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娟的《遥远的向日葵地》(201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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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摘录及感悟

一 灾年

“乌伦古河从东往西流,横亘阿尔泰山南麓广阔的戈壁荒漠,沿途拖拽出漫漫荒野中最浓烈的一抹绿痕。”

“大地上所有的耕地都紧紧傍依在这条河的两岸,所有道路也紧贴在河岸漫延,所有村庄更是一步都不敢远离。如铁屑紧紧吸附于磁石,如寒夜中的人们傍依唯一的火种。”

“拖拽” “绿痕”,乌伦古河是荒原上的生命之源,一个“拖拽”显示出生命之源的无力与疲乏,“绿痕”显示出生命之渺少与戈壁之无垠的对比之苍弱。然而,就这样,这一点源流还是给予人类无穷的吸引力。人们对她的依傍比之于母亲更甚。“铁屑紧紧吸附于磁石,如寒夜中的人们傍依唯一的火种。”既赋予于乌伦古河之神圣,又隐约透出人类之贪婪。

“所谓希望,就是付出努力有可能比完全放弃强一点点。”

作者的一点感叹总让人想起哲理之类。其实这就是向日葵地人们生活的写真。都第四次补种了,希望与放弃实在一轮轮磨折我妈他们,然而希望就是这第四,第五轮里。

“鹅猴羚它们去了哪里?哪里水草丰美?嚅里暗藏秘境?”

尽管我妈的向日葵苗被鹅猴羚啃食了数次,但我却依然关心它们的命运,万物与我为一,这是怎样的一种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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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蒙古包

“附近所有的农户里,就我家工具种类最齐全。……除此之外,要盆有盆,有罐有罐。有桌子有桌子,要凳子有凳子。甚至还有几大盆绿植……”

“我妈把盆栽带到地头的理由是:‘眼看就快要开花了。’”

“而别的种植户呢,一家人就一卷铺盖一只锅。随时准备撤。”

“我妈不卖。说‘就这几只鸡,卖了就没有了。’对方奇怪地问:‘那你养它干嘛?’这个问题好难,我妈吱唔着不能答。”“她(我妈)一边自言自语:‘养鸡干什么?哼,老子不干什么,老子就图个看着高兴!’”

荒漠之中,无人,生命也荒凉。一卷铺盖,一只锅,足矣。人们在无人注视的时候,可以活得这样荒凉而苟且,然而母亲带着绿植,带着鸡、鸭、狗、兔。不是为了吃肉,不是为了吃蛋,只为了“老子看着高兴!”,只为了有一个家的气息。这使我想到了鲁宾逊,远离世人的孤岛,依然衣冠整齐,文明的文类与野蛮的兽类的界限就是这丝缕的界限吧。对于情感的追求,对于生命尊严的维持,这就是人之为人的高贵。

“鸡虽然也矮,但人家从不迷路。荒野中闲庭信步,悠哉游哉。”

“我觉得鸡认路才不靠什么标志,也不靠什么记性。人家靠的是灵感。”

“我从没见过哪只鸡回家之前先东张西望一番。”

“鸭子们要么一起回家,要么一起走丢。整天大惊小怪的,走到哪儿嚷嚷到哪儿。你呼我应,声势浩大。”

荒凉的世界里,李娟就是靠这样细腻的生活情致让生命不枯萎,丰盈而生机。也许正是生命的稀贵,让人关切一节生命,珍爱一切生命,在生命的运动中获取活跃自我生命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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