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梦,谁又是谁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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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的初次见面,我的好久不见

他要结婚了,就在去拍婚纱照的前一天晚上他被朋友起哄拉着去酒吧过最后一个单身夜,几个小时下来作为主人公的他喝的最多,由于喝的太多他躺在酒吧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他又做了梦。

在梦里,他再次看见了那么一个背影,那个女孩披肩长发,一身及踝长裙,赤着脚在沙滩上踩浪花,浪花打湿了她的裙角。

她玩的很开心,笑声清脆的回头招呼他一起来。

是溪郁。

郁,忧郁的郁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溪郁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穿着浅蓝色长裙赤着脚在沙滩上走,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然后她回头,看到他,开口唤他,“钰恒”。

他当时回头左右环顾之后才确定她叫的是自己。

他想开口解释她认错了人,却看见她直接朝着他走过来。

在话将要脱口而出的瞬间,她靠近了他然后伸出手臂紧紧的环抱住了他。

她把脸紧紧的贴在她的胸口,沁取着他身上的温度,然后她说,“你回来了。”

就在他沉了脸想要伸手推开她解释的时候,她却突然松了手,她在他面前站直,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尴尬和陌生。

然后她伸出手说,“好久不见,付钰恒。”

他无语的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说,“初次见面,我叫吏青。”

“吏青。”她喃喃自语的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她抬起头来笑的坚定,“不,你叫付钰恒。”

他将手抽回来,语气有些无奈,“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他的手抽走后,她的手孤孤单单的悬在半空,她怔了怔将手收回来,眼里是止不住的失落。

她转过身,看着前面蔚蓝色的大海问他,“你喜欢大海吗?”

他转头,看着浪花一下一下的拍打在沙滩上,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微微皱眉道,“不算,特别喜欢。”

“你知道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以前我特别特别喜欢大海,可是后来我就开始讨厌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发誓他那天只是第一次到那个地方没有事做,所以才会在那里无聊的陪她玩文字游戏,“为什么?”

她看着海,眼里满是悲伤,“因为它带走了你。”

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眼神变了变,侧脸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一天,她的管家像疯了一样的向她跑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保镖。

一看到她,管家一边将外套披到她身上,一边忍不住碎碎念,“二小姐,您怎么又跑出来了,夫人不是交代过您不要乱跑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不会有意外的。”她轻轻的开口,然后转头看着吏青眼里满是光彩,“袁妈你看,我找到了钰恒。”

吏注意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管家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过。

当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的时候,那种难过的情绪似乎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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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她的守护神不在了

后来他才知道付钰恒是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夫。

他是她的玩伴,是她的哥哥,是她的爱人,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守护神。

但是,答应一辈子守护她的他却死了,丢下她一个人,消失在了那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她连遗体都没能看一眼。

从那以后,她就有些精神恍惚,她能很清楚的认识妈妈,姐姐,管家,却唯独会偶尔将年轻的男子认成付钰恒。

那天下午因为袁妈的请求亦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确太无聊,他同意在沙滩上陪她一会儿。

他和她面对着大海肩并肩坐在沙滩上,袁妈和四个保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

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脸,看的他很不自在,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脸上有东西吗?”

她轻轻的开口,“你变了。”

知道她将他认成了谁,吏青也懒得再解释,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哪里变了。”

她认真的看着他,然后说,“头发。”

他抬手摸了摸他翘立的头发问她,“不帅吗?”

“帅。”她点头,然后说,“但是不好看。”

吏青瞬间噎住,原来在她眼里好看和帅不是一个概念。

“还有呢?”

她看着他,然后伸手很好奇的碰了碰他耳朵上的耳环说,“耳朵。”

吏青无奈的摸了摸耳朵,然后看着她问,“他以前,不,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比如说发型,穿着和兴趣爱好什么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吏青明显感觉到旁边袁妈的眼神变了很多。

他明白为什么,袁妈刚才特地嘱咐他,尽量不要让她回忆她未婚夫。可是怎么可能呢,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死去的未婚夫之外,她再不会对任何事情感兴趣。

听到他提起以前,尹溪郁的眼神明亮了几分,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你以前啊,很臭美的,总是会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然后经常穿一件白色的衬衫,带着我到处去玩。”

“一般都去哪?”

“很多地方啊,你还会带我去骑单车,带我去放风筝,带我去公园玩一整天不回家,急得袁妈到处找我们,最后你还被叔叔训了一顿。”提到她和付钰恒以前事的时候,笑容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她的眼睛里全是光亮。

吏青却莫名的看的很难过。

“还有啊,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说我想去看大海,你竟然偷偷的买了汽车票带着我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去海边待了一天一夜,我们回去之后气的叔叔直接追着你要打你,还是我求情帮你挡下来的,你当时的样子可狼狈了,你还记得吗?”

她说的神采奕奕,吏青都不忍心打断她,于是点头,“记得。”

他的声音似乎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的神情渐渐暗淡,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真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吏青接的顺口,“那是我送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声音有些哽咽,“你真的还记得。”

吏青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当然了,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我那么爱你。”

她的眼泪不断的落下来,打湿了他的牛仔衬衫。

再一次,她从他的嘴里听到了,“我爱你。”

感受到肩上的湿度,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故事,那个男孩的心思又怎么会不好猜,他爱她,所以想给她想要的一切,想要满足她的愿望。因为是十八岁,所以他想给她一个难忘又特别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做到了,那年的十八岁她再也忘不掉,更再也忘不掉他。

他早已渗进了她的骨血,渗进了她的生命里。

如果想要忘掉,恐怕要抽筋断骨,掏心挖肝。

那天下午,他送她回了她的别墅,到了之后才发现,她的别墅和他的别墅竟相邻。

她在她家门口站着跟他挥手说再见的时候,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像很久之前也总有一个女孩每天都会这么跟他告别。

她被四个保镖护送进别墅之后,袁妈走到了他身边。

“吏少爷,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希望在这段时间您多陪陪我们小姐。”

“一定要这么自欺欺人吗?”他说,“她早晚会醒过来的,你们又何必去帮她编造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呢?”

“但是起码在梦境里会比让她在现实生活里幸福。”

他看着她迈上最后一阶台阶,身影消失在门口,然后淡淡的开口,“她,不会幸福了,这辈子。”

希望她下辈子,可以再遇到那个人。

吏青转头看她,果然发现她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悲伤的表情。

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跟袁妈说再见,“我先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管家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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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会催眠术吗?

