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家伙的踪影。
对至青师傅做了交待后,我们回了家,这一夜我没有怎么睡好,我一直都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长得跟雪儿一样,他躲去了哪里,会不会有村民受害,万一因为我没有收服它,而让它四处作乱,我又怎能安心?
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老妈就来把我给推醒了,她叫我第一声的时候我就已经跳了起来问她是不是出事了,她惊讶地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村里一大早就有一半人家同时生病,送去村医务室也查不出什么,所以我来叫你,怕是有什么传染病,咱们跟你大姨他们先去你舅舅家。”她说着就收拾东西,楼下也乱糟糟的。
传染病?哼,是那个家伙在搞鬼吧。
我穿好衣服,雪儿早已站在门外等我,我们一起冲下楼,对老妈他们说:“你们哪也别去,就在家里,这应该不是传染病那么简单。”
“谁说传染病简单了。”大堂姐不快地说着把手里收拾好的背包放在了沙发上,“你不走,我们先走,听他们说这病是后半夜起来的,一个个全身抽搐,吓人的厉害。”
“也好,你们先去舅舅家吧,我去看看那些人。”说完我也不等老妈喊我就冲出院子,回身在院门上画了几下,布下了结界就跟着雪儿往村里的医务室跑。
那个小院儿里人满为患,到处都被安排坐着患者,一只手打着吊针,一问,说只是吊着葡萄糖,因为不能确诊是什么病,不敢乱用药。
我走到其中一个患者身前去看了看,他双眼紧闭,脸色发白,皮肤发烫,拨开眼皮看了看,白眼仁上全是红点,雪儿趁人不注意爬上我的肩头小声说:“这些人魂魄不全,而且有着妖气。”
我一听顿时气得牙根痒痒,这不是那个家伙干的还能有谁?他昨晚失去的法力是要在这些人的身上找回来,吸取人类的阳气,看来,是已经要破釜沉舟了。
我带着雪儿出了院门站在没人的地方凭空发出几道追妖法符,平日这东西不能乱用,凡是被这法符击中的妖物都会丧失一些法力,这法符是不分善恶的,只要被追击,千里万里也难逃一击,当然这只是针对低等级别的,如果是高等级别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反作用力,具体怎样,我不知道了,但眼下我也顾不得许多,只管放出去,捉住那家伙要紧。
法符像个窜天猴一样冲上半空,炸出一串响雷后四散着去了,我用自己的法力遮着雪儿的妖气让他躲闪开来。我重新回到院里,跟大夫要了一大杯水,将自己的一滴血趁机滴了进去后,让雪儿将这些水和吊瓶里的换了,不到半天,那些人就恢复了一些精力,只是少了一部分的魂魄,显得有些无力,没有胃口,其他都还好。
我跟雪儿回了家,跟他们说不用去舅舅家了,那些病人已经好了,他们起初不信,尤其是大堂姐,给同村的谁打了个电话确认后这才放下心来。
我坐在后院看着天,等着那些追妖符回来报信儿,可是等了几个钟头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怀疑是不是那些追妖符失效了,没一会儿有几道回来,上面沾着妖气,我让雪儿一一辨认,却都不是,多半是山里的那些蛇虫鼠蚁的小精魅,不过被这法符一击,多少又得再修炼几十年。
再等到傍晚时分,又回来最后几道,同样沾着妖气,可是依然没有一个是那家伙身上的,难不成他出国了?
吃过晚饭,他们都在客厅看电视,我还是坐在后院,老妈怕我冻着让我回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一会儿,我等的不是法符,而是天再晚一些,跟雪儿去半空巡逻看看。
差不多快九点,他们准备要睡了,我也怏怏地准备假装回去睡觉时,雪儿突然跳上墙头对着东边的天叫了一声说:“我闻到他的气息了!”说完转身冲向我再向半空一跳,我们就升在夜空向着东边飞去。
我再一次奇怪地想,雪儿能闻到它的气息,为什么追妖法符却捉不到它?等我们一直飞到镇子上空时,雪儿指着地面说:“它的气息应该是从那发出来的。”
我低头一看,咦,普济寺?它又回来了?
