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芙蓉殇 第三十五回 黄泉路上既见君子

上回回顾:第三十四回 奈何桥上望乡台

【上回说道,林垚与那林守仁奈何桥前斗鬼差、望乡台上寻冤魂,在这地狱的必经之路上,显是热闹十足,小鬼当差居然怕了为人的林守仁,冤魂当前竟道出宁王要害他父女二人的乌有之话来,林垚自是满心莫名却也未曾细想,到处的鬼艾魂怨,叫她无暇多想也不愿细究,只想救了小红赶快归于阳间大道......】

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那小红听言不禁呜咽起来说道:“小红一辈子命苦,过了那三生石方才看着我原是注定的卑贱命,死不足惜,只是为小姐不平,您这样好好地一个可人儿却身处那泥沼之中。”

林垚挽着她的胳膊来到那三生石后面说道:“那确是个泥沼,你可是受了惨死?”

小红明显一顿随又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见小红面上略带犹豫的神色,又知这鬼魂阴沉之地不宜久留,故也未复问,转身对林守仁问道:“咱们可能走了?”

林守仁浅笑着摆摆手,说道:“哪是这么简单?”现在的身份形势尚不值得为了个小丫头冒险。

林垚不知何故等着他往下细说,奈何这望乡台上小鬼众多,开放时间眼看着临了,台上小鬼攒动,上上下下的,将他三个挤散,林垚站在最外,差点就掉进那刀山剑树之中,幸得林守仁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拉了回来,护着怀里。

小红吓得忙上前说道:“姑娘,没事儿吧?”林垚摆摆手说道:“辛得老头儿在,无碍的。”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安心十足,侧首附上林守仁的耳旁去问,道:“你还没说,为何走不得?”她如此小心恐小红听去,免得她疑心。

“过了奈何桥,红尘难回首。”

“惨死冤死的也没法子?难道这里也如阳间那般没有公平可言?”

“这要到了酆都城,见了秦广王禀明一切,由他定夺。”

“生机何如?”她说话之间朝小红瞅了几眼,怕她多心,随说道:“小红,这老头儿这么大年纪了还怕这黄泉路,跟我偷摸说,唯恐人听去。”说罢,故加上几声大笑,这未免蹩脚的唬人方子,倒叫林守仁好笑。

小红听言轻笑道:“姑娘真是爱说笑,族长怎是这样的人。”

“上了年纪都惜命。”说罢捂嘴偷笑,看林守仁面无表情,心内还在想,这老头儿,在想什么?不过是开个顽笑,总不至于恼吧?

故上前去逗他,伸至腰间的双手反被他抓在掌中,拽着,道一句“休要胡闹。”而后将她揽腰在怀,脚下一登,不过眨眼的功夫,已是飞离了这望乡之台。

林垚自是纳罕不止,随开口道:“老头儿,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回头去寻那小红,早已是离了那望乡台奈何桥,自是见不得半点那丫头的踪影,被林守仁一路拉着往尘世去。

她不知他何故如此,虽是满心不愿,脚下还是随其意的跟着走,望着他的背影,不敢出声儿,林守仁总能让她莫名的静下来,她亦是不解此缘由,行了不肖一刻,面前的人止了步,因着随后的人一直是低头而行故撞个满背。

他转过身来,轻笑道:“怎这么安静?”

她摸了摸额头,显是有些疼,抑或太过突然,叫她未免受惊,摆摆手道:“你想讲,自然就讲了。”

“去了这奈何桥一遭,倒是懂事乖巧了。”

“总是听别人道,那宁王从来阴晴不定,我看你这老头儿更甚。”

“此话怎讲。”

“此话就是这样讲。”话了,倒惹得林守仁轻笑,这丫头仍是小儿心性,故意这样浑说,许是在生我的气,故开口说道:“人世有人世规矩,这阴间自然也有他一套说头儿,你从他那里带人,哪有不说道一声的道理?”

“道理规矩的,却为何要一声不吭的撇下小红?说一声,叫她安心也好啊,那里阴森的很,她一个小丫头怎会不怕?”