他是今天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但因为长时间坐飞机坐车不太舒服,所以一下车就去了海边散步,所以他现在是第一次到他落脚的别墅。

但是刚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他跟这个别墅的格局格格不入。

太压抑,不,准确的来说是太书香气。

从他进门那一刻起,他就看到墙上挂了很多的油画和素描,书香气十足。那些画既有名家的作品,也有一些原创作品,吏青特意看了下面的落款,只有两个英文字母,Yu

Yu。

吏青看了房中很多的画下面的落款都是这个名字,看来这间房子之前的主人很爱作画。

吏青随着楼梯一路向上,在二楼他很容易找到了他的卧室。不出所料的,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座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他走近随手抽了一本,是本诗集,翻了几页他竟觉得有些熟悉。也许是初中高中的时候背书背过吧,他没有多想,翻了几页之后就放了回去。

一转头,他便有些怔住,那面墙上挂了一副画,画上是一个女孩在海边踏浪的背影,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背影,好像是溪郁。

顿时,一种异样的情绪浮上心间。

他转身走到窗边,他的卧室正对着对面别墅里的一间卧室,两间房间离的并不是特别远,所以透过明亮的玻璃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对面的情景。

他看到了溪郁,她坐在桌边,带着耳机,眼睛盯着桌子上的书,神情忧郁。

他又转过头看着墙上的那副画,然后将目光落到了落款上,Yu。

他的眼睛眯了眯,Yu是尹溪郁(Yu)还是付钰(Yu)恒呢?

那天晚上,他再次梦见了那个场景,他躺在海水里,在深海中他不断的下落下落,他拼命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海水渐渐灌进了他的鼻腔,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他顿时被惊醒,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暗示了他的恐惧。他开了床头灯,暖白的光顿时让黑夜少了几分压抑,他的心情也缓和了几分。

他转头不经意间看到房里的书架,也许是一时兴起,他竟下床走到书架前开始挑书,翻了几本之后,他终究还是抽走了那本诗集。

他回到床上,倚靠在床边,开始翻那本诗集,他对诗集并不感兴趣,所以看的哈欠连天。

但是还有那么一首,吸引住了他的眼球,看完那首诗后,他莫名的很难过。

后来他往后翻,但是刚没翻几页,他终于忍不住躺下睡觉,在睡着的那一刻,他想,看,他果然不是看书的材料,一碰书就犯困。

清晨,他的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用被子捂住头,不想理会。

但是打电话的人却好像存心不想放过他一样,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他终于忍不住,烦躁的摸过手机,语气不善的开口,“喂?”

听着他那满满的起床气,对面的人打趣道,“呦,我们大少爷还没睡醒呢?”

吏青气的咬牙切齿,“你找死是吧!”

不理会他的怒气,他说,“睡得怎么样?”

“你说呢!” 如果他在面前,吏青保证一定会打他一顿,“不是大清早就被你扰了美梦吗?”

“确定是美梦不是噩梦吗?”对面的人声音懒洋洋的问。

提到这个,吏青就恨得牙痒痒,“你确定这样真的不会害死我吗?”

对面的人笑了,就算看不到他的表情,吏青也知道他现在肯定笑的很欠揍,“怎么会呢?海边风景那么好,很适合放松心情的。”

“放松?你是想让我来以毒攻毒吧。”

“以毒攻毒有什么不好,不管怎么样,毒出来就好了嘛,又何必在乎方法呢?”对面的人嬉皮笑脸丝毫不在意好友的情绪。

吏青咬牙切齿,“那我要不要直接去海水里泡一天算了,这样毒会攻的更快。”

“你要是想这么做,我也没有意见啊,但是你要注意尺度啊,万一真把自己淹死了,吏夫人肯定会很伤心的。”

“滚蛋!”懒得听他胡扯,吏青直接把电话挂掉,他都是交了些什么损友。

电话刚挂掉没有几秒,铃声又响了起来。

“你还想干什么?”他接起来就是一顿吼。

“别生气嘛,我在跟你说认真的,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会做噩梦吗?”

“废话。”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啊!”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咆哮,他怎么有脾气这么坏的朋友。

“你是假的心理医生吧,都那么多年了,我的状况不还是一样吗?”吏青忍不住撇嘴。

然后他听到那边嘟噜了一句,“你要不是有心魔,我怎么会治不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在海边没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才来一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再说海边不都一样吗?”

被他噎住,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他怎么就会有脾气这么暴躁的好友加病人呢?

知道他今天早上是肯定睡不成了,他索性下了床,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

然后,他就又看到了对面的那间房间。然后他开口问,“你能治得好心病吗?”

“心病?”潇涵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有的人心病大多都是因为他们自己心里有一个心结,把那结解开就好了。”

吏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竟说些废话,“如果是死结呢?”

“无解。”

“不过,你们心理医生不会那些催眠术这类吗?”

“拜托,我是心理医生不是魔术师,你电影看多了吧,而且还是魔幻电影!”

“你怎么那么笨。”他吐槽道。

“挂了!”这次是他这边被挂断,吏青无奈的将手机撂到一边,看,他和他的朋友脾气都不太好。

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回那间房间,如果世间真的有催眠术那种东西,她会不会就会活的稍微轻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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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帮我念首诗吧。”

他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但是她的老妈和那个损友医生都告诉他不许他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否则就会加长他的“假期”。

所以起床之后,吏青只能顺着海边往前走,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做。

他走了很久之后竟然在海边发现了一家酒吧,他走进去才发现这间酒吧与其说是酒吧,倒不如说是叫小酒馆更贴切。

酒吧里安安静静的,吧台里只有一个酒保在忙忙碌碌的调酒,顾客不多,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酒吧内。

吏青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后转头想找个座位坐下的时候,他看到了溪郁。

她仍然带着耳机,翻着一本书。

袁妈站在她身后,四个保镖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紧紧的盯着她。

袁妈先发现了他,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溪郁抬起头来看到了他。

她朝他展开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招呼他过来坐。

他说,“真巧。”

她说,“嗯,我每天都会在这。”

吏青看了看内部的环境问,“你很喜欢这里?”

“嗯。”她点头答应,然后说,“我在等人。”

“等谁?”

“等你。”

他一怔,然后突然明白过来,她是在等付钰恒。

而且现在在她眼里,他就是“付钰恒”。

一时无言,然后她把她手里的书推给他说,“给我念这个吧。”

吏青拿过来才发现那是一本诗集,她让他念的那首诗跟他昨天晚上看的是同一首,那首诗的名字是《从前慢》。

吏青看了看周围的人问,“在这里念?”

