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有个羞于表达的愿望----渴望乳名。
现在想来,这竟然是我的奢望。乳名是什么?是专属于新生命的昵称,是襁褓里父母充满慈爱的呼唤,这个呼唤,有父母的期许,有亲人的关爱。听着亲切的乳名,孩子开始蹒跚学步,开始牙牙学语,开始慢慢脱离父母的庇护。听着乳名,走进了学堂,又是这个乳名,把你从睡梦中唤醒,让你闻到饭菜的香气,让你知道回家的路。成年后,工作的压力也许让你不堪重负,人际的复杂也许让你疲于应付,生活的无奈也许让你心力交瘁,但是,当你推开家门,已是暮年的父母依然唤着你的乳名,名利、财富似乎都不重要了,唯有家的温暖,才是世上最幸福的。
而这种被爱滋养的幸福,我从来没有,也许,如我年龄的人大多没有。但是我的好朋友,她是有乳名的,每次到她家,听着她的母亲悠长的呼唤,心里就有无限的羡慕,后来甚至衍生成嫉妒,为什么她可以有乳名,而我没有,我明明比她优秀!是我不配吗?还是父母的忽视或者无意识?记忆里的幼年,没有母亲的拥抱,也没有父亲的爱抚,只有无涯的荒漠和漫天的不安。所以,渴望乳名,是渴望那份让你柔软的关爱,渴望有人能够在你噩梦的时候安抚你,渴望在暗夜里有人能够给你光明。
当然这里说的乳名不是贱名,不是父母随意喊出的阿猫阿狗,也不是大妮二丫,更不是朱重八、山本五十六,而是父母很严肃对待的事情,乳名里,有父母对孩子健康的期许,有对孩子未来的展望。这个乳名,是和官方姓名相区分,只属于家人之间,是带着温度的。而姓名是没有温度的,是坚硬的,我一度把自己的不知变通归咎于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包括没有乳名,这也算是牵强附会了,只是,没有乳名永远是一个缺憾。
因为这种缺憾,当孩子在子宫里孕育的时候,就念念不忘的要给孩子一个乳名,我要让孩子感受到母亲的呵护,让孩子听到母亲对他的盼望。如今,孩子已是翩翩少年,我依然喊着他的乳名,每天无数次的喊着,我要让他感到,充满了爱的呼唤,就像水分充裕的浆果,营养丰富而又有韧性,而我,是负责输送养分的那个人。
渴望乳名,渴望的是一声亲切的呼唤,一份柔软的关心,一丝饱含爱意的牵念。
已过不惑,依然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