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董玲突然把脸靠在我的腿上哭了起来,她又怀孕了。
本来想着偷偷去医院做掉的,可是接近年关,医生不给做,让她年后再去,结果被她老公和婆婆发现了。
董玲是我发小。可是自从高中毕业,我们就默契的不联系。她的一切消息都是我从我妈那里听来的。
没想到的是,在离开家的时候,我和董玲竟然在车站意外相遇。
她是我妈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这次回家,我谁都没有联系,我知道联系了也没有用。要么就是结婚了,要么就是谈恋爱了,没有时间应付我。
我的视界是模糊的,所以五米之外有人和我打招呼我都看不清楚。
因为人太多,没挤上车,我悻悻的往车站旁边的面馆走去,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停下来模模糊糊的看了眼之后,又自己走自己的。
然后就有只手拍了我肩膀,转身看就是董玲。
知道董玲结婚了,但是不知道她的家就在这里。虽然很久没联系,可是毕竟是发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总是有一种特殊的亲昵。
两人坐下之后,瞎扯了会儿,董玲就把脸靠在我的腿上哭了起来,她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说:“怀孕了就生下来呗,有什么好哭的。”
她说她不想生,这是第二胎,老大才刚满八个月。
她说:“还是你好,一个人逍遥自在,要是我当初没有结婚就好了。”
2.
董玲是被逼婚的,被她妈逼的。
高中毕业之后,我因为考得烂极了,所以谁都没有联系,就收拾好行李悄悄的前往昆明避难去了。
董玲给我说过,她一定要读书,不想一辈子到工厂里面去打工。所以,我从没有想过她会在经历三年的痛苦之后选择放弃。
我妈告诉我的,她说:“玲子没有读书了,她现在在一个厂里帮别人当会计。”
后来我妈又告诉我玲子要结婚了。
她说:“玲子那孩子太乖了,她妈妈要她嫁在哪里就嫁在你哪里。”
不久后,便看到朋友圈有同学在发董玲结婚当天的照片。
我给董玲发了消息祝她新婚快乐。她回我说:“就是结婚而已,没有什么快乐不快乐的。”
董玲自小就是一个很听话的姑娘,一般对于她父母的话不会有所忤逆。
这次偶遇,她才告诉我:“我本来不想结婚的,可是我妈要逼着我结婚,她闹着绝食引发胃炎,被送到医院输了好几天的液,要不然我都不会答应的。”
我说:“那当初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读书了?你不是告诉过我你要一直读下去的吗?”
她告诉我她高考也没有考好,她妈就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劝她不要继续读了,读个专科学校,出来也是一样的打工。她受不了她妈妈的苦情戏,于是她屈服了。
这些年,中途的时候董玲和我有过一次联系,她向我咨询自考学历的事情,她是一个上进的人。
可是,她也是一个听话的可怜的人。
3.
什么都可以改变,但是改变不了的就是自己出生。什么都选择,无法选择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董玲,悲哀的就是有这样的无知的父母。
当年她母亲生怕董玲找了一个远地方的男朋友,便自己给她寻了一个离家近的人家。
嫁得确实近了,可是完全就没有顾及董玲的感受。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就会糊涂得要绝食逼婚嘛?
未来几十年,是董玲和那个男的相处,多少个日日夜夜,难道就不怕董玲有个什么不测吗?
末了,董玲说:“还是你好,看着你一个人到处闯,让我羡慕极了,可惜,我都只能看着。如果当年没有放弃学业,生活也不至于如此落魄,有的时候,我都讨厌我自己,为什么我就如此懦弱?”
每次和我妈有矛盾的时候,我妈总是会说:“你看看人家玲子,她妈要她不读书,她就不读书,她妈要她结婚,她就结婚,哪里像你啊,谁都管不了你!”
我也让我妈伤心,因为她掌控不了我,我也从来不会向她屈服,所以她这辈子也没有机会把我逼婚出嫁。
我说:“你就是太听你妈的话了,她要逼你,你就走嘛,何必定要和她住在一起嘛,她都那么狠心,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绝情呢?”
董玲沉默了,眼泪浸湿了我的裤子,一股暖流袭满全身,但是我也只能心疼的摸摸趴在我腿上年轻身子。
4.
表姐三十岁的那天她配上自己的婚纱照,发了条朋友圈“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当年高考结束我去避难的时候,表姐就一直不停的在相亲,每次相亲结束舅舅、舅妈就打电话来问个不停。
那时候的表姐二十五、六的样子,已经成了舅舅、舅妈眼里的老姑娘,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嫁出去的也是一个二婚的男的。
所以,那几年,舅舅、舅妈的生活重心就是表姐的婚事。
常常被催,表姐也很烦恼,每次相亲她都去了,可是就是看不上眼。
她说:“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啊,就是看得顺眼就可以了。”
可是,偏偏遇到一个看得顺眼的人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值得二十九岁那年,舅舅、舅妈已经濒临奔溃的时候,表姐遇见了姐夫,而且还是火车艳遇。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这就是张爱玲所理解的爱,因为有了爱才会有爱的延续,婚姻。
老一辈的人总是说:“我们当年不也是相亲之后就结婚的,那时候没有爱情,不也一样过了一辈子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瞎折腾,讲究什么爱情,最后折腾来折腾去,时间也浪费了,爱情也没有了。”
时代变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自然也在变化。
就像木心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那不是从前吗?现在不一样了,生活讲究的是质量,有爱的婚姻才是幸福的婚姻,在充分物质基础的保证下,精神需求也在大大的提高,低质量的婚姻改变为追求高质量的婚姻,有爱的婚姻,和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在一起的人生才是当代人所追求的。
董玲一个可怜的听话的姑娘,她太顾及她的父母亲,也忘记了更多的要自己为自己活。
结婚两年的时间,大女儿已经九个月了,老二也正在她的肚子里悄悄长大,几个月之后也将来到她的身边。
她说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可是,在屈服她母亲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将过这样的生活,除非她敢做出惊人的创举。
她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分开之后,我也只能鼓励她,给她加油打气。
5.
还在读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一直牢记于心,过去、现在乃至未来,我也将一如既往的这样做。
有人说婚姻是围城,爱便是围城中的房屋,没有爱而凑合在一起的两个人就是围城中没有房屋的两个人,挡不住风雨,要么他们逃离,要么他们病死。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更是两个人的事情,无法互相搀扶,又如何携手一生,谈何白头偕老。
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都不是一个温暖的人,你又如何给身边的人带来温度。
那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又谈何去爱别人。
妥协不是因为你爱她,而是因为你懦弱。
唯有抗争到底,才是真正爱自己的表现。爱了自己,你才有资格爱身边的人。
看似幸福的两个人分手之后,他们总是会意味深长的告诉你: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的人知道。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即使你父母给你再大的压力,你都要从自己的心出发。
如果自己不愿意,千万不要因为父母的原因而接受。
拒绝,才是爱他们的表现,更是爱自己的表现,也是对自己负责任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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