“说来,这老崽子倒没小崽子想的周全。”他不过是故意打趣,至于缘由,因着那鬼司寻声而来,恐更添招摇,闹大了此事自是不值。见她略有不悦,笑道:“阳世之躯呆在那阴间怎能吃得消?且将你引出此地,我自还小红公道!”

“可是轻易说还就还的?一个人到底比不得两个,怎样也能帮衬着点。”

“你不给我添麻烦就是谢天谢地了,你且顺着前头亮光走,约莫半里也就到了,切忌回头,路上有人喊你,不管是谁也不可去应声,可记住了?”

林垚听言点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望着正欲转身离去的林守仁,默默的又低下头去,双手揪着腰间的丝带,来回打圈儿,嘴唇抿了又抿。

此番举动,倒叫林守仁好生想笑,随转过身来,说道:“怎么?可是要我送回去?”

“谁,谁害怕了,你快些去吧,一把年纪可要仔细着点!”说着给他一个微吐粉舌的小鬼脸,提裙转身小跑去了,明明是心中担忧却怎么也说不出那暖心话,许是羞于启齿也许是对这一干话陌生的缘故,终于在她转身望着他背影远去也没能说出口来。

她这一个转身,却也着实惹了祸端,眼看着从昏暗的毫无边际之处飘来三五小鬼,哭嚎惨笑着愈发近前,林垚即可回转过身,加快步子了,紧紧拽住衣角,恨不能插上翅膀飞离此处。

耳旁,簌簌的风声打乱发丝,仿是被什么利的疼,听身后鬼怪哭泣的厉害,她步子加速更甚,渐渐的跑了起来,手心拽着衣角连着后背整个的冒汗,口干舌燥的仍是不肯放慢步子,这阴间遇着的小鬼比不得尘世上的,是谁的地盘自然谁更占便宜些。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哀嚎已消,她也再跑不动的,就势扶住一旁的树干,顺着摊坐于地,喘气连连,还未曾歇够脚,只闻背后传来易炎的呼唤声“傻丫头,坐地上当心着凉,你过来,易炎哥哥带你去吃点好的。”

林垚欲要回头,忽然停住,显然是记起林守仁的那方叮嘱,随起身继续赶路,心内想着,这些小鬼还真是厉害,佯装易炎哥哥的嗓音居然活灵活现!害我差点儿上当!

又行了几步,与她并肩而行的是小红模样的,直在她耳旁诉说苦衷,掩面而泣好不凄惨,林垚只顾赶路,心内拼命重复林守仁的话,将那小红只做幻影。

那鬼魂最是懂人心,明魅人之道理,见她许是动摇,故哭诉着近日离世悲惨,远日主仆情谊。

道是:“浮生若梦许一世你我越主仆、跨世俗、历生死的情谊,我本五岁卖到林家,遭冷眼相对,受皮肉之苦,直到遇着姑娘,才把小红我当个人来看,无论何如此生当以牛马来报姑娘恩情,岂料还未得尽一日义孝,便一命呜呼哉......”以为是,句句道来,皆含血,字字听来,满是情。

不说此话倒还好,只这一说便露了马脚,文绉绉刻意为之,并不像是能出自小红之口的,想来这鬼魂还是没下足功夫。她在心内偷笑,鬼魂之间也是分文人白丁。

如此想着,复旧朝前去,甩下这装人不成的小鬼,此刻也不如起初来得恐慌,步子亦轻松些,行至光亮处,照面引入眼中的是宁泷的脸,她面上只做看他不着,心内还在偷笑,这次又化成他的脸,就是有千分相万分像,也迷惑我不得,如此想着便径自越过那宁泷往前走。

不过踏出半步来,便闻人语响:“扬言嫁我的女人,见了夫君绕道走是何道理?”负手而立眼看着她止住脚步,而后又继续往前。

于是一手将她揽入身前,又说道:“不过是没回应你,便是生气了?”本想着装作忘忆失情,如今这耍弄没成,又忧心这丫头变卦,只得自做退步,好在简星痕那厮已是露出破绽,亏你堂堂长生大帝,竟也沉不住气......

下回:第三十六回 阴阳界口处遇山魈精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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