溪郁点头,“嗯,你以前都会念给我听的。”

他不想让她继续活在她的想象里,但是看着她那无辜又渴望的眼神,他实在无法开口向她解释他不是付钰恒这件事情,也许真的像袁妈说的,她活在梦境里比活在现实中幸福。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给她念了那首诗。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这首诗念完之后,她沉默了很久。吏青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情感,留恋,她在留恋这个时刻,也在留念那个人。

良久之后她终于开口。

她问他,“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他抿了口酒,“但是我不相信爱情那东西会发生在我身上。”

“为什么?”

他轻轻的笑了笑,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说,“你知道吗?我要订婚了。”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的那个女孩眼神瞬间黯淡无光。

“是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耸了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身高,相貌,年龄之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却要跟她结婚过一辈子。”他扯开嘴角,“真可笑是吧。”

“那为什么要结婚?”

“商业联姻而已,只关乎利益不关乎感情。”

“商业联姻?”

“嗯。”他自嘲的笑了笑,“我这种人是不会拥有爱情的。”

“商业联姻?”这四个字在她嘴里喃喃自语了很长时间之后,她突然就笑了。

然后她说,“真巧。”

这次轮到吏青疑惑起来,“什么?”

“我也要结婚了,很快。”

“结婚?跟谁?”

“跟你一样啊,不知道。”

……

晚上九点,尹溪郁洗漱完靠在床头上看书,袁妈走了进来。尹溪郁静静地翻着书没有反应,直到袁妈将一个小型录音机拿给她。

她戴上耳机打开录音机,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出来。

是吏青白天给她在酒馆念的那首《从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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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她有自闭症

后来他们经常会遇见,吏青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海边小镇太小还是因为那个人有意为之,总之在之后的几天里,吏青总是能很巧的碰到她。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因为她不爱动,大多数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吏青从袁妈那里得知,付钰恒死后,尹溪郁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她不仅精神恍惚而且身体更加虚弱了。

她喜欢坐在海边,吏青就陪她坐着。

她喜欢眺望大海,但是他们都知道她看的不是海。

她说她厌恶海,但她也离不开海,因为除了大海之外,这世上再也没有别的地方有那个人的踪迹,就连殡仪馆里也没有。

有时候她也会转头看他,吏青看得出来她看他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留恋,他也知道她看的不是他,她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灵魂。

她会跟他说他们小时候的事,然后她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尹溪郁,也只有一个付钰恒,在20岁之前,她一直都是以为尹溪郁是一定会嫁给付钰恒的。

尹溪郁小时候患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因为她出生没多久后,她的父亲就遭遇了不幸,家里的全部重担都落在了母亲身上,所以她的母亲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她。她从小被袁妈带大,袁妈会帮她穿衣服,帮她扎头发,给她喂饭,送她上学,就连学校每次开家长会都是袁妈去的。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妈妈一直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她会连着几天都看不到她。

小时候在她的认知里,她觉得袁妈更像她的妈妈,所以她会很依赖她,会在她面前淘气也会跟她撒娇耍赖。

可是后来,袁妈有了自己的宝宝,看着袁妈抱着自己宝宝时的亲昵模样,她才知道对于袁妈而言,她自己终究不过是个外人。

袁妈有了宝宝之后,在她身边呆的时间也开始变少,而她的母亲她依然经常看不到她的身影。

后来那段时间她放学之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大门口,然后等着姐姐放学回家的时候朝她跑过来。姐姐经常会过来抱抱她,或者摸摸她的头发说她又长高了,有时候也会偷偷的塞给她给她留的零食。

那一小段时间是她最每天高兴的时候,可是每天也只有一小会,因为姐姐每天放学之后都很忙,妈妈让她学钢琴,学书法,学舞蹈,学很多很多东西。

再后来,姐姐去了寄宿学校,她的生活彻底的归为了平静。

然后她发现,妈妈很忙,袁妈很忙,姐姐也很忙,只有她,很闲。

她的自闭症从姐姐去了寄宿学校之后越来越严重,可惜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后来姐姐假期里回来,发现她的妹妹安静了很多,她仍然会对她笑,但却不太说话,看到她回来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扑上来。

她太安静了,安静的像一尊雕塑一般。

她觉得不对劲,去找了母亲,然后她的妈妈去见了她。

她记得,那段时间妈妈越来越忙,她那时候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她了。

而且她记得,那天晚上似乎是她从记事起,她第一次看到她妈妈进了她的房间。

然后,她躲了。

就在她妈妈坐在她床边想要伸手触摸她的时候,她躲了。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躲,明明她从小就那么希望妈妈能抱抱她,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却躲了。而且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没想躲,但是她的身体就那么做了。

然后她看到她妈妈的手就那么悬在了半空,甚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然后她的妈妈看着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眼里满是警惕的她,瞬间就哭了。

豆大的泪珠就那么砸下来,落在她的床单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妈妈哭,然后她姐姐也哭了。

她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突然那么悲伤,她不想让妈妈哭也不想让姐姐哭,她想要伸手擦去她们的眼泪,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她想那么做,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

然后那一刻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怕她的妈妈。

即使她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的身体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怕她,怕那个在袁妈口里为了她们这个家很辛苦的妈妈,怕那个说一切都是为了她们的妈妈。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曾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试图去理解她的妈妈,但是后来她发现她可能永远不能像她的姐姐一样,乖巧懂事又聪明,因为姐姐能理解妈妈,但她不能。

那天晚上,她的妈妈将自己锁在了房间大哭了一场。

本来以为她只是对她们生疏,直到有一天妈妈的一个医生朋友来家里跟她玩了一天之后,面容沉重的告诉她妈妈,“你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得自闭症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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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天使降落在了她的世界

而钰恒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像天使般降临在她的世界。

大约是六岁那一年吧,忘了从几月几号开始,她的生命里多了一个付钰恒。

那时候虽然姐姐已经不会每天都回家,但是她还是习惯待在门口看书,等待着有人回来。

付钰恒住在她家隔壁,他来了之后他每天都会在门口玩。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会对她温柔的笑然后将手里的玩具递给她邀请她一起玩。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拒绝然后继续看书,然后他就会放下玩具凑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有优美的句子的时候他会念出声读给她听,那样的习惯后来延续了很多年。