雪儿带我落在普济寺门外,大门洞开着,并没有僧人进出,我们走入寺中,四下里也是一片安静,只闻到阵阵的香火味,却并没有听见人声,我奇怪地看了一眼雪儿,他此时化成人形也看了我一眼后与我同时绕过月亮门步入正院,可是一进院,我就怔住了,因为我看见这寺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和尚们倒了一地,我连忙上前去看,却发现他们一个个全身僵硬,似是死了多日。
我挨个看了看,全是一个样子,正在迟疑时,突听雪儿惨呼一声,转身一看,雪儿正被一股大力撞在一面墙上,他被撞得狠了,嘴里喷了一团血来,我立即冲上去扶他,转头看见那个白衣服的家伙正摇着扇子坐着坐在井旁:“嘿,这下打不过我了吧?”
我不等它再说话抬手一道法符送了过去,再转身又是一道,举起手来,天雷已经聚在半空隆隆作响着,它用扇子把那几道法符扇开,再抬头看天,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然后又平静地看向我说:“老一套啊?就这天雷有些意思,不过嘛,你的天雷劈中我,我就用这全村人的阳气来给我补充法力,大不了一拍两散,有这么多人类给我陪葬,我倒也值了。”说着得意地摇了摇扇子,在他身后的半空正飘浮着一些白色半透明的魂魄,少说也有数十个。
它说完,雪儿指着半空对我说:“它用了吸魂法,把全村人的魂魄都吸了来,看来是要来个鱼死网破了。”
我看看半空又看看它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捏拳,天雷散去了,它坐在井沿上更是得意:“不如考虑放了我,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退一步,只吃坏人,如何?”它挑了挑眉毛跟我讨价还价起来。
我看看雪儿,他已经好了一些一手扶着墙一面狠狠地瞪着它。
“也好!”我突然说,雪儿忽地回头看向我,一脸的迷惑,就连对面那家伙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它,反应了一会儿才笑呵呵地说:“你同意了?”我心想,你奶奶的蒜苗,我不同意行吗?
我慢慢摇摇头说:“这也不失一个好法子,这世间人有些做了坏事,却得不到法律的制裁,你能替大家维护正义,自然也不是坏事。”我说着向前踱了几步,手背在身后思考着说,“比如那些骗子,骗取一些人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骗老人,骗学生,又没有证据捉他们,如此逍遥法外,反倒让那些受害者生不如死,还有那些人贩子,偷别人的孩子拿去卖,要么就是摘取人的器官,你说,这种人渣如果没有办法给他们应有的惩罚,是不是得有人去做些什么?比如你,嗯,先去吓吓他们,然后把他们一口一口的咬碎,啊,想想都痛快是不?”我冲它一乐。
它听我这么说着不由点头称赞说:“我正有此意,当然,这些人类的血肉不怎么好吃,皮肉像橡胶一样费牙,不过为了正义这个词,难吃就难吃一些,我也认了,只要你同意,咱们不如合作,你发现有这样的人告诉我,我帮你处理掉,我发现什么坏同类也告诉你,你去收拾了,咱们分工合作,天下太平,妙哉,妙哉!”它拿扇子在手心磕了几下一脸兴奋地说着。
“这个主意不错,我跟你说……”我拍着手,同样一脸兴奋地快步走到它身边一屁股坐在井沿上去,并抬手拍了拍它的肩,“没想到今天我才碰上志同道合的,你看,这世间乱七八糟的,不管是人是妖,谁不想有个太平日子过呢,可是,就有一些人从中作乱,唯恐天下不乱,民不聊生的,多气人,明明知道他犯了法,可是还是束手无策,拿他没办法,有时候我就想,我要是有一把枪,一定把他们当场乱棍打死。”我指手划脚地说着,它听了连连点头说:“没错没错,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我也恨不能把他们生吞活剥,有些妖也是一样,碍手碍脚,以后咱们联手,定能成就大业!”
它看向我时,因为兴奋两眼都冒出红光来,一闪一闪的,我抬手又拍了他肩一下说:“怎么没早点认识你呢?我现在都开始憧憬咱们的未来了,那时候人间一片清净,妖界也一片和谐,哎呀,那时候咱们就再也不用烦恼了,各取其利,共同发展,哈哈。”
它立即点头称是,我们相对哈哈大笑起来,我再次拍了拍它的肩膀,然后站起身对它说:“今天太高兴了,如果有两杯酒我都想跟你干一杯了。”
它一笑,扇子一动说:“酒?这有何难。”说着往井沿上一拍,立即出现了两杯白酒来,它一指酒杯说:“这不是现成的?来,咱们干一杯,为了未来共创大业!”
我们同时拿起酒杯来碰了一下,正要喝,身后的雪儿终于忍不住了喝斥说:“你竟然真要跟一只妖合作吗?”
