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届的性冷淡风

近年性冷淡风服饰开始变得入流,有人说它就是极简主义,但是其颜色、面料的选取,图案、剪裁的处理,海报、走秀传达的意味,都让人觉得不只是简单,更会联想到理查德•阿尔丁顿的那句“红色的鹿高高地奔跃在山上,它们越过了最后一棵松树。于是我的欲望和它们一起远去了。”

这一点上,后摇滚乐就像是服装界的速写、江南布衣,是无印良品。

在后摇滚音乐里,许多常见的音乐产业传统现象都被颠覆。例如吉他的角色有所改变;乐曲没有歌词或主唱;打破传统歌曲长度,有些乐曲甚至长达二、三十分钟,后摇滚甚至想打破唱片工业创造一首脍炙人口单曲的愿望。

后摇滚(post-rock)音乐被描述成是摇滚(rock)音乐的一个子类,因为所使用的乐器及其营造的氛围通常和摇滚乐类似,但是从韵律到吉他的运用,都与传统摇滚乐有区别。

——维基百科

后摇滚音乐多是器乐演奏少人声的,即便出现了人声,也更多地是为了配合器乐或者器乐所烘托出来的氛围。人声多为很轻柔的哼唱,不规律地分布在整首歌中。后摇滚音乐也会融合其他流派,比如电子、爵士、氛围、金属和实验音乐。

后摇滚乐之间各不相同,因为由这些乐器所演奏出来的音乐和他们所包含的情感千差万别。所以还是不要惦记着去寻求一个定义,听得多了就大致有了判断,能发现后摇滚乐的元素。

如果读者没听过后摇,可以先试试Félperc的《Hallelujah》,看看一首熟悉的歌曲是怎么成为后摇的。

从时间上来看,我接触的比较早的现在能想起来的后摇乐队是Mooncake,他们来自莫斯科,不知道为什么起了一个中国食物的名字。Mooncake在介绍他们的时候这样说道,“虽然‘Mooncake’是中国的美食,但我们不是。我们也不是传统甜点,我们是一只有前途的发音体。并且将带你们到月亮中去,体验那美幻的星域,闪烁的星空,因为那里飘扬着我们的声音”。这就是我最初对后摇滚乐的感觉,飘渺、空灵、孤单。这类乐队有很多。

听后摇难以避免地会接触到Mono,这种难以避免是好事。这支来自日本的乐队如今是后摇里面的大牌了,也是我最喜欢的日本后摇乐队。

Mono的特点和了不起在于,走出了一个通过大量的烘托、渲染描绘出一种情绪,并将情绪放大后最终再掩埋的过程,也对许多后来乐队产生较大影响。Mono还让人刮目相看的一点是,尽管已经出了这么多专辑,新专辑依然能够保持高水准,虽然过程类似,但是编曲、情感又不尽相同,仍然会打动人,仍然会让人觉得过瘾。

日本还有个很有才华的乐队叫World’s End Girlfriend,基本上是Katsuhiko Maeda的个人乐队。豆瓣简介描述为“World’s End Girlfriend的音乐中带有明显的日系器乐摇滚风骨。就像Mono一样,他们同属于左手持刀右手执菊的维美残忍派。但WEG和Mono相比,要更为剑走偏锋一些。Mono还是流于比较传统的后摇模式,通常是中规中矩的用大气的氛围来烘托那种维美与残酷并存的气质”。Mono好曲子有很多,暂推荐两支老曲《Moonlight》《Sabbath》,WEG推荐才华横溢的《Birthday Resistance》

另外提一下日本的数学后摇比较有名,不过我对数学后摇并无兴趣。可能觉得音乐大致还是比较感性的东西,数学化有一种不安全感,只希望美好的事物能按它本来的方式存在。

(Mono, 2014-10-18, MAO Livehouse, Shanghai.)

美国的后摇跟它造的车的感觉差不多。知名乐队有Explosions in the Sky、This Will Destroy You,碰巧都是来自德克萨斯州,都是还不错的乐队,现场会有人听得嗨到不行。Tortoise也会被归为后摇滚风格,但是听起来更实验和电子一些,这可能就是音乐流派之间的边界吧,难以确切定义。推荐Tortoise的《Along the Banks of Rivers》,可循环收听。

后摇这么孤独的音乐少不了冰岛,说不定业余时间踢完足球再玩儿个乐队,反正就那么些人了。Sigur  Rós是其当之无愧的大牌,靠专辑《Ágætis Byrjun》成名。有点飘,有点清新。苏格兰有Mogwai,我觉得是本文谈到的乐队中没那么“post”,更偏摇滚一点的,没有太多那种后摇听多了会有些厌倦的空灵感,编曲不复杂,但是还比较好听。评价比较好的专辑有《Come on Die Young》,《Young Team》,不过推荐的是《The Hawk Is Howling》里面的《Scotland's Shame》,循序渐进、简单不腻。

