驱；大邮轮与人力舢板，各行其道…二是各种航规派司稽察严，冷不丁岸边开来一艘快艇，警笛呜呜，信号旗猎猎：停俥检查。三是不知伊拉谁人倒霉？
船长好做，陆家嘴难过…尽是创伤血，辛酸泪，经验教训。
志结发妻是镇江女子。姆媽万氏教训，你讨二老婆要住楼上，一家子一起。他找了个苏州靓女交际花X菁。场面上，行业首领上海海员工会理事长、前淞沪警备司令杨虎将军那里，各公司董事经理那里，各大二领江们，执事管事，上海滩名堂多来。X菁与志，双双露面，总大领江和摩登夫人。
某天一早，船启航未开出，志返家。马路口，遇家里高媽（保姆，常州人。沪俗通称扬州高媽）喊住志先生，勿回去（qi音）！勿方便！正午点钟阿拉站厨房口，侬再进门。原来，X菁的相好已经在楼上！多么尴尬多么危险？人生在船，风浪无边！
不久，托大佬关系说项，宴请、出资一笔钱给女方，平平和和与X菁离婚，无孩。这般男女，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中日战端即开。志的堂哥知，恩师，任职日清公司淞汉大领江，持东洋颁发执照，业内有声望。出道早。这时，志的同辈堂兄族弟，有5个淞汉大领江，上海住家；其中4人持中国引水执照，知1人在日清公司。闻知因民族矛盾，不愿意效力日本军舰，被日本人毒死。知的妻女，由志一手安排，紧急撤离上海，迁往汉口法租界車站街；其女婿文宝善是知的舵工、学生，美男。抗战胜利后文跟着志做二副，后几，志等两名船长保荐文大副，出任民生公司民族号客轮船长。文的儿子志浩，是我的小学美术老师。
当时官方要求中国淞汉领江撤离上海，以免以后为日军进攻长江下游各地，资日引水服务。志携母亲、妻子儿女，西上重庆，租住江北三洞桥。与浙江几个友人合作，做点船用五金小生意。还是吃水吃船饭。国难当头，处处艰辛。
1937年，民生公司卢作孚先生组织川江航运技术专家29人，对重庆至万县河床情况进行考察；邀请淞汉大领江志参加。3月13日刻石记事长江涪陵白鹤梁。录姓名8人，志列其中。
抗战胜利后，民生公司聘请志担任重庆-上海航线的民族号客班轮大副。1946年6月，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对华廉售USS LSM 中型登陆艇，上海国营招商局购买第一批。美方拆除武备、雷达、导航等系统后 ，江南造船厂再进行商船改装，交通部划拨中型登陆艇五艘，编号华110-114，行内简称华字艇；租借给重庆私营民生公司，进行川江航行实验。背景是抗战宜昌大撤退，民生公司军差航差战火损失大，贡献大。
接收第一艘出厂航行川江的华字艇编号，船长、大副姓名等？志晚年说过，我年幼未记住。志是接收第二艘改装出厂实验航行川江的华113艇船长，月薪260。航线上海-重庆。
9月，允许镇江中学生明，上华113艇做四个舵工的西崽，即侍应生兼学习舵工。次年明担任镇江籍淞汉大领江熊诚的西崽。上海私营安孚公司董事长张富康，聘请志为南丰号步兵登陆艇船长，月双薪500。航线上海-重庆。明担任船长西崽，月薪40。代舵工。这是第一艘美制步兵登陆艇 LCI 航行川江天险。川江大领江 XXX，老朋友。劝慰志头，开这种稳性差的船入川，做一天短阳寿一年。
1948年志担任华206艇船长，仍然是甩不掉的沪渝航线。为高薪磨命冒险。四川无铁路，只有长江直通出海口。熊诚任淞汉大领江，顶级月薪190。明任一等三级舵工，月薪65。
熊诚先生是志舵工时代的同事，1958年交通部长航局首次出版《长江下游引航》图册的编著。明说，熊诚老师布履长衫，一辈子温和清廉，像一位教书先生。熊大领江率员上人民30号登陆艇引航汉口开上海，船副明在舷梯口迎接熊老师，送面条、饼干、香油、水果，夜班下班吃吃，并陪驾驶班半个晚上。执弟子礼。后来在其它船引航值更中，倒在驾驶台。其父是镇江港客运大囤船资深水手长。
解放军解放重庆，旧官僚资本租用的华206艇在志带领下，向军管会交出。新中国对志等高级船舶技术骨干，采取志愿工作，保留原职原薪的赎买政策。志历任华206艇、新民号客轮、人民4号艇、人民2号艇、人民16号货轮船长。月薪自报减为一等二级船长244；重庆、上海上级党政组织，根据他技术职能和工作表现，晋升为266、一等一级288。长江航区的天花板。1988年去了。
