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棵桑树的主家的是一个年纪约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看见树下一堆折断的新鲜树枝,怕是心疼急了,跳着脚的对着我与叶薰一顿叫骂,粗言秽语,肮脏难闻。我怕叶薰吃亏,赶忙从树上出溜下来。我对那犹自叫骂的妇人说,你先别骂人,该多少前我陪你多少钱。那妇人不同意,说我们折断她许多树枝,伤了她养蚕的嚼用,岂是赔点钱就能了事的,让我们陪她一棵树。彼时因妇人的叫骂,招了她村里许多人,将我与叶薰团团围住。我一看形势不妙,这老妇人摆明了要讹我,就凭叶薰与我身上的几十块钱儿,估计很难从此次走的出去。其时的叶薰小美人被吓坏了,紧紧拉着我的手,手心里竟有微汗。我也有些慌,但在叶薰面前,总要撑住男子汉的架式,只得强迫自己冷静。我指着叶薰与那老妇人打着商量:想要赔树得把我家大人叫来才行,我把自己押在这儿,你放她回去叫我们家大人来,你看行不?
老妇人稍一斟酌,点头答应。我于是把于是叶薰拉到一旁,低声告诉她去我家找我父母,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我父母之后就不要在回来了。叶薰刚开始不同意,我一阵心急,同她讲其中的利害关系,好不容易讲通了,小美人咬了咬吃的满是青紫的嘴唇,点点头,交待我要忍住气,等她叫人回来云云,才踏着我的车子飞驰而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堂哥就开着两辆车子带着几个人赶过来了,后面还跟着我堂嫂和叶薰。我见堂哥来了心中大定,乐呵呵的跑到一边看堂哥与那群人各种交涉。堂哥是伯父家最小的儿子,年纪虽然不大,但老于江湖,在我们那个地界人头又熟,处理这种事情儿不是什么难事。
我正乐不滋儿的在旁边看的起劲,堂哥偶然回头,见我还在那杵着,还一脸的笑容,于是转身一脚,吼哥们儿:还不跟你嫂子滚回车里去,还要我请你呀!我悻悻的与我嫂子叶薰坐进他的车,沉着脸心中暗叹:同学还在跟前儿呢,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留呀!
嫂子在车上逗我:你这个小对象真带劲儿,不让她跟着来,死活都要跟过来,说是不放心你,你看人家对你多好啊。两句话说的叶薰小美人晕透双颊。我哼哼两句没理我嫂子。
等我哥终于处理完上了车,我嫂子问他:咋处理的?赔了人家多少钱?
我在旁边搭腔:对啊,赔了多少钱?多了可不行!
我哥又吼我:你就天天作吧!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我心中委屈:我作啥了?都是兄弟,一天好脸儿都不给我看!
嫂子在中间斡旋:他都这么大了,同学又在跟前儿,你就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
我哥恨恨瞪我一眼,果然不再说话。
瞧瞧我哥这个没出息的,他媳妇儿他就如此给面子,到他兄弟我这儿他始终一点面子不给!
到了家天已经擦黑,我进门一瞧:乖乖!我父母,我伯母,我几位在家的哥哥嫂子,叶薰的母亲并叶薰的闺蜜芽芽那个小娘们儿坐了满满一屋子人正喝着茶嗑着瓜子聊得正欢。
母亲见我进来,二话不说抄起笤帚就要揍我,被伯母与叶薰的母亲合力拦下。伯母夺下笤帚,转过身来不停问我:吃亏了没有?吃亏了没有?
我哥对着伯母忿忿撇嘴:娘你就这样惯着他吧!早晚得惯出事儿来!
伯母眼一瞪,抄起顺手夺下的笤帚对着我哥作势要打,我哥不敢说话,悻悻出门。
我跟屋里的人重头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并解释我与叶薰本意并不是想偷人家的桑葚,给钱不要,反过来还要讹我们云云,大家见事情解决,便寒暄着散去。
我送叶薰她们出门,芽芽那个小娘们儿特兴奋地我把拉到一旁,开始八卦:你俩今天约会儿去了吧?是不是约会去了?早看出你俩不对劲了,到底还是在一块儿了对不?咦,对了,你们都去了哪儿呢?…
芽芽是叶薰最好的闺蜜,也姓叶,从辈粉上论,是叶薰同族的姑姑,只是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大,又从小玩到大,所以并不忌讳姑侄之间的尊卑。芽芽比我们大两届,人长得漂亮,爱打扮,一双桃花眼时常笑吟吟的,透着一股勾人的狐媚,她打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谈朋友,到了高一,男朋友不知道换了几茬了。而且芽芽的历届男朋友都是镇子上出名的肤白貌美模样周正的小混混。
高二一次与芽芽的前男友之一的亮亮喝酒——特帅的一个小混混,聊到芽芽的时候,亮亮差点儿哭出来:说是他当时想与芽芽分手,芽芽不同意。芽芽她爹就找了几个人把亮亮帮到了镇政府的大楼里,逼亮亮就范,亮亮当时刚觉得自己混出了一点儿名头,心中一股傲劲儿顶着,就是不同意。于是芽芽跟她姐俩人就开始挠亮亮的脸,直到把亮亮的脸挠的一道儿一道儿鲜血淋漓,亮亮建熬不住,点头答应,姐儿俩方始罢手,芽芽的霸蛮由此可见一斑。从那以后,芽芽不仅艳名在外,凶名也随艳名一起遐迩四方。
芽芽她爹是我们镇电管所的一把手儿,在电老大时代,电管所算是一个肥的流油的衙门口儿。那会改革开放之风刚刚惠及到我们那儿,最先富起来的群体,基本上都是混迹于体制内的那一拨人。芽芽她们家就属于那一拨人之一。芽芽她爹既然手握实缺,本人又是多历风雨,江湖混老的一个性子,跟乡里县里的头头脑脑儿们关系无不亲密,所以可着他闺女芽芽的性子胡闹,少有约束。
后来到了高中,因为叶薰的不告而别,我跟芽芽逐渐成了挺好的朋友。我哥以为我在跟芽芽谈恋爱,还特意警告过我,跟谁谈都行,就是不许跟芽芽谈。
我素知芽芽是个大嘴巴,怕把实情跟她说了,她到处广而告之哥们儿偷桑葚被捉的丑事,便捡一些枝枝桠桠的边角事儿敷衍她。那小娘们儿一脸的不相信,还待深究,却被叶薰及时拉走。
这件事以后,我与叶薰之间虽然愈加亲密,但因期末临近,两人均无暇他顾。于此同时,芽芽那个小娘们儿果然如我所料,到处广宣我与叶薰约会的事儿,拜她所赐,我与叶薰处对象的事儿终于风闻全校,家长老师找我们谈过两次话,一来我俩矢口否认,二来成绩并无下落,最终不了了之。
初三开学,叶薰一语成谶,我俩一个被分在初三(1),一个被分在初三(2),终于不再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