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个小萌新,给大家献丑了,我写了一篇短篇古风虐文,希望各位大大赏个脸,谢谢)
时间是个好东西,可以遗忘很多很多,也可以记起很多,这世上最为折磨人的不是遗忘,而是永远的记得。
掐着指尖算着,又到了暮春了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安室其家。”
很可笑吧,人生苦短数十载,没了情意作伴,总觉得这漫长时光少了些什么。没了一些扰心事,总觉得过得平淡。
春光无限好,春意几多浓;心中有孤坟,葬着多情人。有那么一刻,你是否还能记起从前的点滴:昔日的桃花浓,情意绵绵。水寒月华下石楠祈愿,倾付此生。火树银花中,月老庙前的红豆树上红线缭乱……
或许也会记起昔日夕阳西下离去的背影,残忍的诀别,心碎的哭泣,以及心灰意冷的眼泪。
不记得了,你已经很久没有记起了,都忘了。忘了也好,至少不会触目伤怀,至少不会多情自扰。
你或许不记得了,她此生对你笑的最后一个容颜,消散在了淡淡的黄昏晚霞中。
感觉到了吗?暮春又到了,大都山的桃花又开了。
桃花妖艳,枝叶蓁蓁,一泓逝水向东去,孤鸦自鸣枯枝寒。门前走过多少匆匆旅客,石桥又有多少人驻足,多少沧桑往事都埋葬在了花开花谢的轮回中。
泣泪成河,思念望断天涯。纵然花团锦簇千余朵,但是开在心里最深处的那朵早已枯萎,成了痛苦的根源。
被哀伤掩埋的往事,谁会主动提起,又有谁能主动记起?
一段因果总该是孽,非缘即是孽。
他身处深庭宫闱里,看惯了明枪暗箭,尔虞我诈,信了这个世道是虚伪的,腐败了。他这一生都在这由鲜血和死亡的世界了孑然一身过此生。
但是,他遇见了她。那是在暮春,大都山的山桃花开的尤为妖艳,她一袭粉色襦裙,团扇掩面,独处在花海之中。
她有着这世间最干净的眼睛,有着最纯洁的心。她的笑很好看,宛如人间四月的春风,她的一颦一蹙都是那么的怜人。
他想他已经找到了桃源,她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为纯洁的桃源。他爱上了她,他要娶她,他要让她一世平安喜乐。
自此他在边疆拼搏十年,遍体伤痕无数,杀了太多的人,身上溅有太多的鲜血。他不想杀戮,他想陪在她的身边,他想保护她,但是,他无能为力。
这十年,她一个人生活在茅草屋中,食野蔬,饮朝露。她穿着麻衣麻裙,看着远处的连绵青山,盼着他归来的身影。
年年复年年,山上的桃花开了十次。
十年后他凯旋归来。他身骑白马,身披玄甲,眼神里多了几分杀意,不变的是多情。
他下马抱住她轻盈的身子,深情款款的说:“我回来了,我们成亲,可好?”
她笑魇如花,流下了泪:“好。”
对镜贴花黄,丹青一引,她穿上了尘封十年的嫁裳。
他用十里红妆迎娶。
这一天灯火通天,红妆十里,一双璧人喜结连理。
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她以为之前的承诺可以算数了,她以为,她可以此生为他的贤妻,共度余生。
但是,她错了。
最后在暮春里,他离开了她,离别得很决绝,没有回头。
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说:“结理还需门当户对。”
他说:“是孽缘。”
他说:“……”
……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都是借口。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爱上她,他爱的不过是曾经那个心中桃源,而现在,桃源没有了。
她没有哭,她看着那张不知看了多少遍的脸,微微哽咽:“之前的承诺是不是不算数了?”
他:“忘了吧。”
她摇头:“我忘不了。你没有良心。”
苦笑,原来这是年来,她等待的不过是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等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爱了不爱自己的人,自己是有多傻,是有多傻啊。
她从怀里取出一块碧玉雕成的鸳鸯佩,举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说:“你的东西,我不稀罕。”即后,她将玉佩摔在地上。
玉佩碎了,他淡淡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句话:“镜花水月的爱情,分后,你我至此分道扬镳,不归陌路。”
好痛,是什么让自己如此心痛,是玉碎,还是心碎了?
原来,分手就是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原来,自己也会心痛。
原来,自己还是不舍。
纵使自己付出再多,最终还是失去了。
失去了,就随着它失去吧,也不想去挣扎了。他若安好,便胜似清风明月。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铜镜前烛火摇曳,烛泪点点。
她穿上出嫁时的嫁裳,画眉,抹胭脂,丹青一引。
镜中的她容颜已逝去,年华不在。
她忍着眼泪不哭,可是心已经决堤。
她想,如果时光还能重来,宁可不与他相遇,也不会动情,如若能这样,就好了。
望着远处的青山黛水,她淡淡一笑,似乎定了什么决定一般。
远处的天穹是灰暗的,寒鸦掠过,留下一段愁鸣。
没了缘分,没了情分,心也就死了。
寒风刮了起来,卷着尘埃,带着那卑微的缘分飘的很远。
第二日,大都山。
云海萦绕,映的太阳朦胧,远处的山若隐若现。
山崖上,有一株大桃树,繁花盛开,相传,这是门神神荼和郁垒修仙得道的原身。
她与他就是在此相遇,那一天满天落花,花蕊朵朵妖娆,枝叶茂盛。
他坐在树下抚琴作曲。
她在其身侧翩翩起舞。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这是秦观的《点绛唇》,吟的甚是动听。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就是自己此生的全部,至死也不放手。
可是现在物是人非。
清风拂过,卷起片片桃花,她穿着那件已经褪色的嫁裳,在树下跳着之前的曲子。花瓣落在了她的发间,她的泪被花瓣掩埋。
离去的终归离去,无法挽留。
要学会释然。
她跳累了倚在树下,脸庞一片惨白,丹唇发紫,嘴角流出一缕血丝。
就在不久,她喝下了鸩酒。
或许是快死了吧,她竟然觉得鸩酒是甜的,如同情爱一般,不过过于甜蜜,以至于如鲠在喉,无法言语。
其实霞光很美,虽不过一瞬之间。可惜,没人再会欣赏它的美。
她真的好不甘,不甘就这样死去。
天地一片模糊,霞光的赤色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后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