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人与烟 (节选)

鸢飞戾天者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伤势一天天好转,流浪的日子越来越近~

两个月后,我伤势已经差不多恢复,我开始四处游迹,去看看那些战友的墓地,去看看那些我住过的,他们住过的。我也经常在墓地与守墓人秉烛夜谈,与守墓人共守夜墓。

也自己一个人睡在从前与他们共居的宿舍,我经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宿舍的床上,抽着烟,对空气说着我未来的打算,给他们每个人的床榻上摆上烟,点着,仿佛他们还在。

我记得,他们走后我第一次走进这个回忆的地方。

我站在宿舍前的门槛,心情沉重,我知道进去只能徒添悲伤,但我依然毫不犹豫的跨进了门槛,因为那有我的回忆。

前脚刚夸进门,铺面而来的,是他们已经准备好的恶作剧,一桶水和一包面粉,面粉撒向我的眼,使得我睁不开眼,水紧接而至,随后便是他们阴谋得逞的奸笑,待我睁开双眼,是他们的一个个拥抱,和那一句句温暖的问候语,和每个人一支牌子错综复杂的烟,他们随后走向我身后,拿行李的拿行李,洗床的洗床,将我的床铺的整整齐齐,然后便将我拉到床上,与我谈着近段时间他们的事,说他们又看到哪个连来了女新兵,哪个连换了连长,又或者和隔壁班干赢了几场架,抢了几次球场,然后又是一些漫不着边的牛皮大话,当某个人的牛皮被戳穿,又会引得戳穿者和戳穿者的骂战。但,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我撕喊,伸手去挽回,但是却全都不在了,只剩下那铺满灰尘的床榻,生锈的床架,寂寥的宿舍。原来所谓的被恶作剧迷住了眼,只不过是我的眼泪而已,而那熟悉,亲切的一幕幕,不过是尼古丁麻痹了我的大脑而幻想出来的罢了,想到这,我便拿出我烟盒中还有的十几只烟一并点着,随后一口吸下,我要永远永远的留在幻境中,永远永远也不要醒来!但是我却晕了过去,梦里我又梦到了他们,和他们去跟隔壁班打群架,去撩着新来的女兵,吹着临时想到的牛逼。

但是我却醒来了,我发现我的眼泪已经流成一摊水,我的衣服也湿了,我的精神恍惚,望着周围的一切,多么寂寥,当初生气勃勃的宿舍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这个被人遗忘的回忆之地,我哭不出了,因为眼泪已经流干。

我只好把带来的东西放下,拿出背包。

我拿出几条新的毛巾,走到洗衣台,打开水龙头,因为许久未用,水龙头也已经生锈,出来的水,也锈迹斑斑,我等待着,等待着这些锈迹斑斑的水流完,就像等待着时间冲刷我的记忆,我呆呆的望着流着的水,直到清水流出,我才缓过神来,我将毛巾弄湿,拧半干,慢慢的擦干他们的床铺,我不想留下一点灰尘在他们床上,就像当初他们把我的床洗好,洗的干干净净的那样。

我就这样,一点也不觉得疲倦与心烦,直到他们的床都被我擦干净,铺好之后,我拿出准备好的一条椰树,这是我们以前最常抽的烟,因为便宜。

我摆好在他们床上,然后一一点着,回到自己床上,对着空荡荡的床铺说起了话,

“啊源,你家里的情况还好,你父亲母亲我已经帮你托人问过了,二老身体都很好,你弟开始工作,而且可以养活一家子了,你弟很孝顺,和你一样,就是性子有些浮躁,不过以后应该就会安定下来了,你放心吧。”

“啊发,你和女兵连的啊丹可是真爱啊,你就这么去了,啊丹可是哭的死去活来的,现在人家把头发都剃掉了,说是要一辈子为你留在部队里面,也真是遗憾啊,放心吧,啊丹我会去劝她的,我了解你,你想让啊丹找一个好的男人,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放心吧,没人能欺负啊丹,谁敢欺负他我就弄死他。”

...........

我就这么平静的述说着心里所想的,有时自己笑一声,就这样,渐渐的,我累了,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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