再后来慢慢的熟悉之后,她也会跟他一起玩,但是由于自闭症的原因,她不爱说话,对平常孩子玩的玩具也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对蚂蚁搬家或者风扇转动的扇叶有很大的兴趣。

有时候她蹲在地上看一群蚂蚁搬家能看好久,付钰恒就在一边陪着她看,有时候他还会特地找些面包屑放在蚂蚁旁边,然后再看着它们忙忙碌碌的搬来搬去。看着它们到处跑来跑去,尹溪郁那时候就会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所以付钰恒一直就对这样的事情乐此不疲,因为他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所以他想让她多笑。

后来随着他们渐渐长大,不知道是因为医生治疗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付钰恒在身边的原因,尹溪郁的病情有了很大的改善。

她渐渐的开始活泼起来,她会和他一起玩玩具,一起捉迷藏,一起疯跑。

再后来,在付钰恒身边的尹溪郁已经与常人无异。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痊愈了,但是钰恒走了之后她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钰恒填补了她心里的那个空洞,但是当钰恒不在了之后,她心里的那个洞会越来越大,而且再也无法治愈。

那时候吏青突然明白,付钰恒是她的药,而她已经病入膏肓,而且再也无药可医。

这一点让他莫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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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可惜她忘记了,天使是属于天堂的,不属于人间

那天他们回去的时候,在沙滩上有一群孩子在玩水枪,那些孩子们打打闹闹,水枪里的水不断的喷洒出来。她呆呆的看着水滴像下雨一样淋下来,回忆倾袭而来。

小时候,她很喜欢和钰恒在花园里玩水。每次佣人在花园里洒水的时候,他们两个都会顽皮的偷偷拿起水管帮忙洒水。

但是每次玩水过后,钰恒身上一定是湿漉漉的,她身上的裙子一定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每次她拿不稳水管淋到她自己的时候,钰恒总是会把她拉到一边或者冲到她面前替她挡下。

他总是这个样子,不管自己成什么样子,都一定要让她像一个小公主一样干干净净的。

那么温柔,那么帅气,那么绅士的付钰恒一直以来只属于她一个人,爱她宠她保护她。

在她的眼里,他一直是她的白马王子,也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可惜她忘记了,天使是属于天堂的,不属于人间。

那天,那些孩子们玩的太嗨,水都溅到了他们这边,然后吏青很迅速的把她拉到身后,替她挡下了那些水滴。

吏青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她的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开始随着血液升腾,进入心房,深入骨髓。

看,她的王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这么一如既往的保护着她。

她再次抱住了他,之后她哽咽的声音响起,“你要是一直这么做,我怎么会舍得你去嫁给别人。”

他知道她在对谁说话,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开口,“那就不要嫁了。”

听到这句话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吏青感受到她抱他的力度在不断的加大,她的双臂紧紧的抱着他,之后他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说,“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他在海边的日子过的很快,原本以为会因为没有酒吧没有游戏会很无聊的他,却因为遇见了尹溪郁,日子变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他和溪郁也变得真正的熟悉起来,她依然会唤他钰恒,也依然会跟他讲他们以前的很多事情,也依然会经常带着耳机拿着那本诗集,也会经常让他念诗给她听。

依然是那首《声声慢》,她也曾将耳机分给他一只,他听到了那个耳机里永远都在循环播放着一首歌曲,也是《声声慢》。

他问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这首歌。

她是这么回答的,“喜欢一首歌,喜欢它的旋律和歌词,然后就会循环反复。”

“有些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

他知道她话中的含义,却始终不想去深究,因为那对他来说,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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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他是他的影子

吏青渐渐发现,在溪郁身边,他会格外的心静,在她身边那些世俗的烦恼与喧嚣似乎都会被隔绝在外,那一段时间,他只要看着她,他就会莫名的满足。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但是他太清楚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他的大脑告诉他必须停止现在的想法,但是他的心告诉他他控制不住。

他不是个演员,但是在溪郁面前,他完美的演绎了那个叫做付钰恒的角色。

她叫付钰恒的时候他会快速的答应,然后满足她一切想要的事情,像那个人一样;她不开心的时候,他会以那个人的方式去哄她;他会抱她也会去吻她,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那么的小心翼翼,温柔又缠绵。

他尽力扮演了他的角色,那段时间他们像两个真正恋爱中的情侣一般,会一起吃饭,一起牵手散步,一起打打闹闹,她偶尔会故意欺负他,他虽然无奈却始终不舍得对她发一点脾气。他们会拥抱会接吻,她也会窝在他的怀里睡觉,但是却也只能止步于此。因为吏青很清楚,她是要嫁人的,而且嫁的不是他。更可悲的是她爱的也不是他。

他像一个小偷一样,借用了别人的身份,拼命地贪恋着这种温暖,却也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全部还回去。

“偷”是种罪恶,偷实物的人势必会受到刑法的处置,而偷心的人,自己的心势必也会被锁上枷锁。

他们认识了一段时间之后,溪郁在小酒馆送了他一身衣服,是一件白衬衣和一条黑色的西装裤。

他看到那身衣服的时候沉默了很久,心里莫名的堵,他回家后将那身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直到那一天他做什么事情都提不精神来之后,他又重新将衣服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然后他去海边的小理发店将头发染回了黑色。

站在镜子前,吏青想如果这幅样子被那损友看见,估计又会扒拉着他的脑袋问他是不是发烧了。

他很清楚他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影子了,付钰恒的影子。

他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替身,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但是他知道他不忍心看到她有一丝一毫的难过,有些事情不管是什么,为了她他都会去做。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不像他,不是吏青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太清楚他们不会有结果,没有一个活人可以超越一个死人在她心里的分量,也知道他老妈绝不会让他娶她,而且他要订婚了,她也是。

最重要的是,她不爱他。

他一直都很聪明,他从来不会做没有结果的事,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利益。

但是现在他明知他现在做的一切都不会有意义,但他还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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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去见他的朋友

他的日子就那么过,在那个海边,和溪郁,作为付钰恒的影子活着。

若不是损友时常打电话过来骚扰他,他都快忘了他是谁。

一个下午,当手机屏幕上再次出现那个张牙舞爪的名字时,吏青接通电话,不耐烦的“喂”了一声。

这个家伙,无聊了就给他打电话,真当他闲的没事干。

然后他听到那边说,“我这周要出差。”

吏青翻了白眼,“所以呢?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出差还得跟我报备一声?”

