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老么并没有什么策反能力,韩孝泽也不是软弱无能。在韩孝泽察觉有升职征兆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边应该有隐情。首先,车间主任老么并没有离职意愿;其次,公司有三个车间,除了老么因为背景给了一个正主任职位,其他铸造和喷涂两个车间还只是副主任。现在,他们车间一下子出了两个管理岗位,这不符合公司的做事风格。时间可以帮人解决很多问题,也能让人明白很多问题。在人事科的正式任命下来时,韩孝泽才算把事情想明白。可他不能按照张科长暗示的那么做,因为他不想做第二个老么。也因此,后来在张科长几次暗示下韩孝泽选择了无动于衷。
韩孝泽有他自己的小算盘。他在心里推演了很多遍,如果把老么排挤走,他就真能当上主任?张科长虽然答应他在老么走后给他提到主任的位置,可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他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会相信张科长那张臭嘴。他韩孝泽是不善于言辞,不会来事儿。可他会观察会琢磨。没人知道新来的实习生小张和张科长的关系,可他们碰面时的眼神却逃不过韩孝泽的眼睛,韩孝泽敢断定他们一定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小张跟自己已经学了半年的技术了,再有一年,他就能完全替代自己,说不定将来张科长会说服老板,然后用同样的办法来挤走自己。想明白这些,韩孝泽决定占到老么那一队,老么的背景加上自己的技术,眼下谁也奈何他们不得。
老么见韩孝泽吃完了早餐,伸着鹅蛋脑袋隔着办公位的隔板说:“老弟,不是跟你说过嘛,多给你两天假,考勤我偷偷给你记上,你怎么提前来了?”
韩孝泽不好把和妻子吵架的事说出来,于是敷衍着说:“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
“请帖带了吗?下午没事儿我帮你一起写请帖。”老么呼扇着一对儿大脸蛋,显得格外兴奋,就好像是他自己结婚一样。
“我不太想摆酒了”。韩孝泽有些为难地说。
老么直接站了起来,一脸的惊诧,“不摆啦?那不便宜了那帮小王八蛋了吗。你忘啦,这两年咱们让他们收拾的一点招儿都没有。大上个月,咱俩一个月就收了四张请帖。老弟,这次你听我的,这酒得摆,咱们一次把钱全捞回来”。
韩孝泽一点也不怀疑老么是为他好,劝老么坐下后忙解释说:“主任,咱们厂里一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我算过,这两年结了婚的不到三分之一,这就意味着还有三分之二没结婚呢。你想想看,照这样下去咱俩得随份子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老么猜到了,但不确定韩孝泽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从我这里开始,结了婚的最好别在摆酒了,今后有人摆酒咱们不拦着,但是发帖子咱们坚决不去”。
“你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太可惜了。”老么一脸的真诚。
“一点儿不可惜,我现在要是收了他们的份子钱,将来还得还给他们。”说后,韩孝泽喝了一口水,“主任,我去车间了。”
看着韩孝泽走出办公室,老么觉得韩孝泽越来越可爱了。这两年,老么和韩孝泽隔三岔五的就会收到各个车间那些年轻员工的结婚请帖。这些员工,在家办好婚礼之后,不知被谁起了个头,还要摆几桌宴请一下公司的所有领导,而大多数领导又结婚成家了。所以,像老么这样的人只有甘出钱的份儿。本来,偶尔一两个还吃得消,可后来,人越来越多,老么就有点撑不住了。老么那点薪水,除了给女儿的抚养费之外,实在所剩无几。更可恶的是前妻,动不动就以给女儿办补习班为由向他狮子大开口。老吴活像个卖血的,即便被抽干了,也不会有人怜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