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芣(fú)苢(yĭ),
薄言采之。
采采芣苢,
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
薄言掇(dūo)之。
采采芣苢,
薄言捋(lǚ)之。
采采芣苢,
薄言袺(jié)之。
采采芣苢,
薄言襭(xié)之。
芣苢,是田野间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野生植物,嫩叶可入菜,成长期为上好猪草,果实可入药,具清热利湿、明目之功效,乡人们对其甚是偏爱。
《诗经》中的民间歌谣,有很多写植物的,它们在劳动者的眼中,或寄托思念,或表达欢欣,《芣苢》是一曲劳动的欢歌,是当时人们采芣苢(即车前草)时所唱的歌谣。
全诗三章,每章四句,采用了非常简单的重章叠句的形式,只变换了“采”“有”“掇”“捋”“袺”“襭”六个动词,反复地表达劳动的欢欣,洋溢着劳动的热情。这种看起来很单调的重叠,却又有它特殊的效果。在不断重叠中,产生了简单明快、往复回环的音乐感。同时,在这六个动词的变化中,又表现了越采越多直到满载而归的过程。
“薄言”是发语词,无义。这里主要起补充音节的作用。有,取得;掇,拾取,伸长了手去采;捋,顺着茎滑动成把地采取;袺,一手提着衣襟兜着;襭,把衣襟扎在衣带上,再把东西往衣里面塞裹。
诗歌的意思也很简单: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起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采呀采呀采得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片一片摘下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一把一把捋下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提起表襟兜起来。
采呀采呀采芣苢,掖起衣襟兜回来。
诗中完全没有写采芣苢的人,令人读起来却能够明白地感受到采摘者欢快的心情——美好而快乐的情绪就在诗歌的音乐节奏中传达出来了。这是多么美的一幅春日采青画啊!
古时候,食物比较贫乏,芣苢平常易得,想必很多年前,它更受老百姓的喜爱。因此,春天来了,成群的女子在那平原旷野之上,风和日丽之中,欢欢喜喜地采着它的嫩叶,一边唱着那"采采芣苢"的歌儿,那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情景。
生活虽艰难苦累,却总有许多简单的快乐在这艰苦之中。纯朴善良的先民们,是最易知足的群体,他们对于生活的愿望非常简单而淳朴,有收获就欢喜,不掩饰、不刻意,因此这劳作中的歌声才如此明媚、欢畅。
想想我们的童年,也似这般清纯无邪,而渐渐长大后却失去了这样一种心境!今天的我们,已被日渐膨胀的物欲裹挟着分不出四季,被本是虚无的名利纷扰着看不到初心;我们穿上厚厚的盔甲,把喜怒哀乐的心思深藏,回眸间,心田却已长满荒草。
采采芣苢,采采——简洁,清朗,简单到让我们看到生命初始发自内心的本真和知足,读来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