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与竞争,信息时代的中国互联网巨头

摘要:垄断行为指排除、限制竞争的行为。在资本主义经济里,垄断指少数资本主义大企业,为获得高额利润,通过相互协议或联合,对一个或几个部门商品的生产、销售和价格进行操纵和控制。十九、二十世纪间的美国进入二次工业革命后经济得到高速发展,大企业的垄断也随之形成,当时的美国政府开启了“进步运动”,社会各阶层积极加入并反思改进,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进行调节而重新驶向了社会公正的轨道。二十一世纪的信息化时代,中国的情形是否与当时的美国相似,是否要预防类似垄断行为的发生值得所有人思考。
关键词: 垄断 共享经济 自由竞争 托拉斯
从计算机普及走到互联网技术的蓬勃发展,标志着人类进入信息化时代。互联网的萌芽是从20世纪60年代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署的DARPA网络开始的,它以一种开放、分享的方式,逐渐完善成熟,在足以面向商业化之后,互联网正式对普通用户开放。在互联网商业化的早期,雅虎的成长非常快速,之所以能够从众多传统软硬件服务商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是因为雅虎很早就摸索出了一套完全不同于传统的商业模式,即开放、免费,吸引流量,不断壮大。互联网的连接与电报、电话的连接是不一样的,电报、电话的连接依靠几个核心的技术公司,连接的扩散有一定的周期性,从一个区域到覆盖全国,再从全国覆盖到全球的传播可能要一个世纪,而互联网的连接从一开始就是多方参与、积极共享,覆盖全球的周期不到半个世纪,加入互联网用户数量成几何级增长。在开放、免费、吸引流量的基础上,互联网的本质是信息、平台与通信。信息的加速传递是互联网第一大本质,早期的门户网站、到现在的搜索引擎都是以信息的汇聚为中心的。平台是互联网的第二大本质,无论是电商还是自媒体,互联网自身只提供平台,在平台内部不断激发供求两端的交互与联系。通信也是互联网核心本质之一,它也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替代:社交,即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信息时代的中国赶上了互联网这趟班车,从互联网起步之初,中国互联网企业就紧跟其后,在经历了三十年的发展,内外部长期竞争下,逐渐实现反超。中国互联网从诸侯割据到三分天下,再到如今的两强争霸。搜狐、新浪、网易门户是互联网的第一阶段,以免费的媒体信息服务来吸引用户流量,而腾讯、阿里、百度分别以社交、电商、搜索为支撑点的快速发展而进入第二阶段,到现在腾讯与阿里形成了双雄对垒的割据,其线上的烽火直接烧到线下。新零售、新制造成为了两个新的战略交锋点,2018年3月,腾讯的市值超过5418亿美元,阿里市值也达到了4889亿美元。
在商业策略上,腾讯和阿里在各自的领域深挖护城河。腾讯基于社交这个支点,在即时通讯、游戏、门户、音视频、搜索、电商、客户端软件、云计算等各个领域都有自己的平台、产品和服务,围绕着社交核心打造自己的线上帝国,很多创业公司都会被问及一个问题,如果你的项目被腾讯跟进复制了该怎么办?而阿里则以电商支点构建防护体系,在零售的前端把控了整条产业供应链,聚石塔将小商家供销存ERP管理收归线上,菜鸟网络直接控制了快递企业的订单分配,奇门则将大小仓库纳入到其管控之中,整个云端信息系统覆盖了小商家的端到端的供应链全流程。互联网巨头在各自领域内做好的充分准备,防止其他企业颠覆性的意外事件发生。而在核心领域之外,他们也不会掉以轻心。出行、共享、外卖甚至是传统的零售领域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在出行领域的早期市场,滴滴、快的、优步、易到、神州等群雄混战,腾讯、阿里通过占股的方式分别投资了滴滴和快的。在2015年2月14日,滴滴、快的对外宣布合并之前,他们分别获得了腾讯、阿里在内的四轮融资。在充足现金在手的情况下,通过补贴烧钱的方式竞争,滴滴最多一天烧掉2个亿,最后双方的投资方也按耐不住,撮合两家出行软件合并。合并宣布后的两天,2月16日,易到用车正式向中国商务部反垄断局(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办公室)、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价格监督检查和反垄断局(“国家发改委”)举报北京小桔科技有限公司(“滴滴”)和杭州快智科技有限公司(“快的”)的合并行为未按要求向有关部门申报、严重违反中国《垄断法》,请求立案调查并禁止两家公司合并。2016年第1季度,滴滴专车、优步中国和神州专车分别以85.6%、15.4%和10.7%的比例占据中国专车服务活跃用户覆盖率的前三名。更加戏剧性的是在2016年8月1日,滴滴出行宣布与Uber全球达成战略协议,将收购优步中国的品牌、业务、数据等全部资产。滴滴收购优步中国后,专车服务市占率达93.1% ,神州、易到面临被淘汰出局的风险。腾讯与阿里的控股,合并再收购的战略打法与十九世纪的美国商业大鳄行为何其相似。
