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涯《第二章》

          "阿爹,我回来了。"

          踏门而入的人一袭青衫,领前两颗衣扣很是规整,两鬓净爽,怀中夹着两本皱皮书,脚上洗的泛白的布鞋被来时路上的泥泞溅脏了些许,不过也算得立整。

          "小涯回来了?"

          李胜才闻声,急忙撂下手中的锤子,从柴房踱步小跑着过来。

          "怎么样,近日在学堂,可还适应?"

          李胜才一边切声询问,一边将手边的扇子摇起来。

          "一切安好。阿爹,你放心吧。我今日回来,就是来取些换洗衣裳,不一会儿,我就得走了。"

          说着,李涯将手中的书放下,转身进屋收拾起了东西。

          "小涯呀,阿爹有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你且停一下。"

          李胜才跟着儿子近了房门,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冲正在整理衣服的李涯说道。

          "昨日你王婶给我说,她乡下的侄女到镇上来了,打算在这儿常住,也打算让你们两个见见面,你……"

          未等李胜才说完,李涯便打断道:"阿爹,我知道你和王婶是什么意思,只是我现在真的是无心儿女之事,再者说,儿子还小,也不急在这一时,您就回绝了吧。"

        李涯说着,并未停下手中的事。

          "那不行,虽说你在上学,可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再算算培养感情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王婶和我已经定好了时间,下个月初,你们俩见见面,其他的再另说。"

          李胜才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

          "阿爹,且先不说这件事了,天黑的早,我需得早些走,不然该跌跟头了。"

          说着,李涯抓着手中的行李,从前厅取回书,急匆匆走出门外去。

          "唉!"

          望着远去的背影,李胜才长长的拖了一口气。默然道:"阿爹知道,这个小地方始终留不住你,只是,爹孤身了这么许久,不愿我儿也尝尽那独自飘零之苦。在路上,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天色愈渐昏黑,李涯加紧了步伐。从家到学堂,一个来回得小半天的时间,李涯难得回家,也想多待一会儿,可总听不得阿爹唠叨。不一会儿,眼前渐渐清晰了学校的轮廓。不知怎的,这总会使李涯的心沉下来,这个地方,仿佛将会是他终身的归宿一般,那样令人着迷。

          "兆麟,我回来了。"

          李涯走进学宿,将手中的书放下,顺带将门掩上,径自走向了书桌。

          "怎么了,看这神情,你阿爹又逼你相亲了?"

        兆麟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向李涯打趣道。

          "兆麟,你就别拿我打趣了,你知道的,我向来是最抗拒这种非民主婚姻的。这种先成家后立业的旧思想,是应该被废除掉的。"李涯一脸正经道。

          "好好好,我不打趣你了,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阿爹也真是,明知我不会应允,却还是应答了那王婶。如若不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走走过场了。"

          说着,李涯挠了挠头,将刚刚写出的字,又划了掉。

          "你听说了么?咱们学堂,明天会转过来一个学生。"

          兆麟小跑着到李涯桌前,兴奋的说道。

          "那有什么稀罕,也不是头一次了,你不也是转过来的么?"

          李涯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埋头学习。

          "可不同的是,这次转过来的,据说是一个女学生。"

          李涯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手中的笔,顿的停下了。这种小地方,女子向来只学持家之道,在家相夫教子,一生围着一家老小,柴米油盐。如今,竟有如此豁达先进思想的人。

          李涯忽然有些许期待,这个女学生的到来。或许,那会是一个很有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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