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管看什么书,最后都会走上查据考证这条路。
举个最近看到的例子,西安是十一朝古都?还是十三朝古都?常识上普遍认为是十三朝,但经过大历史主义者的解说之后,变戏法一样少了俩朝代。从时间上来说,这种本该盖棺定论的历史问题会出现争议实属正常,为了科学严谨稍加筛选也不是不可,比如在动手查找十三和十一的具体区别时就发掘到了不少值得信服的观点,有观点建议区分首都和陪都,有的则将划分的责任全权揽到以自我为中心的后世人身上。综合看来,各家有各家的可取之处,毕竟一个朝代国都的判定着实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牵扯的各方面因素数不胜数,官方也好,民间也好,学界也好,外界也好,你言我语不成一统在所难免,好在基本10朝是确定无疑的,好在心折之朝代榜上有名。
一些简单的自行考证工作还是很好做的,特别是备受大众关注的某些问题,敲敲键盘便能网罗网络上既有的一堆解密文章,细心的作者或者比较正规的期刊文献甚至会附上参考资料。
但是必须承认,看着那一长串生涩拗口的书目,望而却步者绝非少数,当然,追本溯源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仅仅是迈进去了一只脚已经显得格格不入了。
门外汉眼里的专攻术业永远等同于和尚头上的虱子,成天蹦蹦跳跳做着无趣乏味无意义的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死了活了,活了死了,世世代代守着一方小天地忙得不可开交。
见多不怪,人的想象总是在潜意识里简化弱化他们有耳闻的未有耳闻的一切事物,看起来怎样,听起来怎样,闻起来怎样,吃起来怎样,他们从不会探足于己无益的事,但某些时候见到那些无我之境的同类,崇拜羡慕夸上几句,转身便教育自家孩子长大千万不要做这样的人。
那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整理国故的考据学是无意的简单的学问?
怎么可能。
考据学之所以成为一门专业科学不是没有道理的,跟其他学问一样,看起来确实是半点门槛都没有,可是稍加了解就知道这门学问艰涩难懂,见之一面则不欲再见。
作为主修语言的学生,必修课尚且综合了多门学问,如语言学,文字学,文学,心理学等,可以想见以语言为支柱之一的考据学需要的知识一定更复杂,比较喜欢的文献学或许亦多有涉及。
不免有人会问,知识是越专越好还是越博越好?各有千秋吧,说破了还是看个人兴趣倾向,兴趣也许管得了你一时,但谁说兴趣不能培养呢,兴趣多了便杂了,持之以恒,广博只是迟早的事。
分门别类地来看,考据说来真是简单,需要这个需要那个,条理清楚放手去学就成,有时又挺麻烦的,因为大众目光扫视不到的角落同样大量存在,不可能每个问题都有匹配的合理的解答。
很难说明见到那份精心考据出来的却明显残缺不全的历代文士年表时的心情。
生卒年空白,籍贯待考,故居遗址不知,作者不明,诗作存世区区。
有时钻了牛角尖,真的恨不能同处一世,喜欢的不喜欢的,仅凭现下遗存的只言片语如何公正评断?连说出口的喜欢都廉价起来。
这土地之上之下的谜题非常多,现有技术的确不足以满足人们天马行空的好奇心,从上古神话传说,到近现代尚未剖析的秘密,方方面面的不为人知被历史熔铸成一只宝箱,这时候任你探究的心膨胀成什么样子,大概也只能说一句家祭无忘告乃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