我们回头看向雪儿,我笑着说:“你不也是一只妖,这只妖有正义之心,该合作就得合作嘛,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能有种族歧视呢?对吧?”我转头又跟它的酒杯碰了一下再拍了拍它的肩,它肯定地一点头说:“没错,以后咱们三个一起合作,这天下是人是妖能拉拢的拉拢,组建军队一起对付那些跟咱们作对的家伙,还怕什么大业难成吗?”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到时候咱们组建水陆空三只部队,同时开拓起来,这和平大业指日可待呀。”我大笑着连拍它肩膀几下,它也笑着对我举起酒杯来,身后的雪儿还要说什么,我赶忙劝他:“你不用多说,将来丰功伟绩也必有你的一份。”
“对,也有你一份,来,干!”它两眼冒着红光说着一仰头,杯里的酒就一饮而尽。
我拍着它的肩说:“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啊!”不过这一杯也不过瘾啊。我指指它的空酒杯,它连连摇头说:“今天这样大的好事,一杯怎么行?”说着摇了摇空酒杯,像变戏法一样,杯子又满了。
“你这魔术变得好,教教我呗?”我拍着它的肩头说着摇了摇,它笑着说:“那有何难?不如今晚咱们找个地方来个一醉方休,我好好教你一些法术。”说着它抬手挑起我的下巴,嘴就要靠过来,雪儿一见就在那边吼叫,我一抬手,一道法符递出变成一张网一下就将他贴在墙上,看他挣扎着却再也动弹不得一面说:“别坏我的好事。”说着自己的脸也仰了上去。
我的脸离它的脸不过几厘米,我看着它的眼睛里那跳跃的红光忽地一闪,转而,变成了普通人类的眼睛,而它的脸上却立即像结了一层白霜似的。
我后退了一步打量着它,而它也看向自己的身体,当它发现自己的身体像被冰冻住一样时立即惊讶起来:“你,你,这是……”
我一抬手,雪儿从墙上跳下来几步来到我身边打量着这个家伙说:“看来这封妖术还是有些作用的。”他说着在那家伙身周打了个转,我捏着自己的下巴点头说:“刚才我还有些担心不成功,多拍了几下,看来好像有些多余。”这封妖术是雪儿教我的,借助我的法符,刚才趁机拍了它一下,想看看它是否能发现,结果明明有一道透明长丝落在它身上,我本以为它会有所察觉,手心正握着一把汗,谁知道它真的无知无觉,于是我又连拍几下,那一丝丝封印就在它身上缠绕起来,那长丝上带着法符,本来是只发七道就好,我怕它会挣脱,又多拍几下,在我看来,它全身都绕着白丝,最后我引发他喝酒,这一碰杯,我道法符就撞进了它的酒里,当时它正兴奋也没有发觉不对,再加上它身上的封印也发挥了功效,模糊了它的感观,这一计,才算是成了,封印牢牢地封住了它的法力,半空那些魂魄纷纷离去回到各自的身体里去了。
“你,你们,骗我!”那家伙狠狠地瞪着我们咬牙切齿地说着,此时它周身那些封印化成一层一层的冰霜,将它困着,长长的头发都成了冰溜子,雪儿抬手在它的扇子上一弹,咔嚓一声响,它手里的那柄扇子就应声断成了两截。
“你这个小妖,前一回打败了你,你不思进取,反而拿这一村人的性命做要挟,我不用此法又如何收得了你?还想要一统天下?人间妖界唯你独尊?你脑洞太大了有木有?”我用手敲了敲它的头,它一侧的头发又咔嚓响一声,断了几缕。
“哼,你还有什么能耐使出来给我看看?”雪儿从地上捡起一根清理烛台的铁棍指向它的下身,我赶紧转过身去,这才听见它说:“你别乱比划啊,你给我走远一些!别碰我!”
“好了雪儿,别闹了,我这就送它去寄养堂。”我向后摆了摆手,正准备施法,却突然听见雪儿呀了一声,我忙转身,却看见那个白家伙竟然全身开始裂出小细纹,我看向雪儿,他赶紧把手里的铁棍扔了支着两手说:“不是我干的。”
那家伙也惊恐地看着我说:“快想办法,我不想死。”
但是我还没有想出办法的时候,它竟然突然爆开,像是一个被在半空击碎的玻璃瓶一样,雪儿扑上来把我推到一旁,那些碎片发出清脆的声音爆在半空又纷纷落在地上,之后,化成一团白雾消失不见了。
我呆呆地看着它刚才站立的地方,我,这是杀了一个妖怪吗?