对面的声音继续传来,“去Z市。”

吏青很淡定的出声,“所以?”

然后不出所料的,那边开始哇哇大叫,“你这个家伙,我大老远的飞去看你,你不来接机吗?!!”

吏青淡淡的反驳,“你不是来出差吗?”

“我去看你,顺便出差不行啊!”

“你觉得我会信你?”

知道损友的德行,在那边又要大叫的时候,吏青忙出声,“什么时候的飞机,给你接风总行了吧。”

在损友“这还差不多”的声音中,吏青挂了电话。

在看到手机上传来的讯息之后,吏青终于忍不住要揍人的冲动。

这个家伙,三个小时后就要到了,竟然才通知他。

他住在海边,离机场起码一个半小时的车距,还不知道会不会堵车,想要不迟到的话,他就要尽早出门了。

在他将车开出车库的时候,他在门口遇到了来找他的溪郁。

她看着车里的他,有些恍惚,他带着墨镜,单手放在方向盘上,神情有些慵散,颇有些花花公子的意味。

“你要出去吗?”溪郁抱着诗集站在一边问他。

“嗯。”吏青转头看她,“有个朋友来出差,我去接机。”

“好。”她乖巧的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好,那我回来去找你。”

“嗯。”她点点头,跟他挥手再见。

看着他的车发动,她转身准备离开。

“溪郁……”走了几步之后,她听到了他喊她的声音。

她疑惑的回头,“嗯?”

“你……要不要一起去?”吏青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将车倒回来,他只是突然想要那么去做,然后就去做了。

“一起去?”她有些怔住。

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吏青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想去的话就……”

“好。”

吏青的话说了一半顿住,有点意外的看着她,她说“好”,她竟然说“好”。

他还以为她除了这个海边不会想去任何地方,没想到她竟然说“好”。

她就那么带她去了机场,没有通知袁妈,也没有通知保镖。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走,他只是突然想要带她去看看新的世界,去看看那个付钰恒没有存在过的世界。

到了机场之后,他将车停在一边,让她留在车上,他下车去找潇涵。

潇涵在机场看到吏青的第一眼的时候,就把自己那28寸的行李箱甩了过去,“累死了,给本少爷拿着。”

“潇涵,你找死吧。”吏青咬着牙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我开了一天会累死了,现在还要跑来出差,我容易吗,你帮我拿一会儿能死啊?”莫名其妙被派来出差的潇涵心情现在超不爽,面对吏青这个很多年的朋友丝毫不客气。

“你这是虐待病人你知道吗?”吏青抱着胳膊淡淡的站在一边看着他。

“虐待个屁!”潇涵心情不好才不管他,转头就向出口走去。

得得得,吏青认命的在后面推着行李箱,要不是看在那家伙认识了好多年的份上,非打的他满地找牙。

走到车附近,吏青打开后备箱放行李箱,眼睛瞥见萧涵正习惯性的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他忙出声阻止,“喂,你这次坐后面。”

“我坐后面做什么,我不是一直……”

后面的话在转头看到溪郁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顿时转过头去瞪吏青,这家伙,带了人也不提前告诉他。

接收到好友的怒视,吏青无奈的耸肩,“都说让你坐后面了。”

“你好。”坐在车里的溪郁开口打招呼。

潇涵瞬间换上一副天然无害的面孔转过头对溪郁来温柔的打招呼,“美女你好,我叫潇涵。”

“你好,我叫尹溪郁。”

“尹溪郁?”潇涵怔了怔,这个名字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听过。

吏青放完行李箱走到她身边,探头柔声问,“没被吓到吧。”

这句话,换来了溪郁轻轻的摇头,以及身边好友的不满,“几个意思啊?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吏青斜他一眼,“你还上不上车?”

潇涵撇撇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我们去哪儿啊?”车子行驶中,吏青透过后视镜问后座的好友。

“先去酒店放下行李,然后我们去吃饭吧。”潇涵看着好友抱怨,”飞机餐一点都不好吃。”

吏青摇头,“就你嘴刁。”

“切~”

放下行李之后三个人去吃饭,等菜上齐后,潇涵毫不客气的开始动筷,吏青出去拿东西,溪郁将他面前的菜里的香菜一点一点的挑出来,放在纸巾里,她挑的很仔细,生怕落下一点。

坐在她对面的潇涵瞥见她的动作,笑着开口,“尹小姐也不爱吃香菜啊。”

溪郁笑笑,“他不爱吃。”

潇涵一愣,她挑了半天原来是为了阿青挑的。

“也是,那个家伙,什么菜都不挑,唯独受不了这香菜的味道。”潇涵笑笑,一副无奈的样子。

“他从小就这样。”她的动作没停,一边夹一边搭话。

从小?

潇涵的眼神闪了闪。

“尹小姐跟阿青认识多久了啊。”潇涵继续夹菜,看似漫不经心的试探。

“有一段时间了,他来海边的第一天就认识了。”

“那是认识了快两个月了。”潇涵沉思道。

听到他的话,溪郁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

“怎么了?”潇涵疑惑的看着她。

“没事。”溪郁笑笑,低下头继续挑菜。

笑容在低头之后逐渐凝固,原来已经快两个月了吗?

对面的潇涵静静的盯着溪郁,许久无言,阿青这次带来的女孩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啊。

“吃完饭之后有什么安排吗?”饭局临近尾声的时候,潇涵问吏青。

吏青忙着给溪郁倒水,随口答,“没什么安排。”

“听说这个城市有个酒吧一条街,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吏青看一眼溪郁,“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潇涵也看一眼溪郁,然后表情复杂的看着吏青,良久,他开口道,“你去结账吧。”

吏青给了他一个白眼,站起身去结账。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潇涵也站起身,对溪郁道,“尹小姐,你慢慢喝,我去趟洗手间。”

“好的。”溪郁捧着茶杯,乖巧的点头。

吏青走到柜台前,刚将卡递给服务员就瞄见了身后的人,“你怎么也出来了?”

“阿青。”潇涵的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嗯?”吏青转头看他。

“别做那样的事。”

“什么?”