明1949年2月上海航政局考取丙种驾驶员执照，0192号。航线上海-重庆。华206艇代理一等三级二副，月薪122。转正一等二级二副169。代理一等二级大副209。转正一等一级大副244。1958年1月1日起，提职不提薪。历任上海货轮船长，人民23号艇船长兼川江大领江中游大领江，人民26号艇船长兼川江大领江中游大领江。1985年荣获中国第一届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集体，参与葛州坝二、三号船闸通航设计及工程通航工作）。出版自传。93岁2021年去了。这是几个有舵工手册的上海舵工。
笔者曾任交通部长航局东方红37号客轮水手、代理舵工。月薪40。航线上海-重庆。船长杨昌禄，月薪204，正副水手长舵工张等四人，是志的华113艇水手；是明的同事。月薪144的X大副，明的助手二副。一次航行镇江水域，前方大沙接岸标，张舵工嗓门大，小X，你老家，江苏狮子头，我们都这么叫志。（当面叫？不会吧）反正，将我这个二杆子底牌揭开，苦不堪言。
上海至重庆两千多公里，三段领江区，一艘船往来贯穿营运。就那么几个人，一划拉就是一辈子，苦力而已。也没什么。
船泊万县港张回家，必借用驾驶室闹钟；我值更舵工班，知会一声，他拎走拎来。规矩。驾驶室3架7X50航海望远镜，4副墨镜。没谁会拿出驾驶室以外使用。行规。张开始是华113艇水手、206艇水手，五十年代人民16号新货轮一等二级舵工，月薪72。廿几年来，调东方红37号客轮还是舵工，72。还是他水手老同事杨船长同意调来。万县比宜昌生活水平还低。他家生活该是困难，一块手表也没。帆缆技艺好，操舵技能也是为难了。晋资81，告诉我要退休了。我诚恳握别，师傅辛苦。
中下游操舵不温不火，川江可是要拿火，要快刀斩乱麻。比如说，一艘船是尚方剑，船长大领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命令舵工手握剑柄，要的是刺剁挑劈。一个好舵工可以带一个蹩领江，一个好领江不能带一个蹩舵工。船的应用技术各岗位，是操作物理机械运转的效率行为，是不能出差错的技能举措。舵工灵光，指挥肯定喜欢；舵工技能熟练，对指挥水准也有领略认知。海军或商船学院航海专业，对风帆船驾驶、轮船操舵，是必修实习课程。原理和基础。
志的舵工，有镇江籍亲戚晚辈应文，任人民28号艇船长，月薪288。贵云，任人民33号艇船长，月薪288。后任长航局贵宾船昆仑号客轮船长。封建时代的援引技术承传因子？
东37轮杨船长工作中倒在驾驶室，退休回宜昌家。同事碰见我，煞有介事：他倒了。我明白，我的代理舵，没了。上两辈份资深船长的后生，做烂水手。哈哈，一代不如一代。
过去了的，噢，上海舵工。我不是。怀念。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间正道是沧桑。
涛声依旧，光辉照耀。前景一片光明。
照片注释：1．东方红37号客轮驾驶台川江航行操作：左，船长楊昌禄监航。右，大副石若仪引航（毛主席视察长江的江峡号客轮女三副）。中，舵工执舵。2．1918年上海黄浦江，小木划、单桅帆船和小拖轮。志做舵工。3．30年代初上海外滩。4．20世纪初蒸汽机小拖轮。驾驶台敞蓬，大盘舵。5．1946年上海外滩公园。6．1948年外滩江边鸟瞰。7．1952年长航局上海分局人民2号登陆艇船长志。8．1957年上海海运局船长明。9．华字艇长62公尺，排水量1075吨，3600匹马力GM柴油发动机双俥双舵。10．电影故事片1957年出品《乘风破浪》，原型船人民16号长80公尺，排水量2000吨，2000匹马力东德蒸汽机双俥双舵。11．东方红37号长71公尺，排水量2302吨，2640匹馬力东德柴油发动机双俥三舵。12．航空母舰CN-41舰桥磁罗经旁作者。13．航母驾驶舱操舵．14．航海专业学生实习风帆船驾驶。感谢照片原作者摄影者！
备注：《镇江幺桨》续篇即本文。尊重简书网规定。谢谢海泩阁下！谢谢简书！谢谢您的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