我发了一会儿呆,这里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只妖怪似的平静,此时,有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我抬起头,看见从半空飘下一片片的雪花来。
“上神来了?哎呀,他们这是怎么了?都是被那妖怪给杀了吗?”有人说话,我们转头,却正看见至青师傅从后院走来,一见地上几具尸体顿时悲怆起来。
“他们只是被吸了魂魄。”我无奈地说着,至青去推推那个,又拨拨这个,见一个个都不再动弹不禁哽咽几声。“那妖物已经死了,这寺院从此便可以安宁了。”我说着。
“什么?死了?”他倒有些意外,抬头看向我问着,我点点头说:“是的,死了,这几具尸体,我们帮你处理了便是。”我指着地上的尸体说着,示意让雪儿把他们带离这里,雪儿正要上前,至青却说:“不劳烦二位了,这些都是我的弟子,我得将他们一一安葬超度才是。”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此,想想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双手合十说:“既然如此,便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尽力相助便是。”说着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了他,他双手接过收下了。
“咱们回去吧。”雪儿对我说着,我点点头,转过身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来一掌推出,法符闪着金光猛地撞向至青,雪儿也同时击出一道白光向那老和尚发难。
“大胆妖孽还不现身?!”我怒喝一声。
老和尚向一侧闪过,一双眼睛惊恐地看向我道:“你们为何有如此之举?!”
我冷哼一声说:“别再装模作样了,就算你披着僧衣,也难掩你那一身恶臭!别废话,快快显形吧!”说着我又举起手来,掌心闪着金光,随时准备再给他来一记法符尝尝鲜。
“上神,小僧本就是一介凡胎,哪来恶臭呢?实属冤枉啊。”至青向我们一弯腰。
“怎么?还要我提出证据来吗?那就成全你。”我厉声说着,“其他寺院一入夜便会熄了香烛,可是你这里倒是香火不断,24小时营业啊,你这么做不正是为了隐藏你身上的恶臭吗?另外,你曾说一至午夜前院便有动静,你偷偷看到有人在此,想这妖等级不高,却也不低,一个人藏在其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会不察觉?你说你在井边见有一手,如是常人,早就去报警了,你还能如此淡定?你明知有妖,还能自如地在这寺中,你这是凡胎的表现么?你想当人,却不知人之常态,你暴露的太多啦!”我冷哼一声后又接着说,“况且,这只妖只吃人皮人肉,却从来不曾吃过人心,这井中藏的人心,和地上众僧侣的人心,就只会另有其人享用,若不是你,就还有其他妖类了?今天我用追妖符却怎么也追不到它,想必也是你借助这寺院中的佛力掩了它的妖气,这妖,不是外来的,而是你的奴仆吧?为了给你找人心,它召集了这四方小精怪制造数启车祸,是也不是?”
待我一说完,至青这才缓缓直起身来,笑道:“果然是上神,观察入微,看来真是无法隐瞒了。”说着仰头长笑起来,一面笑,他的身体就开始暴长,身上的僧服被撕成碎片,身长数米,虽是人形,却在腋下多了一副肉翅,后背竖起根根长刺,一张人脸上一双尖细的双眼闪着金光,额上一道裂缝冒着缕缕黑烟,嘴角伸出一对长长的尖牙来,双手双脚长着长长的黑甲,身上皮肤如同蛇鳞一般的甲片,上面一层黑色毛发。
这是个什么怪物?我有些纳闷地想着,雪儿在一旁说:“这样子,倒像是一头豪猪。”
猪精?是了,这样子是有些像前些日子看的那部电影西游记里猪八戒的扮像。“八戒,是你吗?”我冲着至青喊了一声。
“小护法,且莫玩笑,等下便有你叫苦的。”至青冷笑一声抬脚便向我踢来,我一个闪身几道金光法符就已经甩出,一抬头,天雷便在他头顶处盘旋起来,雪儿的几道白光也随即发出,那白光中带着一根根长箭。
只是无论法符还是长箭只撞在他坚硬的皮肤上,丝毫不起作用,而同时,一道道天雷已然落下,他挥着双手企图阻止天雷,身体却被击中,发出刺眼的火光。
他躲了几回,几脚就将寺中几个大殿踩塌了,烟尘四起,我和雪儿转身出了寺门,呛得我们真咳嗽,我用力地扇动着面前的空气,回头看着至青,天雷滚滚,几乎将他笼罩其中,他躲闪不过,转眼看见我们,突然一俯身,背后的长刺就向着我们刺来,而他一扇翅膀就冲上天际,可是几道天雷又将他从半空劈落。
我和雪儿转身躲开,几道法符甩出缠在那长刺上,长刺带着黑烟直刺入我们身前地上化成灰烬,但又有几根刺来,雪儿带我向旁闪躲,有一根没有躲闪的及时,直接从他肩头刺入,他痛叫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下我火从心中起,转过身来双手合十,一道真身从身体里跃出直扑向那猪妖,真身身形高大与那猪妖不相上下,手握长剑与猪妖打作一团,猪妖前后受敌,突然一扯胸前黑甲,那一块块甲片凭空飞起撞向真身,真身挥剑格挡,此时,我看见在猪妖的甲片之下身体上竟然有数十个圆形突起正在砰砰跳动着,心!是它吃掉的人心!它正是借助这些人心来增添法力的。