“那种在结婚前夕才说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的剧情,这样对两个姑娘都不公平。”

潇涵顿了顿,“真喜欢这个女孩的话,就跟你妈坦白,把之前的婚退了,我看她也挺喜欢你的。”

吏青苦笑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懂。”

“她要结婚了,就算我把婚退了,也没有用的。”

“她不爱我,而我,也不想一辈子那么活着。”

一时可以,他总不能一辈子都作为一个影子活着。

接过服务员递回的卡,吏青揽过好友的肩,“好了,今天你自己先去玩,我过几天回去再陪你好好玩。”

潇涵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觉得她不爱你。”在他看来,那个女孩看他的时候,眼里满是爱恋。

吏青还是那句话,“你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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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去看电影好不好?

从饭店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潇涵在确定吏青不会跟他一起去之后,伸手招了辆计程车。

在上车之前,两个人又互损了几句,谁也不让谁,溪郁在一边浅浅的笑,他和朋友的感情真好。

你有了朋友,真好。

看着计程车渐渐远去,吏青牵过溪郁的手,“想去哪儿?”

溪郁摇头。

“去看电影怎么样?”看着一对街边的情侣拿着一桶爆米花,吏青提议。

溪郁也看到了那对情侣,然后点头,“好。”

到了影院之后,他去买爆米花和可乐,让她留在柜台选电影。

他回来的时候见她在一个宣传牌看的认真,他瞄了一眼,眼中的异样一闪而过,然后默默地去买了票。

坐在影院里,溪郁漫不经心的吃着爆米花,等待着影片开始。

那是个讲述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

男孩和女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他们高中的时候约定考同一所大学,约定大学毕业之后就结婚。

但是经过高中三年,两个人的命运在高考的那个夏天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高考那天,男孩的父亲带男孩去考场,却在路上不幸出了车祸,男孩父亲去世了,男孩也因此住院耽误了考试。

后来男孩住院花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母亲也因受了太大的打击精神有些恍惚。

女孩如愿上了大学,男孩只能为了担起家庭的重担,为了母亲,出去工作赚钱。

两人的生活轨迹渐渐偏离了轨道,女孩去上课的时候,男孩在餐厅里刷盘子,后来女孩毕业去大公司工作,男孩骑着车在烈日下送外卖。

当青梅竹马变成顾客的那一天,男孩终于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已经隔了一条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跨越的鸿沟。

男孩结婚的那一天,女孩看着桌子上那红灿灿的请柬,后悔逐渐漫上心头。

后悔那年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毕业之后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们在意外发生之前早一些在一起,那么后来她是不是就会有立场去安慰他,去陪伴他,去责备他为什么要躲着她。

可是一切都晚了,那份爱恋从未轰轰烈烈的开始,就已经悄然结束了。

当她在请柬上写上‘青梅竹马‘四个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年夏天她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之后莫名的伤感,那句话是青梅枯萎,竹马老去。

她说,我们终有一天会变老。

他说,那青梅也会枯萎在竹马身边。

她本以为他不解风情,殊不知他是在告诉她,就算青梅枯萎又如何,竹马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而如今,他们都还没有变老,却已经就此分道扬镳。

她看着桌子上的请柬,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低声啜泣起来。

电影的最后男孩给新娘带上婚戒,庄重的在牧师面前说出“我愿意”。

看着他身边笑颜如花的新娘,溪郁分辨不出男孩是不是真的爱她。

电影结束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女主角日记中的文字:

  小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我一直以为我长大之后一定是要嫁给你的。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给我们开玩笑,而我们总无力去反驳。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我们怎么就错过了呢?

  我们,怎么就错过了呢?

溪郁很努力的控制让自己不要哭,但是在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泪还是无声无息的就那么落了下来。

吏青轻轻的逝去她的眼泪,什么话都没说,牵着她走出影院。

11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困吗?要不要回家?”从影院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吏青侧头看着溪郁。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她说,“你陪我去逛夜市吧。”

“夜市?”

“嗯。你之前一直说要带我去夜市,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我们今天去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说,“好。”

夜市人很多,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生怕她被人挤到,撞到。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哪里有卖的稀奇古怪的摆件饰品之类的,她都会盯着看好久,但是每当吏青要买给她的时候,她就又会快速的跑开。次数一多,吏青就知道她只是觉得好玩好奇罢了,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所以也就任由她跑来跑去。

吏青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个样子,好奇,活泼又顽劣,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游乐场,对什么事情都觉得有趣。

玩了大概两个小时之后,溪郁终于感觉到累了,靠在吏青的肩膀上动也不想动。

吏青看着她的样子,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让你跑,累了吧。”

“嗯。”溪郁无力的点点头。

“累了回家休息吧。”

她摇头,“不回家。”

然后她站起身,向他伸出手说,“走吧。”

“去哪儿?”

“逛街。”

“还逛?”

也许是因为累了,这次溪郁走的很慢,一直待在吏青身边,比刚才安静了很多,对街边的很多事物也失去了兴趣,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吏青决定就近找个地方让她休息。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夜市街的时候,溪郁的注意力又被街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

看到有顾客过来,摊主忙起身热络的招呼,“姑娘,看看饰品吧。”

溪郁一眼就看到了那条项链,她说,“能把那个拿给我看看吗?”

摊主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顿时惊叹,“姑娘,眼光真好。”

溪郁看到那条项链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温庭筠《杨柳枝》中的两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红豆一名相思子,而骰子多为骨制。既这句话的意思是红豆是入骨的相思。

那条项链正是一个白色的象牙骰,中间镂空镶入了一颗红豆。

溪郁将项链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欢,不只是因为它的样子,还因为它所代表的含义,‘入骨的相思‘。

“姑娘,你可别小看这条项链,这个骰子里镶的红豆可不是普通的红豆,这可是相思红豆。”看着她真的很喜欢,摊主看一眼溪郁身边的吏青,笑着道,“相思红豆可是和玉一样,是有灵性的开运吉祥神物,谈恋爱的时候,戴一颗相思豆,它会保佑你的爱情顺顺利利的。”

吏青也伸手碰碰项链,不信道,“一条项链而已,说的这么邪乎。”

摊主一脸伤心,“小伙子,你怎么能不信呢,相思豆可是爱情的吉祥物。”

正当吏青还要再说些什么时,溪郁已经将项链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付钱吧。”

看她是真的喜欢,吏青只好结账。

回去的路上,看着溪郁宝贝似的看着那条项链,吏青失笑,“有那么喜欢吗?你还真听他忽悠你,一条项链而已,怎么可能是什么吉祥物。”

溪郁晃着那条项链说,“第一个。”

“什么?”

