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命的意义,一直以来都是探讨得多却鲜有说服力的结论。乔布斯是说活着就为改变世界,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拼尽全力都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现状,️又何谈改变世界?我们还在达尔文进化论里挣扎,你却告诉我应该去主宰万物!我和很多人有着同样的疑问:“我去改变世界,谁来改变我?我努力让世界变得美好,谁来让我的生活变得更好?”
从我对生命有意识的那天开始,我一直认为每个人到这个世界都是带着使命来的,每个人都是伟大而唯一的,因此每个人的生命是在诞生之前就被“神”赋予 了意义的。古人说“皇权神授”,我说:人权神授“。直到几年前,我的亲人和朋友相继去世,我的信念一夜之间崩塌了,感觉自己种了十几年的信仰,被死神一镰刀下去,通通被收割了。
当我陪在病床前,她紧紧捏着我的手,我知道她正在和死神斗争,她需要我的支持和鼓励,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的眼泪随时就要崩溃,转身看到死神站在我旁边,带着轻蔑的微笑,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忍住不哭是我最后的倔强。当我站在殡仪馆他的玻璃棺面前,看着周边悲伤的人们,我却无法“入戏”,看着他穿着奇怪的衣服,面带微笑地躺在哪里,我有些想笑,要不是现场人多,我一定会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告诉他:“小子,你穿成这样真的很难看!” 都说人是万物之灵,在这个时候总会出现一些异样,可偏偏在他们离开的日子总是阳光明媚,我的眼泪来不及留到脸颊就蒸发了。她没有等到我我结婚生子,他省下了份子钱,我想打个电话责怪一番,告诉他们给我的生命留下太多遗憾,我还没来得及想到怎么改变世界,就让我成了“孤家寡人”,可我没有拨往天堂的号码。在某个梦醒的早晨,我还是会给他们发信息,告诉他我还和从前一样忙忙碌碌地活着,也问问他们住在那边习惯不,却不敢告诉他们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发生改变。
人们总是对死亡有选择性地遗忘,我并不感到意外,活着的时候也都不常联系,离开了跟不联系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很长时间里,我都分不清梦和现实,当梦境消失之后,我看到支离破碎的自己和残垣断壁的信仰。他们的离开对我在物质世界的生活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我依然在这个尘世里默默无闻地打拼,对于早就习惯冷暖自知的我,依然不习惯和别人分享我的悲欢,只是偶尔想起自己以前为卖弄奇技,大谈生死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笑和可悲。曾引用朴树生如夏花的歌词:“惊鸿般短暂,如夏花一样绚烂”,只为在作文考试拿个漂亮的分数;也曾引用莎士比亚“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a question”炫耀自己对生命的深刻认识,实则到现在我都没有理解到那个“question”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问题,该如何去解决。所谓深刻不过是在拥有的时候假装失去的表演,“感同身受”可以秀得更深度。真当自己亲身经历生死相隔之后,才发现人类创造了一大堆文字用来表达对生命的展望,对于死亡的告慰却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安息!曾经自以为是地把生死挂在嘴边,仿佛自己可以凭借华丽的词藻游穿梭于彼岸花丛一般,直到看到死神那轻蔑的微笑,恍然明白能在生死之间游走的只有死神,而他却始终沉默不语。
我常常觉得人活一世很没意思,一辈子要经历多少艰难辛苦,才可能勉强换来安度晚年。像父辈这一代人,小小年纪就要自力更生养活自己,在生死边缘拼命挣扎,多少人夭折在了成长的路上。活下来的人步入成年结婚生子,为养活一家人更加辛苦地奔波,终于把孩子养大,自己也落下一身疾病。心想从此可以安享晚年了吧,可怎忍心看孩子独自扛着几座大山,不得不拖着疾病缠身的身体继续坚持,终于熬到孩子也成家立业,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趁自己还能动还要帮着带几年孙子,实在带不动了也不忍心成为孩子的拖累,坚持要回老家去,理由是家里空气好,家里空气也许是好但也更孤独。我感激我的父母,他们为了将我从他们的生存环境中推出来耗费了一生的光阴,前半生为我准备一个不用挨饿受冻的家,后半生为我铺就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路,如今他们已经用尽了全部心力,才终于让我能够在这个城市立足,但此时的我却要目送他们拖着蜷缩的身躯返回家乡,其中的无奈和辛酸无法言表。有人说改变一个家族的命运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可能实现,因此对于我这样生在农村的人来讲,没有父辈的无私牺牲就不可能改变命运。曾经我的父母也有好几次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因为不忍心丢下年幼的我,他们放弃了,有时候我想假如没有我,他们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呢,不知道会不会也实现了年轻时候的理想,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无论如何至少不会比现在看起来更加苍老吧。
因为父母的经历让我产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我不想结婚生子,我不想像他们一样辛苦一世,我想可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可当我走到父母不曾去到的地方看到他们不曾看到的景象,我内心总是莫名惶恐和内疚。我想他们的努力也许不止是为了我,还有他们的希望,如果在我这里戛然而止,那他们的牺牲的意义就仅限于给了我享受生活的机会,️我就亲手终结了他们的希望,所以我必须要延续他们的希望好好培育下一代,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辛苦是值得的,而这也就意味着我要放弃我自己的“不切实际”的理想,老老实实工作赚钱养家,像愚公移山一样一代又一代。我不知道该把这个叫做责任还是枷锁?
人生一世就像一炷香,从点燃的那一刻的欣喜到燃尽时的沉默,中间的就是意义。从我的到来到他们的离开就是他们和我生命的意义,当他们的到来到我的离开就是我和他们生命的意义,除此之外我别无解释,毕竟我活着不能也无法只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