我这么一想计上心来。
真身正被那些甲片缠斗着,猪妖见雪儿被刺中,又向着我们发出几根来,我一下咬破舌尖念出金刚驱魔法咒,这法咒自掌出飞出,我吐出一口鲜血,那血化作朵朵血莲包裹着法咒化作千万道利刃一齐向着猪妖而去,我大声念诵着加大法力,猪妖一见有些慌了神,后退几步双手在身前结出一道黑色风屏来将法咒阻在身前,身上毛发却也被吹得向后飘飞,手臂之上的已然被法咒的火焰烧得干净。
我见状趁机冲向它身前,它的一只脚就如半间大殿一般大小,我扯着它身上的毛发就向它胸口爬去,它此时根本无暇顾及,我转到它的身后,攀着那根根长刺往上直上到它后背处,此时它长嘶一声将法咒向前一推,身体向前俯在地上四肢着了地,身体再次变化,脸上长出长长的鼻子,一对獠牙更加尖利,后背长刺又爆长数根,我紧紧地扯着它身上毛发被它用力甩动着。
我用力地攀住它身体上的甲片,咬牙用力一扯,一片甲片就被撕离它的身体,露出它的皮肤来,我如法炮制连撕几块,它四处乱撞,企图将我抖落下来。
雪儿眼见我力不从心,一咬牙,将肩上的长刺从墙上撞出,惨叫一声一团鲜血就从他的肩头喷了一地,他也不再理会伤口,向上一跳,就飞到我身边来,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便和我一起去撕扯猪妖身上甲片,而真身此时已经击碎那些甲片又举剑向猪妖而来。
猪妖再一抖后背,数根长刺离体,在半空打个转又向我们刺来,雪儿对我说了声:“你抓紧了,我去把它们引开!”说着又跳上半空发出数道白光击向长刺,我让他多加小心,回过头继续去撕扯甲片。
手心全是血,是被甲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皮肤,我的血也渗入到猪妖的身体里,此时它的后背已经露出一片皮肉来,我心里一喜,正要抬手召来天雷时,突听雪儿大喊一声当心,我回过身,看见一根长刺正向我刺下,离我的胸口已经只有半米距离,我被惊得说不出话,却在这一刻,一道白光出现在我面前,同时,那根长刺落下,我看见雪儿面对着我,一根刺尖从他胸前穿过,离我的身体也不过几厘米。
他的嘴角流出血来,却笑笑地看着我说:“还好,来得及。”
我惨叫一声,看着他胸前一大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不,雪儿,你不要死,不可以!”我哭喊着,跟他从猪妖背后滚落下来,他一伸手,再转个身同时将我向外一推,我滚落一旁,而他怕我摔了自己后背着地,那根长刺又刺出一些,我起身扑到他身边喊着他的名字,他却半闭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对我笑一笑,头便垂到一旁去了。
“雪儿——”我大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张开眼睛,没有应我,只有他身前的血更流的汹涌,我的视线早已被眼泪模糊了,此时的我全然不顾一切,一回头盯着那只可恶的猪妖,抬手大喝一声:“猪妖,拿命来!”双手一举,天雷爆起,数道天雷向着它的身体落下,那天雷也忽地变成了紫色,猪妖脸色大变,只是一抬头的功夫,天雷般落在了它的后背,又从它前心撞穿,从它的胸口破洞处顿时飞出无数黑烟,它惨叫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天黑又数次落在它的身上,它看向我,想说什么,却化成碎块灰飞烟灭了。
我见猪妖已亡,转过身看雪儿,泪水又流了出来,我让真身帮我将他抬到至后院势僧侣们的禅房中,随着猪妖的消亡,他身上的刺也化成乌有,但是他的伤却还在,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觉还有微弱的气息在,他并没有死去,我心里一喜,他没有死,可是我该怎么办?真身归位,整个寺院空无一人,四周非常安静,我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雪儿,或者给他我的血能让他恢复些力气。
于是我去找了一块碎瓷片来割破了手腕,将血对着他的嘴,血顺着他惨白的双唇流入他的身体,直到我有些眼冒金星,才见他的眼珠动了一下,我心中一喜,忙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却又没了感觉。
我丢下瓷片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救他,摸着他的手,发觉他身体冰凉,而他却又开始全身发抖,嘴里竟然开始念叨着冷,是的,他会说话了,那是不会死了么?