“第一个礼物,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吏青微怔,她开心是因为他送她的?这丫头也太好满足了。

“以后送你更好的。”

她眼睑垂了下去,低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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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十八岁的海边

第二天吃完早饭之后,她说,“你带我去个地方吧。”

“好啊,你想去哪?”

“海边。”她拿出手机从地图上找出那个地方,举给他看,“去这个海边。”

那是个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大约300公里的地方,开车大约需要4个小时。

她说,“我们去这儿好不好?”

他说,“这是哪儿?”

“这是你第一次带我去的海边。”

吏青静静地看着她,瞬间明白了,她一直想要去那个海边,那个当初18岁的时候,钰恒带她去的那个海边。

良久,他说,“好”。

那一刻,他突然无比的讨厌他自己。

在去海边的车上,溪郁坐在副驾驶,看着旁边的人,她有些恍惚。

想当初,他们正是青涩的年纪,他尽全力给她最好的,瞒着大人偷偷摸摸地带着她坐大巴去看海,而现在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男人,他做事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不仅学会了开车,也学会了交际,有了朋友,他现在过得很好。

溪郁转回头微笑,看着你就算没有我过得也很幸福,我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看见那片海,伸开双臂呼喊着朝海水奔过去,他慢慢的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那么兴奋的样子,笑的宠溺又苦涩。

他对这片海没有她那样的感情,对大海也没有特别的兴趣,所以他走了几步之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闭上眼睛接受着暖洋洋的太阳。

她真的很喜欢这片大海,她脱了鞋,在海边踩沙子,踩浪花,双手捧起一捧水用力的撒在天空中,之后水花落下,打湿了她的衣服。

她玩的太尽兴,以至于浪花打湿了她的裤脚,然后是膝盖。

等吏青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时候的时候,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大腿,但是她还在一直走,往前走。

他顿时觉得不对劲,站起来拔腿就往海边跑。

就在海水就要渗透她上衣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胳膊,他拼命地抓着她,攥的她生疼。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拖到岸边。

“你疯啦!”他气急了,看着几乎全身湿透的她直接吼了出来。

像没听到他的怒吼一般,她看着那片海,眼神异常的冷静,“我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一定要来这片海吗?”

“你不是说过,这是他第一次带你来看的大海嘛。”他的语气很不善,隐忍着怒气。

“那我有告诉过你,这是他出事的那片海吗?”她的声音干净清脆,似乎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不只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还因为他发现今天她跟他谈论付钰恒的时候,她说“他”,而不是,“你”。

他曾经跟袁妈说,她的梦早晚会醒。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过也许她从始至终就一直都没有做过梦,也许她一直都生活在这个让她痛苦不已的现实中,并且在想尽办法的逃脱。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付钰恒,也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做付钰恒,也知道付钰恒早就死了。

她只不过是用了个障眼法,骗过了所有人。

她最近很乖,很听话,不再想办法自尽,不是因为她真的以为付钰恒还活着,而是因为,她想要在离付钰恒最近的大海里死去。

她骗了他,而且利用了他。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有些难以置信,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她,“我是谁?”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笑的很是甜美,“钰恒。”

“还有呢?”

“吏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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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要去拍婚纱照

尹溪郁躺在躺椅上,伴随着房间里燃起的香炉开始渐渐入睡,但是出奇的,这次她睡得很安稳,连一个梦也没做。

几个小时之后,她睁开眼睛,入眼的仍然是满室的白墙,毫无色彩可言。

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醒来几分钟之后,她渐渐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然后是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她没有转头,她知道是谁。

“好久不见,溪郁。”一个女人边走向办公桌边跟她打招呼。

她淡淡的开口,“好久不见,医生。”

“溪郁今天睡得很好呢,似乎没有做噩梦。”

“嗯。”

“不过……”医生渐渐皱起眉头,“听说你又走到海里去了是吗?”

“嗯。”

“还是,很想自杀吗?”

“不。”她摇了摇头,“我答应过妈妈和姐姐不会再自杀的。”

“而且”,她顿了顿,“我不会在那个人面前死去的。”

她喃喃自语,“我如果就那么死去的话,全世界的人都会去怪他的。而且他那么善良,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他这一辈子都会在自责中度过的,我怎么会舍得那么做呢?”

没有追究那个他是谁,医生只是问,“那为什么还要去海里?”

她的眼神变得很悲伤,“为了让他讨厌我。”

在医生略显惊诧的眼神中,她慢慢开口,“让他觉得我是个疯子的话,他就不会再靠近我了。”

“为什么?”

就在医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突然笑了,医生却皱了眉头。

“我今天漂亮吗?”她问着医生,大大的笑容还荡漾在她的嘴边。

医生的眉头依然皱着,但还是很认真的看了看她今天的打扮,然后点头,“很漂亮。”

“今天要去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吗?”

“嗯。”她沉沉的应一声,然后说,“去拍婚纱照,去见我的新郎。”

看,我要跟别人结婚了,所以,必须得让他讨厌我,厌恶我,这样我才有勇气放弃他,嫁给别人。

“祝福我吧,医生。”她笑着,那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

医生抬头,看着墙角上的摄像头喃喃道,“也许,你不需要那么悲观,也许以后你也会很爱很爱你的新郎,就像你爱那个人一样,而你的新郎也会一样爱你。”

“不会了。”她轻轻的说,“我的爱情早已经葬送在那片大海里了。”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尹溪郁看了看表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医生我先走了。”

“好。”

“下次见。”

医生顿了顿,“……好。”

“溪郁。”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医生突然叫住她。

她转头,“怎么了?”

她说,“新婚快乐。”

她的声音有些苦涩,“谢谢。”

“还有……希望你见过你的新郎之后,不会再在这间治疗室里见到我。”

她笑笑,“医生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吧,如果会的话,那就婚礼上见。”

“当然会。”

“好,那就再见了。”

她走之后,一个女人走过来,她挽着头发,穿着一身定制的黑色套装,看起来精明又高傲。

然后医生对她说,“辛苦你了。”

女人看着尹溪郁的背影,“她以后一定会幸福的对吧。”

“以后的事情我不能保证,但是我知道她见到她的新郎的时候会很幸福。”

“但愿吧。”

那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叫尹明郁,是尹溪郁的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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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有一个秘密

