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有一棵杨树,老辈人说这树打他出生就有了。老杨树特长估计有十米多高,老杨树也特粗,小时候和伙伴们一起合抱它得要好几个人。可是就这样的老杨树在一天被砍倒,树枝全部被清理,然后被人拿回家当柴火,枝叶分离,树干分成了几段。当工人走后满地狼藉,有的只是一个大大的圆的树桩。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春天见过杨花如雨落了。
老杨树是村里人平时休闲的地方,不忙时,大家都会走出家门聚在老杨树下。聊天呢,就说些家长里短,比如,谁家的稻禾长的好,谁家孩子读书好。还一边择菜或者做些小物件,最热闹的就属打麻将了,一张桌子围上一群人,声音特别的大,有在算钱的,有在对上把牌发表意见的。牌场是最见人性格的,爱面子的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打错了,小气的一毛两毛算的清,精明的会算计输的少,不会玩的会学乖知道控制。在这个偏僻的不大的村庄打麻将怎么看都是一种娱乐活动,可最后因打麻有多少家庭起纷争,有多少宗族起矛盾。
夏天的夜晚因为天热,大家伙都不愿太早睡,都出来在老杨树下乘凉,老杨树是长在沟旁的,沟是狭长的,一直通向鄱阳湖。因此老杨树下比起其他地方是比较凉快的,不过蚊子也蛮多。晚上是属于孩子的,孩子们在玩游戏,在奔跑。他们大声的笑,家长们骂他们疯跑,刚洗完澡又是一身大汗。又心疼自家的孩子被蚊子叮了几个包,于是不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身边。可孩子们哪听得下,尤其是一群孩子在一起,没过会就像猴子样上蹦下串了。他们轻脆如铃铛般的笑声,在综综流水的伴和下,在轻柔的夜风中飘的好远好远。这样的场景我早已不曾见过了,现在人们早早躲进了空调房了,村口的老杨树只余树桩,也许未曾变的是在月色下更静谧的流水。
老杨树在春天会穿上新装,树枝上抽出嫩黄的叶子,在细雨中老杨树愈发的昂然。暮春时杨花飘飘洒洒像层雾,及至仲夏老杨树像步入中年一般,成熟稳重,树叶是黙绿的。在暴雨和闪电雷鸣中挺然,雨后的老杨树洗去灰尘,闪亮而耀眼。初秋,老杨树的叶子慢慢的变黄了,开始落了,随风轻舞,落在水里随水而去,落在马路上被过往的车辆带起又是一阵飞扬。天气慢慢的变冷,老杨树也变的凌厉了,粗大的光秃秃的树枝如刀戟。就这样一年就过了,老杨树却经历了轮回。
老杨树不在了,可在他的树桩上冒出了新的杨树,那么小。我不知道这杨树会不会长成老杨树般,有自己的姿态。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