我无暇多想,起身躺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搂着他把他搂在怀里,又拉过被子来盖在我们的身上,但是他的体温并没有恢复,反而越来越冷,不,我要烧些火来才行。
我冲出院子,抱了柴禾去在灶里点着,不一会儿,屋里暖了起来,我回到炕边一摸,热了,我再次回到他身边去搂着他,而他也似乎觉得暖了,不再喊冷,我又割破另一只手腕给他喂了些血后,他的嘴唇有了些血色,慢慢的,脸色也好一些,轻轻张了张眼睛,我惊喜地抱着他眼泪又一次涌出来。
“你不会死了对不对?”我问。
他虚弱地闭了闭眼睛说:“暂时,不,会,吧。好,冷。”
我紧了紧双手,说:“怎么办?要怎么才能让你不死?我,再喂你血喝好不好?”
他摇头,说:“血,的,法力,不够。”
不够?我一惊,又问:“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再三追问,他才说:“要,要,护法,身体,内的,精气。”
“什么,什么东西?”我一时没有听懂。
他的脸上竟然红了一片说:“与我,合体,吸取,你,身体的精气法力,才,能活命。”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明白了:“这,这个……”我一时语塞,呆呆地看着他,他轻轻摇摇头说:“你若不愿,也不必勉强,生死有命,只,只要你,好好,的,我,也无憾。”
他说着皱了皱眉,忽地脸色又白了几分,我是不想他死,于是我咬了咬牙说:“只要你不死,怎样都好。”
说完我脱了外套,解开纽扣慢慢伏下身去,轻轻吻向他的双唇,今天,我杀了两只妖,却又要救一只妖,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是不对,我只知道我不想他死,我只要他活着……
天快亮时,我发现我正被一大团白光包围着,在这白光里,雪儿正把我搂在怀里沉睡,他的脸色是白的,却不是病态的白,而是清透的白色,长长的睫毛垂着,我看看他的胸口,已经没有了伤口的痕迹,他的呼吸平衡有力,看来他是不会死的,我笑了笑,他突然开口说话:“我这个样子很好看是不是?”说着张开眼睛来,眸子里正闪着蓝光,清澈透明。
我点点头说:“你活着,就会很好看。”
他也一笑,俯下头来亲吻着我,修长的手指抚着我的面颊,片刻抬头看着我说:“谢谢你救我,其实我只是一只妖,你不值得这么做。”
“我喜欢就值得。”我看着他说,他再次微笑着俯下头,呢喃地说:“那我就永远陪着你,让你一直喜欢,让你值得,让我也值得。”
等外面天光大亮时,缠绕在我们身周的白光才散去,他一袭白衣站在阳光下,我又想起初时见到他的样子,不禁又露出微笑来,他转身看着我笑问:“怎么了?现在看着我是不是觉得不太一样了?”
我低下头说:“有什么不一样?”
他坐在我身边,挑着我的下巴说:“因为现在的我,不再只是你的妖,而是你的男人啊,所以看着我就高兴对不对?”
我一拍他的手转身去穿衣服说:“少臭美了,等我看够了,说不定会再去找别的妖,到时候我也来个妻妾成群,哼。”
他一下从后面抱过来咯吱着我说:“你敢,到时候我把那些妾都咬死,你只能有我一个。”
我们笑闹了一会儿,我突然尖叫一声吓了他一跳,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们一晚没有回去,老妈一定急死了,快走。”
我跳起身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天眩地转,眼睛一闭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时我还躺在禅房里,雪儿正皱着眉头看着我,见我醒了非常高兴问我好些没有,我慢慢坐起身揉了揉脑袋,他说我可能是昨晚斗妖和救他用了太多的法力所以才会晕倒,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等会儿去吃些东西就好了。
等我们从寺院走出来后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回身看着温暖的阳光下一片狼藉的寺院有些发愁,现在是早上八点左右,我问雪儿现在怎么办,如果等会有人来上香,看见这寺院一夜之间这了这副德行会怎么想呢?
