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苏轼《望江南·超然台作》
“芳菲,给3桌的两位公子上茶!”吆喝声之后,一个小小的绯色身影就麻利的端了两碗茶叶上桌,清冽而香气怡人的茶,倒是让客人交口称赞。自从芳菲发现这个年代的茶还跟魏晋时期一样,还是做成了茶饼,喝的时候是茶末烹茶,她实在是喝不习惯,最终直接要来了茶叶,以茶叶入水,泡茶煮茶。入口的茶叶香味更为持久而醇厚,她家的小摊推出了这类茶叶之后,生意也必以往好了太多,每天慕名而来的人都很多,一年过去了,居然也吸引了部分达官显贵人士前来饮茶。
“大哥,真是稀奇了,这么一个小山村里,居然有人懂得如何烹煮出这么醇厚的茶香?”讲话的少年不过14,5岁的年纪,眼中的沉稳却已稍显。旁边的少年也是一般大小,衣料虽不甚华贵,但是一双茶色眸子却清冽而深邃,衬的一张平淡的脸也出众了不少。
没有听见回话,他倒也不恼,墨蓝色眼眸的注意力却莫名被远处的小小绯色身影吸引了。芳菲总觉得背后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倒也觉察不出任何的恶意,多了些许玩味而已。
“小哥哥,你要茶吗?”咧了一个微暖而随意的微笑,她看着面前的两位贵公子一闪而过的深意,突然有一秒钟后悔了,就这么冒冒然冲了过来。
“你们还有其他的茶吗?还是只有清茶?”默然很久的他突然开口,也挂了一丝温暖的笑容,他倒也没忽略旁边差点呛到水的同伴。
“小哥哥,夏日炎炎,青茶味略苦性寒,可以消热、消暑、解毒、去火”。
“哦?是吗?”
“……小哥哥,你们满满饮,我们家除了茶还有别的哦…”放下手中的茶果,她弯了弯眼角,施施然离开。
俩人同时眼色一闪,这绯色衣裙小姑娘,虽然面容称不上上等,但眼角间的温柔,平和却晃进了他们的心里。茶色眼眸暗了一暗,她……的面容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好像。
夜色凉,树林里风声瑟瑟,一个小小的绯色身影提着一晃一晃的灯影,缓步前行,真是怀念那个走到哪儿都有路灯的年代,腹诽完,她继续朝着前方的目标走去。近几年来到陌地,虽然承情了叔叔大娘的收留之恩,但是她的烹茶手艺倒是真的也还回去了不少,生性淡漠,总不愿多欠别人多一分,除了偶尔想起大娘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总能温暖不少。
前方的打斗声令她的脚步一顿,皱了皱眉,灭了灯,她的身形恍到了一棵大树后,突然暗下来的森林更添了几分萧索。打斗声停了一刻钟后,燃起了灯,换了个方向前行,看来,今晚得绕路了。刚走了不到十步,脖子上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刀却架上了她的脖子。“你……我什么都没看见…”虽然身形抖了抖,清软的嗓音却冷静而自持,倒不太像一个八岁的孩子。
“是你……”刚侧头的她背上一沉,刀也应声落地,回头却意外的看到了那个茶色眸子的少年。背上的重量差点把她压趴下,触手的湿热,他…受了伤…
把他平躺在地上,她起身离开,却在走了两步之后,脚步一顿,虽然现在是夏日炎炎,但这森林里的温度却在夜晚快低到了10度以下,咬了咬牙,她终究回头,小小的身影背起他,一步一顿的踉跄,走的艰难却小心翼翼,却忽略了背上那个人不知何时醒来的矛盾神色。
把他安置在自己平时采茶住的小房间里,小小的绯色身影忙前忙后,先是用清水处理完他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再把手中的止血草药嚼烂了敷上去,最后还撕裂了自己的衣裙,给她打了个结。脑中寻思着明儿一早,怎么去帮他求个大夫来看看。
擦拭了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煞白了“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哼着好久没唱的贝加尔湖畔给自己解乏,同样茶色的眼眸暗了暗,她……是不是不太有可能再回去了。那些职场的辛苦奋斗,那些朋友间的谈笑风生,她都……再看不见了……吗?
茶色的眼眸骤然睁开,看着眼前这个沉睡在他床边的绯色小姑娘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