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简站在窗户前,不柔不燥的微风刚刚略过,阳光打在窗边上,投下夏日的一片阴影。
楼下门口的马路上是刚刚放学的学生,她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个人,突然笑起来。是了,又回到多年前。
临城二中据说是这边学生又爱又恨的一所学校,压力大,老师严,偏偏父母们还一个个地往里头输送人才。但不可否认,它是一所好学校。
宁简那时候的初三生活,每天六点多爬起来,刷牙洗脸吃饭,然后七点的早自习就开始了。晚上回到家,往往耽搁很久才去写作业,一抬头,却已经十一点了。于是周而复始,整个生活暗无天日。直到那一天遇见了他,一个笑起来,不笑起来都足以照亮她黯淡世界的人。
是怎样遇见的呢?
宁简微皱着眉,陷入回忆。
哈,是了,她想起来了,那个楼梯,那个垃圾桶。
那时候的宁简是一个不爱倒垃圾的好孩子,而班上经常有喜欢以帮人倒垃圾为借口助人为乐的所谓“坏孩子”。只是很不凑巧,那天星期六下午打扫完,大家基本都走了,只留下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娇娇小小的,又处于生理期,宁简觉得不能辜负自己高人家一个头的身高,便拎着垃圾桶走了。
宁简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垃圾桶在经过一天的吞量后,重量岂是区区一个凡人能驾驭的?于是乎,宁简从七楼下到三楼,就气喘吁吁的不行。这时候由于全校大扫除,人基本都走光了,唯有拖地后留下的水汽弥漫。
宁简一边心里喊着绝望一边拖着垃圾桶,行动再迟缓不过。
突然地,就上来那么一个人,宁简吓一跳,连忙侧了侧身,往旁边一让。于是那个身影就挨着垃圾桶上去了。宁简叹一口气,继续拖。却又听到背后有个声音问:“同学你累不累?”宁简抬头望去,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抱着篮球,头发上还滴着汗水,却是一张极为干净白皙的脸,挂着明晃晃的笑,低头问她。
“同学你等我一下。”
没等宁简回答,男生就继续上楼去了。
听着渐渐离去的脚步声,宁简顿了一顿。心里有两个声音:哇,那个同学问你累不累,指不定要帮你倒垃圾呢。而且还长得帅。另一个声音来自眼前的垃圾桶:想多了小姑娘,你再不把我倒了天就黑了。宁简明显更中意前一个,可她一向是实在型,知道后一个才是事实。于是她只能又拖着垃圾桶,一步一步走向楼下。
脚步声很快又响起,没等宁简抬头,那个男生便到了她旁边,一把拎起她手中的垃圾桶。宁简再次呆了。
“那个,同学,这个,我去倒垃圾。”
“我知道啊。”
“所以,我,那个,你”
“所以我问你累不累啊?”
“我,”
“很累是吧?所以我帮你拿下去倒吧。”
“……”
宁简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笑得自在又开朗。阳光的气息大概就这样吧。
宁简没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去,就象征性地拎着垃圾桶的另一头,和他一起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尴尬的气氛却在蔓延。
终于,宁简打破沉默:“同学你累吗?”
说累,累的话她就可以自己一个人走了。
“不累,还挺好玩的。”
宁简只能再次沉默。
这时候走到了篮球场上。垃圾场在篮球场的另一头,要想倒垃圾,就得穿过篮球场,穿过一下课就抱着球疯狂的汗水们。
宁简想快点穿过,上次被球砸的阴影时刻提溜着她珍爱生命,远离篮球场。
步子一急,没看清前面的路,更没看清前面飞过来的球。突然垃圾桶被放下,头前一只大手,拦住了飞过来的篮球。
宁简惊魂未定,只见手的主人转了转球,以一个潇洒漂亮的姿势,嗯,把球砸进了来捡球的人身上。
“张帆,跟你说多少次了,打球看着点人,再砸到人你负责得起么你。”
被叫做张帆的少年跑上前,打着哈哈说我这不是沉迷于球技不问外事吗?说着朝宁简点了点头,“对不起哈,小姑娘。”
“没事,大兄弟。下次你得注意点别让它翻滚进垃圾桶。”宁简说着指了指垃圾桶。
果然对方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宁简没再废话,准备拎着垃圾桶走。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怎么变重了。
回头看见那个男生和张帆对着她笑。宁简又魔怔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张帆:“原来你小子不打球是跑去英雄救美啊。”说完又加了句:“这小姑娘挺有意思。欧阳轩,我看好你。”然后拍了拍在笑的欧阳轩,的肩膀。
欧阳轩笑着:“什么跟什么,你别想歪,我就一助人为乐!”
宁简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好上前问欧阳轩:“同学你是累了么?那好你休息吧我自己去倒垃圾,谢谢你哈。”
准备拎垃圾桶却发现他更先一步。
“没,没,不累,我来吧。老样子,你拎那头。”
宁简只好照做。
身后适时响起,“兄弟,加油,我看好你!你一定能完成倒垃圾这项艰巨的任务的。”
宁简转头,再一次感叹加懵逼。
“你别理他,”男生憋着笑意,却有好听的嗓音,“他这个人爱开玩笑。”
宁简看着男生:“原来你叫欧阳轩。”
“嗯,欧阳复姓,轩车何来迟的轩。”
“好名字。”
“我知道”
“……”
“嗯。”
就这样,他们俩因为一个篮球打开了气氛。最后上楼去教室的时候,宁简拎着空了的垃圾桶,对欧阳轩表示谢意。
少年呢?少年站在阳光底下,头发因照耀而显出金黄的颜色,全身上下都是年少的气息,都是少年的样子。高大而帅气。
“没事,挺好玩的。”
少年朝她招了招手,“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宁简还没咂摸出他的意思,就看着他走开了。略带点欢快的背影。
此后呢?宁简再皱了皱眉,却不经意挂起了笑。
此后啊,她就站在这个窗口,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窗口,伸出脖子,假装不经意地去搜寻那个少年的影子。
欧阳轩,每次回家都要路过她眼前马路这一边。
大概那时候回家有多开心呢?就是从窗户外看到他时。
从那次倒垃圾事件以后,宁简才知道他是对面班上的。那样一个阳光少年啊,她竟然不知道。
此后两个人相见,宁简多是低着头走过,不然就是转过头和同学说话,宁愿错过,也没有打招呼。可是谁又知道少女在知晓自己心事后的不安呢?那份羞涩与不安,是那个初三时候最不应该发生的。但暗恋的心絮,却像绕不开的藤蔓,攀着她的心爬啊爬,就这样占满了她整个的初三时光。
再后来的后来,听说欧阳轩去了莫高中学,而她还是留在本校的高中。两个人,少女和少年,似乎就这样相遇,然后又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