雪儿双手抱在胸前也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这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是个老太太和老大爷,他们手里挎个篮子,看见面前的这副场景老太太对老大爷说:“看,我没说错吧?昨晚上那么大的风,把这寺院给吹塌了吧?一定是这里的送子观音娘娘回到天上去了,我昨晚上就梦见这寺院升起一道蓝光,还有打雷闪电,你还不信,看见了吧?”
我看看雪儿,这下不用我们操心解释了,于是看着他们把供品摆在门口,又点了香放在门外,两人又去跪拜,我和雪儿这才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自然要跟老妈他们解释一番,说去村里驱鬼去了什么的,他们也听说白天村里生病的那些人都奇迹般的好了,就信了我说的话。
雪儿受了重伤,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伤口,但是精神还是不太好,我也是迷迷糊糊的,我们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回房里,他睡他的猫窝,我倒在床上眼睛一闭就睡的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老妈说我们第二天就回家去,到这里来的几天搞定了这么多事我很有成就感,对于杀死两个妖已经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回了家休息了两天就又到了上班的日子,我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再见到老严我们都很高兴,虽然假期里我们也时常联系,但是毕竟是这么长时间的同事,隔着几天不见还是会想念,我把从老家带来的特产给他,他也给我带着些他南方老家的好吃的。
上班第一天要送的货很多,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半,车上还有一大堆货没送完。
晚上过了饭点,我俩把车停在一个小超市门外,他说去买两盒泡面凑和一下算了,于是我坐在车里等着,他下车去了。
等他刚一进超市的门,一道白光就从车顶一闪而入,我刚要抬手却看见进来的竟然是雪儿,他一句话也不说低头就向我吻下来,我一下弄了个大红脸,一把把他推开指着超市说我们同事等会就出来,看见了不好,他笑着看着我说:“怎么?不打算把你男人介绍给他吗?你不会是想脚踩两只船吧?”
我打了他一下正要说话,却突然看见那个超市里的灯突然灭了一下,然后又亮起来,接着就一闪一闪的,有几个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脸的惊慌失措,但我并没有看见老严。
我转身一把推开车门冲了出去,抓住一个里面的服务员就问出什么事了,他说里面有一个醉汉拿着刀,好像还伤了个人,他说着就打电话报警,可是按了半天却奇怪地咦了一声,说怎么没有信号。
我看了眼雪儿,转身冲向超市,那个服务员企图阻止我:“别进去,危险!”可是我已经冲进了门里。
超市里已经乱七八糟的了,灯光一闪一闪的直晃眼,我往里走了几步,在角落的大冰柜旁,我看见了一个人,他戴着帽子,身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一手拿着刀,一面弯腰从冰柜里翻找着什么,在他身旁的货柜前倒着一个人,手臂上受了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并不是老严。
那个家伙从冰柜里拉出一大块冷冻食品,用牙齿撕开包装袋后就往嘴里放,我看见他嘴里的两排尖利的牙齿。
我的余光一晃,看见在那家伙背后的一道门正开着一条缝,一个人正躲在门后看着外面,那是老严,我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来,同时,我对那个家伙喊了一嗓子:“很饿哦?”