2016年兴起了共享经济,共享单车一时成为创新热点,被戏称为中国的“新四大发明”之一,给万千用户带来了生活便利。在这个领域开始阶段,涌现了一大批企业,ofo、摩拜、小鸣单车、町町单车、悟空单车、3Vbike、卡拉单车等相继启动,背后的资本也比较分散,随着竞争的持续进行,资本逐渐汇聚在ofo和摩拜两家上,摩拜与ofo的估值都超过10亿美元,成为共享单车领域的独角兽之争。截至2017年3月,全国共享单车投放总量已经超过400万辆,而其中70%,均集中在北上广深四座城市。与此同时,摩拜投放了100万辆单车,市占率25%;ofo投放了250辆单车;市占率近63%,二者加起来的市占率98%。截至2017年6月8日,摩拜单车累计已完成约合5亿美元共7轮融资,最新一轮融资是2017年2月20日由淡马锡领投的超1亿美元的D+轮融资。在融资方面,ofo单车的表现更胜一筹,2017年3月1日以4.5亿美元融资创下了共享单车行业之最,累计完成了8轮约合6.5亿美元的融资。以摩拜和ofo为首的融资参与方包括DST、经纬中国、滴滴出行、腾讯、红杉等。共享单车也出现了站队情况,如摩拜接入微信,腾讯此前宣布微信拥有9.3亿用户,摩拜也因此得以获得巨大的流量红利。网约车巨头滴滴也接入了ofo,以此完善出行领域的生态。阿里巴巴通过旗下支付宝接入共享单车,芝麻信用分达到标准可免押金解锁使用。从2017年6月开始一大批共享单车企业相继倒闭。11月19日,酷骑单车因运营成本增加且没有资本进入宣布倒闭。同月,一向以服务态度著称的小蓝单车也因融资不顺倒闭。在共享单车的背后,腾讯和阿里又展开了一场资本决斗。
在外卖平台上也出现了类似情况,至2015年以来,互联网外卖平台长期保持高速增长,环比增幅也基本在10%以上。2017年第4季度中国互联网餐饮外卖市场整体交易规模达677.3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幅达81.8%。中国互联网餐饮外卖市场在经历了2015年这个“生死之年”后,饿了么、百度外卖和美团外卖逐渐形成规模优势,三分天下。可到了2016年,百度外卖的市场份额下挫,并频繁有裁员、高管离职等消息传出。至2017年8月,百度外卖与饿了么合并,成为饿了么的全资子公司。外卖市场成了饿了么与美团的天下。2017年第四季度饿了么的交易份额占比为49.8%,高出美团外卖的43.5%。饿了么、美团背后的投资方,都能看到腾讯产业共赢基金、阿里巴巴、红杉资本中国的身影。美团、饿了吗创始人在努力保持自己独立性的同时,不免在站队问题上交织不清。2018年2月26日下午,新浪科技报道称,阿里收购饿了么,已签排他,3个月内阿里将按95亿美元现金收购饿了么全部股份。
不像前面三个领域,腾讯和阿里在传统零售领域的角逐才刚刚开始。近4年来,阿里巴巴至少已经投入了750亿元人民币,用以对战略入股或收购传统零售商业公司。从投资百货业(银泰)、3C家电连锁(苏宁)、各地超市便利店(三江、百联),再到联手全国最大的商超卖场集团(大润发、欧尚),阿里巴巴全面推动线上线下融合的新零售进程逐渐清晰。腾讯也没闲着,在2014年以2.15亿美元入股京东,拿到京东15%左右的股权以及上市认购5%的股权。2017年,腾讯以42亿元人民币入股永辉。2018年1月23日,家乐福正式对外宣布,腾讯、永辉与家乐福中国达成潜在投资意向,同时家乐福与腾讯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
19世纪二次工业革命之后的美国,财富迅速集中到少部分人手中,其主要原因是规模效应生产技术成熟,资本运作控股、收购手段的兴起,在防止垄断的法律保护上存在空白。但在老罗斯福担任总统之后,情况就发生了彻底变化,1901年,摩根、洛克菲勒、哈里曼等垄断巨头联合成立北方证券公司,其目的是垄断铁路事业,抬高运费。1902年司法部长根据罗斯福总统的指示,以北方证券公司违反《谢尔曼反托拉斯法》为理由,对它起诉。对该垄断组织的起诉意在整顿资本主义经济秩序。随后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公司成为美国政府反托拉斯的头号目标,1911年5月15日,美国最高法院判决标准石油公司是一个垄断机构,应予拆散。根据这一判决,标准石油帝国被拆分为约37家地区性石油公司。老罗斯福在内随后的三届美国总统中都在不断完善反垄断法律,对大型的托拉斯进行限制与分拆,维护社会之公正。在1984年拆分AT&T之后,美国再没有发生通过对大企业的拆分来抑制垄断的行为。20世纪之后,IBM、微软也都因垄断而告上法庭,最终判决是限制其某领域发展,空出相应空间留给新兴企业,而没有再出现分拆的情形。
关于垄断,一般人会认为就是控制资源,抬高价格,实际上垄断不一定是损害消费者的利益,它可能通过低价恶意竞争的形式挤垮对手,更加严重的是其控制国家经济命脉,直接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举国体制下,路、桥、网等各种基础设施上得到了充分资本的投入,让我们一跃成为了工业强国。而商业资本在创新领域的集中投入可以与国有经济形成互补,创造与挖掘新的需求,确实也能带来经济增长,促进充分就业。如何界定垄断除了依赖于相关法案外,还要关注业务形成所在领域,业务集中产生的影响,还要结合国家管控力度以及促进经济增长发展情况。业务形成的领域是否在一个创造新需求,拉动经济增长的全新领域,业务集中的产生是否会影响到国家安全,国家是否有相应的技术手段管控等方面都是要加以考虑。垄断与否的判定是一个随着产业发展而不断调节的过程,需要具备一个开放的环境让政府、企业及民众能够自由的思考、交流与改进,在经济上、法规上允许与具备自适应的调节能力,在保证经济发展的同时,维持社会之公正。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onopoly
http://tech.sina.com.cn/z/didikuaidi/
http://tech.sina.com.cn/roll/2017-06-14/doc-ifyfzhpq6966429.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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