曾经有一个秘密,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个秘密是,付钰恒没有死。

在那场海难里他被他的父亲保了下来,但是他的父亲却因为救他而葬身于那片大海。

他被救起以后昏迷了很久,醒来之后就忘记了之前的所有记忆。

之后他的母亲带走了他,为了防止他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她不愿让他接触以前的任何人和事。她制造出付钰恒已经死去的假象,散播他死去的消息,带他远走高飞,给他换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甚至想要给他跟以前不一样的兴趣爱好,制造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但是付钰恒出事后对溪郁的打击非常大,原本就不太开朗的她,他出事以后她安静的更是像一座雕塑一般。

更重要的是,她们开始发现,尹溪郁的精神状况渐渐出现了问题,她偶尔会将年轻的男子认成付钰恒,也会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就像是在跟想象中的付钰恒说话一样。

她也会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付钰恒孤孤单单沉在深海里,那么无助又孤独。

之后,她开始有自杀的倾向。她不忍心让他那么孤独,所以要去陪他。

为了防止她自杀,她们请了心理医生,请了保镖,几乎不让她独处,就算让她独处也会在房间里装上摄像头,时时刻刻看着她。

那样的生活溪郁就这么过了四年,直到后来,她

出差时在一场酒席上见到了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吏青。她心生疑虑,所以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他。

私家侦探跟踪调查他,将他生活的点点滴滴全都记录在了相机里。

后来公司临时有事,她不得已回了总公司处理事情,私家侦探将视频和照片发给了她。 也许是老天作祟,那天她出去应酬,电脑放在家里,然后溪郁看到了视频和那些照片。

她一眼就认出了付钰恒。

她哭了。

她抱着电脑哭的歇斯底里,吓坏了所有人。

她和妈妈被家里的佣人打电话紧急叫回来,看着她哭的那么难过,她却莫名的觉得松口气。

付钰恒死的时候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就是整个人就像完全呆掉了一般。不哭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待着,神情恍惚。

这是自从付钰恒死后,她第一次哭出来。

那天,她过去抱她,溪郁哭着跟她说,“姐姐,你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她说,“你认错人了,那不是付钰恒,付钰恒已经死了,那只不过是与付钰恒长的相像的人罢了。”

“不,他是。”她的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掉,“我认得他,我不会认错的。”

她拼命地摇着头,“钰恒没有死,他没有死。我认得他,我真的认得他,他的左手腕上有个伤疤,你们还记得吗,那是我们小时候我拿热水壶没拿稳,他为了保护我而烫伤的。”她有些绝望的看着她们,“你们不记得了吗?”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妹妹那么悲伤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满是哀求,似乎是在告诉她们,相信我吧,求求你们。

她和母亲相信了溪郁,却不知道她们究竟有没有能力让她再见到他。

她们找人调查了吏夫人。

钰恒的父亲是个书法家和画家,母亲是个女强人,生下付钰恒几年之后,他们发现两人的性格差异越来越大,于是离了婚。离婚之后,他的父亲将房子留给了他的母亲,带着他搬到了她们家隔壁。

查到吏夫人最近在做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正在找合伙人,尹明郁带着资料和足够的诚意登了门。

项目的确不错,吏夫人和尹明郁聊的也很投机,最重要的是尹家有足够的金钱支持这个项目。

一来二去,成了合伙人之后两家渐渐熟络起来,有一天吏夫人提起已经年龄不小的吏青时,明郁

适时的提起家里还有一个跟吏青年龄相仿的妹妹,打探着吏夫人的反应。

明郁没有想到吏夫人虽然在吏青很小的时候就和他分离了,但是也很疼爱他,看过溪郁照片后的她虽然满意,但是考虑到终归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是决定让他们先见面了解一下。

之后明郁就知道,这件事的决定权还是在吏青手里。

她之后也接触过吏青几次,如果不是他手上的伤疤让溪郁认定那个人就是钰恒的话,她也很难将那个人跟她看着长大的钰恒联系起来,那是一个她几乎陌生的纨绔子弟,他已经变得那么彻底,所以她也不知道就算他跟溪郁重逢他是不是还会爱上溪郁。

没有人敢保证这件事情,所以她告诉溪郁,只能让吏青陪她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她就要乖乖的嫁给她和妈妈让她嫁的人,并且永远不要再想自杀。

溪郁答应了。

她到现在也忘不了溪郁第一次在海边和钰恒相逢的那一刻时她那兴奋的表情以及这次回家之后的绝望表情。

她们开了一个巨大的赌盘,堵钰恒会不会再次爱上溪郁,但是现在看来,她们似乎赌赢了。

15  新郎,新娘好不好看?

溪郁换好了她们给她特制的婚纱,刚从试衣间里出来的时候,袁妈就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天呐,二小姐,您今天太漂亮了。”

“是吗?”溪郁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轻轻的扯扯嘴角,提着裙摆走到镜子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突然觉得好陌生,她伸手抚上脖颈,手指摩擦着那颗玲珑骰,中间的那颗相思豆在纯白的婚纱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鲜红了,像一颗朱砂痣。

入骨的相思。

她的眼睑垂下来,以后,我有的只有这一颗相思豆了。

袁妈对这件婚纱赞不绝口,“这件婚纱太漂亮了,太太和大小姐的眼光真是好。”

溪郁扯了扯嘴角,有吗?哪有那么夸张?

“一会儿新郎见了一定会被惊艳的。”袁妈还在喋喋不休,溪郁却只能苦笑。

“二小姐,你一点都不好奇新郎是谁吗?”

溪郁摇头。

瞥见门口的人影,袁妈勾起嘴角道,“新郎来了。”

溪郁没有丝毫的反应。

袁妈看着来人,慈祥的微笑,“吏少爷。”

吏青惊讶的看着她,“袁妈?”

溪郁猛的回头。

吏青抬头,正好对上溪郁惊讶的眼眸。

“吏少爷,新娘子今天漂不漂亮?”

“嗯?”

她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前姐姐抱着她对她说,“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了,以后的日子你要自己过知道吗?”

在吏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溪郁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在知道钰恒没有死之后她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看到她掉了眼泪,吏青几乎是本能般的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她紧紧的抱着他,哭的歇斯底里。

她说,“我爱你。”

他抱着她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吏青。”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你不想记起那些痛苦的记忆,那我们就重新开始,不管你是付钰恒还是吏青,我都爱。

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我终于还是嫁给了你,这件事真的会让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6到20岁,我们一起长大,磕磕绊绊打打闹闹,你成为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24岁以后我们一起变老,我虽然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发生什么,但是一想到要和我一起共度余生,我就对余生充满期待。

他是她的初恋,是她的王子,是她的天使,是她的梦魇,也是她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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