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家门,用手摸索着按开灯的开关,屋子里刷一下亮了起来。
为什么就不能回家后,看到一个亮堂的屋子?他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他草率的磕下皮鞋,叮叮当当的,将他们随意摆在了鞋柜前。
走进里屋,还要开灯。他的手摸上墙壁,按下开关,走向窗边。
一股樟脑味从书柜飘出来。
好熟悉的味道。
他的妻子总是给他衣柜里塞樟脑丸,书柜里有时也会放上几颗。他很喜欢这种气息,樟脑丸的气息,人情的气息,他都爱,爱的牙痒。
他坐下来。他从书桌角上的铁盒子里摸出一颗樟脑丸来,放在书柜里。又拿出一颗,走到客厅,塞在衣兜里。他心满意足了,又回去把铁盒子扣上,放在书桌角,挡上两本杂志。他不想看见它。
他深呼吸着,樟脑丸的气味,此时此刻就像瘾君子手里的毒品。最近他放的剂量十分多,他的妻子有时候会挥挥手,“干嘛放这么多啊。”
他不知道怎么答话,他怎么回答呢,这个问题其实不难。
如果他妻子还在的话,他当然会告诉她为什么。他也是一个情调的人,他懂生活,懂浪漫。他会环上她的脖颈,在她耳边低语。可是现在,他说了又怎么样呢。他怎么说呢?
他的妻子又继续劝道,“真的没必要放这么多啊。”
当然有必要。他告诉自己。
不放多一点,你让我怎么度过这么多日子啊。
...
哎,
不要再幻想了,好吗?不要在幻想这些画面,她没有站在你面前,没有和你说话。
你没有妻子。你没有妻子了。
你的妻子,她,让你每次进家都能看见温柔灯光的人,
早就去世了...
...他把铁盒子上的杂志又盖得严密了一点。
这样一个难得的人,竟然也这样的难以留住。
他脑子乱了。他什么安慰自己的话都想不出来。他的过往在脑海里不断地闪过。
他呼吸着沉重的樟脑味。
他身边没有一个与她有关联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找到一点似曾相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找到一点以往的感觉。
他把樟脑丸放在了枕头下。
他第一次这么做。这段时间来他头一直很晕,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不太在意自己的健康了。
一起走吧。我不是一个能做到移情别恋的人。
我有病。他自言自语说。
他草率的洗漱,倒在床上,睡去了。
真令人陶醉啊,枕头那边飘来的樟脑味...
他呼吸着清爽的樟脑味。睡着了,连灯都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