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他们那个年代(50年代)的父亲一样,不善言辞,至少在对孩子的感情上,是不轻易表露的。所以一直以来我和父亲关系没怎么走得近,可以说,是有很大的隔阂。直到现在,我成家了,嫁到外地,每次打电话回去都是打给母亲。即使爸爸偶尔接电话,也是草草说几句就急于挂电话,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的样子……
我的父亲是家里独子,上上下下有四个姐妹,到了父亲这一辈,家族里更是期望能有个男孩能“传宗接代”,所以我和姐姐从小就感觉到来自家族的鄙视和嘲笑。父亲应该压力更大吧,所以他希望即使没有男孩,女孩也一定要出人头地。于是除了对我的学习寄予厚望,他还在家族各长辈的怂恿下,几次搞了“认儿子”(儿子也是家族里男孩多的堂兄弟选的)的闹剧,这些闹剧当然都以更恶劣的争吵结局,因为这些“儿子”都是为了分我们家那点田地来的。
经过如此这些争端,也不减父亲对乡亲们的热心,可能,他也想证明点什么吧。因为父亲年轻就走出山村到国企工作,所以村里包括他自己,也把村里人带出山沟沟作为他的任务。于是我们家经常挤满了亲戚,经常酒席不断。亲戚们刚到我爸的单位上班,都是住我们家,住的时间长的有一年,基本上是以这位亲戚把家里的老婆孩子接来再出去租房子为准。即使亲戚们独自出去住了,逢周末过年过节,父亲也要把他们(大部分是晚辈)叫到家里,好酒好菜地招待。所以我经常要大量地收拾碗筷洗碗扫地打扫战场……
再加上,经常听母亲对父亲的埋怨,我对父亲的隔阂更加难以修复。在母亲口中,父亲是个没有家庭责任,只顾和狐朋酒友作乐的人。除此之外,他对别人人品的判断也很有问题,经常会被同一个朋友欺骗若干次而还不醒悟。——我想这可能和他是家里独子有关,全家人围着他转宠着他,于是他需要认同感而又缺乏判断力。
退一万步来说,他总归是生养我的父亲,虽然他现在老了,还是会乱花钱,会各种被骗,会执拗不听话,我还是一样会给他和妈妈一样的零花钱,我依然爱他。
我对孩时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但是有几个片段还依然记得清楚,那时候还在上中学,但凡遇到我爸送我去学校,他一上公车就可是给我找位置,经常是扒开一群人,撑着、空出一个位置一个小天地给我,他自己却站在我身边或者蹲着我旁边,感觉天经地义为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