国内后摇一哥应该就是惘闻了。早期的专辑不完美但挺有特质,新的专辑比较稳健而成熟,但总觉得一部分音乐与别的乐队有相似感。吉他音色也可以换一换。

国内乐队还是多鼓励为主,惘闻不错。可以听听老曲《垂死的岁末》,以及新的专辑。顺便提一下最近的一场后摇演出便是惘闻的“好朋友”来自瑞典的乐队Pg.lost。国内后摇我比较欣赏的乐队是沼泽,在南京听了专辑《1991》的现场版,颇为震撼。在后摇中加入传统乐器古琴,又结合得那么好,实属难得。只可惜现场两三百人的场子只有三四十个人。后来没多久娄烨的电影就用了沼泽的配乐,看来真是“臭味相投”啊。

引用豆瓣沼泽小站的描述:“沼泽乐队有着独具一格的声音图景,他们以乐为帆,以梦作舟,穿行于失落了时空的疆域,那里有落木斜阳的悠悠古意,亦有浩渺星辰的茫茫栖旅,更有逆溯于时光河流的忧伤回忆”。除了这张《1991》,还推荐一首《惊惶》

我心目中最棒的后摇乐队是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来自加拿大。乐队第一张录音室专辑是1997年的《F# A# ∞》,1998年由另一家唱片公司又出了一版,因为编排上不一样,两张还是挺不同的。这张专辑可能需要再写一篇文章,如果只用一个词形容,便是:直达心底。

第二张专辑是2000年发行的《Lift Your Skinny Fists Like Antennas to Heaven》,失望与希望相交织,编曲易于更多人接受。这可能是乐迷最为熟知的GY!BE作品,唱片封面的图案被印到了T恤、手机壳上面。在观看去年的电影《年轻气盛》时,僧人漂浮起来的过程中本专辑中第一首作为伴奏响起,真是一个惊喜,再次“臭味相投”。2002年乐队发行了第三张录音室专辑《Yanqui U.X.O.》,关键词:旋转、坠落。

接下来的专辑相隔十年之久,直到2012年,GY!BE悄悄发表了《’Allelujah! Don't Bend! Ascend!》。这是一张广袤而有深度的专辑,声音、编曲有新意的同时,时空感、质地又是古老的,封面与专辑的概念相得益彰。听完这张,GY!BE奠定了在我心目中“最”的位置。《Mladic》伴随着人声采样拉开序幕,远处的乐器声传达出某种宿命,宽宏的背景起,一种机械的声音挑拨人的神经,接着像是火车要进站了般的声音以渐强的节奏驶来,慢慢快要沸腾,渐变为鼓声和吉他声,6分40秒进入的声音好似等待的东西终于到来,但节奏点在持续,心仍然是慌张的,直到7分27秒才感到一些安心,此后体验沉浸在声海中快感的同时,可以持续感受到乐器进出的变化,一波接一波相当有层次感,我觉得还是不要说话了,去迎接接近结尾几分钟的毁灭和释放吧。

今年GY!BE发行了新专辑《Asunder, Sweet and Other Distress》,那并不是我熟悉的GY!BE,似乎是要尝试些新的想法。过去的GY!BE先花很长的时间去铺垫、渲染气氛,较长的前戏之后才会体验到乐曲的高潮,然而这张专辑必须要先从心理上做好准备,才能够适应。虽然从第一首就开始轰炸,但是真正的精彩还是在最后一首《Piss Crowns Are Trebled》,有了开始几分钟的蓄谋,才有7分34秒开始的旋律让人只想沉浸其中不要出来,希望就这么持续下去。听到一幅展开的画卷,在破坏中夹带着希望和祥和。我相信GY!BE会对于他们音乐的声音、音色非常讲究、挑剔,所以用一副声场好、细节表现丰富的耳机去听是值得的。

(Godspeed You! Black Emperor, 2016-3-12, Q.HALL, Shanghai.)


参考:

https://en.wikipedia.org/wiki/Post-rock

https://music.douban.com/musician/103734

https://site.douban.com/zhaoze/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odspeed_You!_Black_Emperor

看见音乐:《“黑帝”:在噪音的海岛上》


本文作者:Jeremy(点融黑帮),目前在上海点融工程部 Financial Core 团队做开发。毕业于南航,喜欢科技、金融、电影、音乐,人生信条:Life is an experi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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