他正大口大口地啃食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我一说话立即警惕地转向我,他的眼睛里全是黑色的,甚至可以说他的脸也是黑色的,外国妖怪吗?我一嘀咕,他放下食物冲我呲着尖利的牙齿低吼了一声:“别管,闲事”。我发现他的舌头竟然是少了一半的,因此说话断断续续,有些含糊不清
“饿了就花钱买,伤人干吗?妖怪伤人就不违法了?”我一抬手亮出掌心的一团金光,他见了脸色一滞,向后退了一步:“我,没有。”
我仔细观察着他,发觉他其实不是一个真正的妖,因为他有人的躯体,虽然那个躯体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但是在这躯体里却有着一个低级妖怪的灵魄。
“你是受了重伤?”我问他,他立即点了点头:“被打去,妖身,只有,一半,灵魄,饿”。
我向他走近几步,他往后一退靠在了墙上,手里的刀尖朝着我比划着,喉咙里还是发出呜呜的防备声,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不要,靠近”。
“你别怕,让我看看你的伤。”我收了掌心的金光对他说着,但是他还是警惕地看着我却退无可退,我不再向前,怕他一急眼从那道门冲出去再伤着老严。
“好,我不靠近,你能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吗?”我保持着一种平和的语气对他说着,这时,背后突然有人在大声说话:“放下武器,我们是警察!”我一回头,看见有两个警察握着手枪已经走进店里来,手枪对着那只小妖,眼神却看向我和地上那名伤者,同时我看见窗外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巡逻车。
那只小妖见状拿着刀也向前冲了半步,嘴里还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没有说话,两个警察也很蒙圈,看见面前这人一副如此诡异的模样,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牙会长成这个样子的。
我回过身对两个警察说:“先别开枪,他没有想要伤人的意思。”可是警察哪听我说这些,地上明明有人受了伤躺在那的,一个警察不由分说上前一步把我往旁边一扯,他的动作很突然,对面那家伙本来很紧张一见之下,也是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谁知道后面的警察也是太紧张,竟然扣动了扳机,不过只是击中了他的胳膊,一股黑雾飞机,小妖痛叫了一声,脸色一变转身冲警察们扑来。
我正要阻止,却被其中一名警察一把推开,我听到了两声枪响,等我转身看时,那家伙已经压倒了警察,肩上同时中弹,他两手掐着警察的脖子对着他们在嘶吼,似乎随时就要咬断他们的脖子似的,我连忙大喊一声:“不可造次!”
他听了转脸看我,再看看地上的警察,呜咽了一声,慢慢放了手向后退了退,伸手正要去捡地上的刀时,突然雪儿不知道从哪出现一掌拍向他的后背心处,一道白光击下,我还没有喊个不字,小妖就惨叫一声向前仆倒,一大股黑烟从五官飞出消散了,落下的只是一具尸体。
雪儿转身跑向我把我扶起来问我怎么样,我急忙说:“他没想要杀人哪。”他皱了皱眉:“可是我看他想要拿刀杀了他们的。”“他,他……”我急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雪儿转身去看两个警察,他们被那小妖一撞,已经晕了过去,而我则去看受伤的人,老严已经从门里出来,也正弯腰去扶那个伤者。
“老严,你没事吧?”我问他,他摇头说没事,我再去看地上这人,发现他正捂着自己的胳膊,指缝里向外涌出血来已经凝固,看来伤口并不深。
“他其实没想要伤我,只是不小心被他划伤了而已,他不说话,只想要吃的……”他被我们扶起来,此时超市的灯光又恢复了,我从包里拿出一圈纸巾来给他按在伤口上去,而他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然后迟疑地问了一声:“你是,杨欣?”
我一抬头,见他正皱着眉毛看着我,他比我高半头,脸形削瘦,一头短发,我打量着他然后点头说:“我是叫杨欣,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老严听了也打量着他又看看我,这时雪儿也走了过来看向他问我:“你朋友?”
我摇摇头对他说:“我不认识他。”
对方若有所思地垂了垂头一手把我正准备给他包扎的纸巾推开,抬手捂着伤口,他的眼神明显变得有些冷漠起来,对老严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要走,却被雪儿一把拉住了:“喂,你这人好没礼貌,她刚才救了你,你连声谢谢也没有吗?”
那人再次回过头来看看他,又看看我冷冷地说了句:“谢了!杨欣!你还是好起来了,老天真公平!”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警察已经被雪儿跟其他人扶回了车上,并将他们叫醒,地上的尸体也叫了车来拉走,来的其他警察对在场的人做了笔录,而那个伤者却不知去向,我站在超市门外发着呆,这个人是谁呢?我明明不认识他,他为什么会用那么憎恶的表情看我?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
雪儿跟老严自我介绍说自己姓白,是我的男朋友,老严一听时表情滞了滞,然后笑着跟他握了握手说声幸会就没有再说别的了。雪儿让我早点回去,就先走了。
我们送完货,老严一路都沉默着,一直把我送回家,我还没有进小区他就已经把车开走,平时他都是看我进了大门才走的,对于这些我也并没有在意,回了家洗漱完毕后就睡了,这一晚,在梦里我睡的很不安稳,晚上看见的那个伤者的脸像电影剪辑的碎片似的不断出现着,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