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什么?

又要过“年”了,人们心里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欢喜。仿佛怀着希望看一出雪山顶上的日出。

对那些常年劳动,无暇休息的人们来说,“年”更像是一个诱人的礼物——时间的礼物。那是给辛勤劳动者的馈赠。无论多么繁忙的工作,无论多么苛刻的老板,都必须无条件放行,让离家的人们从不同的地方奔向他的礼物,不管路途多么遥远,道路多么难行,时间多么紧迫,一颗热切的心无法阻挡回家的脚步。这个大自然时间的礼物,是每个中国人绵延几千年的礼物,它会在特定间隔的时刻来临,告诉我们,一切都要告一断落,要停留,要栖息,要整理,然后重新开始……

“年”是谁也无法忽视的礼物。这礼物里有爱人的拥抱,孩子的撒娇,有父母的疼爱,兄妹的牵挂,是相聚,是团圆,是思念的应答,是爱恋的感受,一切口头的,文字的情感都可以真真实实地回到现实中来,是一次笃实真切的爱的践行,诺言的兑现。

让我好好拉起你的手,好好看看你的脸……穿上我给你买的新衣,喝上我送你的美酒,陪你聊天,陪你点烟花放爆竹,在年的岁月里把时光填满。做成一个丰富多彩的大礼包,重新带走,在生命的岁月里刻成最美的记忆。

“年”仿佛也是一位慈悲爱人,它要我们把一切烦恼不愉快统统丢在脑后。大家见面乐呵呵,忙着招呼,忙着恭喜祝愿,要把平时不说的祝福话,真心的,客套的,统统要说出来,每个人似乎受到了“年”的感染,满面春风,哪怕不如意都要深藏心底,是啊,谁想在有限的喜庆日子里说扫兴的话做扫兴的人呢。瞧,一切都是欢乐美好的景象,红灯笼挂起来,春联贴起来,“福”字串起来。

“年”使沉寂许久的村落生出了声响,儿子儿媳回来了,女儿女婿来了,孙子孙女回来了,亲朋好友来了,乡邻隔壁窜门来了。厨房重新热闹了起来,锅碗瓢盆奏出交响曲,院落里孩子格格声,房间里喃喃低语声,汇成生活浓浓的烟火味。空旷的田野里山坡上迎来久违的熟悉长大的身影,那深邃的夜空开出绚丽多彩的热闹花儿,引来一阵阵的欢呼声、笑声!

“年”使喧哗的城市冷清了,路不堵了,人不挤了,汽车少了,人少了,小店铺小餐馆门关了。“年”的到来,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光了吗?那离开的快递小哥、水果店铺的女人怎么让人惦念了起来……习惯点外卖的人,在“年”的时光里,重新看到一角的油盐酱醋,再次回味自己动手的生活滋味。

“年”还要我们在这冬天的日子里,吃好,喝好,爱好,蓄足能量,迎接春天的到来,去展开新的旅程。

如今的“年”,使人们不仅自在于家里,也使人向往别处,想去陌生的地方,见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景。在家里,在路上,在别处,总之“年”也像个指挥官,让你到东到西去南去北,别人待腻的地方就是你向往的地方,“年”使一切安静,也使一切热闹,都是随了人的心愿的,是使人快乐的,乐意的。

“年”对我来说,是记忆里一颗颗美丽的珍珠。有小时候爸爸牵着我和妹妹的手,去村上帮人家蒸年糕,是和小伙伴们的追逐嬉闹,肆意撒欢,尖叫声,欢笑声;是妈妈曾经在简陋的灶间,昏暗的煤油灯下,揉搓怎么都粘不到一起的粉团;“年”是大年三十一家人嗑瓜子,剥花生,吃了一簸箕壳壳后的满足;是拿到压岁钱的雀跃蹦跳;是他乡放假归来的喜悦;是出嫁女儿看望父母的心愿;是念叨父母不在身边的无奈……

年,是什么?是我们每个人岁月的留声机,刻录着每个人生命中欢喜、祥和的时光,热闹中的孤独,孤独中的沉静。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就这样来了,又去了,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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