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暑热难耐,而我一头钻进书斋,静心读书。让手机、电话都保持无声,精选一本《论语今读》,没想到竟然手不释卷。
洋洋洒洒做了一篇笔记下来,发觉还不够畅快。采铜说,读书要思考,想想学到的与原有的知识形成何种挑战?还有什么知识是未学到的而可寻得到的?
我想到的首先是“仁”。这个整个儒家文化结构的最高理想状态。我们生而为人,却很少人知道应该如何活着,如何对待自己与外界的万千状况。我们生而为人,却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别人。我们更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们的选项中似乎只有自己、功名和安适。
李泽厚说,儒学是一半宗教、一半哲学。那么它哲学的那一半能够提供给我们的答案是追求一种经由不断完善自己而达到的身心的最高宗教体验,简单的说,就是活出一种状态。而这又牵涉到从古代巫术演变过来的宗教性心理体验,所以我们可以认为,儒学既提供了一种处世哲学又允诺了我们一种心灵彼岸。它能够将我们从虚无和欲念的潮水中打捞上来,给我们一块自律的磐石容身,然后再慢慢学会游泳。
“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这个“本”就是孝弟。对父母的孝,对兄弟的悌。从前听到孝弟,总是觉得十分迂腐而不合时宜。这是一个极其自我的时代,孩子拿着父母的心血去读书,多少人沉浪在社会中一年不见父母一面。然而孔子认为孝是仁的根本,立了这个本才有道。
为甚么是孝弟?为甚么不是自立自强?不是真、善、美这类抽象概念?
我想这大概是中国文化的特色之一了吧。正如李先生说的,我们将哲理诉诸于情感。
人之初,最先接触的就是自己的母亲,我们身体内的基因,皆由父母所传递而来。这里是人生最初的秩序/情感,是一个人所接触的第一条秩序/情感,父母——我。或许,遵循着这个最初的秩序,我们才能在之后社会的各种繁杂秩序中建立起信心,因为至少有一样东西是稳定的,那就是我和父母的关系。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是不会停止的。
“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虽然没有学过,我还是会称之为学过的人啊!这句话充分表明,儒学并不是仅仅用来思辨的哲学,而是一门应用之学,实践之学。知识的堆积没有任何意义,而真正的蜜糖在于我们日常的行为举止间。这也是为甚么孔子可以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话,道存于书本,也必存于人心,存于世,谁都可以拥有它,合于它,哪怕是个看上去无知的人。知识绝不仅仅是个封闭的仅供人瞻仰的象牙塔。
读《论语》是重新肃清思想中的余毒的过程,慢慢还会读《孟子》,《中庸》等篇目。每次重读,都像洗了个澡一样舒服,将那些嘈杂的妄想都洗去,大脑会安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