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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楼，学校食堂这名字起的还真是贴切。

“笑什么呢？”梁鸿鹄刚放学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前傻笑的妹妹。

梁鸿雁指了指那招牌，说道，“这食堂名字起得太搞笑了。”

她姐笑点高，看不出这名字好笑在哪里，拍了拍梁鸿雁的脑袋，说道，“走，吃饭去！”

这是梁鸿雁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吃饭。

以前上初中时学校离家里近，梁鸿雁每顿饭都是在家吃的，还从未有过在食堂争先恐后排队打饭的体验，故而当她看到上千号学生密密麻麻排了五条长长的队伍时，她惊呆了。

梁鸿雁跟在她姐屁股后面准备排队打饭，她姐望着那长长的队伍皱起了眉头，脚步也缓了下来。梁鸿雁没留神，一脑袋就撞了上去，好在她姐皮嫩，她撞着不疼。

“姐，你怎么停下了？”梁鸿雁拨了拨额头的头发，也跟着往那人群处看了一眼，却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她姐不吭声，拉着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又顺手抽走了她手上的饭票和铁皮饭盒，吩咐了句，“我已经提前找了人替你打饭了，你坐在这等我，我把东西拿过去！”

梁鸿雁看了看那人头攒动的队伍，想着不用自己去排队就能有人专门打了饭来给她吃便有些开心，就朝着她姐点点头，特别乖巧地应了一句，“好呀！”

梁鸿雁一心欢喜，却不知道那个人原本只是替她姐打饭的，她姐过去只是让他顺便再带一份罢了，压根就不是什么提前说好的。梁鸿雁目光追随着她姐的身影，她姐穿进队伍里与一男生说了几句话，那男生回过头来往梁鸿雁这边看了几眼。

待看清那男生正是上午上台领奖的周怀瑾时，梁鸿雁快要惊呆了。那是她喜欢的男生给她打饭耶，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梁鸿雁面上飞来一片桃红，一颗心儿扑通扑通直跳，简直要开心死了。

梁鸿鹄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返回来时看到她妹一副神游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道，“想什么呢？”

梁鸿雁没敢跟她明说，要让梁鸿鹄知道她喜欢上了她们班上的周怀瑾，定是会取笑她的。梁鸿雁平时面子虽然厚了点，但毕竟年纪小，对情事还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这点心事她觉得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梁鸿雁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嘴角笑意很是明朗，“没什么，只是想着姐又拿了第一名，我高兴呢。”

梁鸿鹄冰雪聪明早已摸透她妹的性子了，平日里两姐妹没少耍嘴皮子，这梁鸿雁突然说出这样好听的话来倒让梁鸿鹄很是不习惯，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了。

梁鸿鹄搓了一搓手臂，细嫩白皙的手掌摸了摸梁鸿雁的脑袋，皱了眉心问她妹，“早上你出门时可听见爸妈说了什么没？”

梁鸿雁想了一想，早上她睡得死，妈妈把她喊起来之后就和爸爸去了车库准备开车回酒楼料理生意去了。爸妈出门时她精神还有些恍惚，他们有说什么吗？没有吧？梁鸿雁苦苦冥想，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看这情形梁鸿鹄就知道她是指望不上这个不靠谱的妹妹了，叹了口气，清凉的指尖扫过妹妹的眉头，梁鸿鹄说道，“行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爸妈怎么啦？”梁鸿雁面带疑虑，想起父母最近似乎闹了些矛盾，便拉了她姐的手追问，“他们吵架啦？”

梁鸿鹄曲了眉心，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姐，爸妈到底怎么啦？”见着梁鸿鹄这般严肃，梁鸿雁有些不安。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难过。”梁鸿鹄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与她说了的好，“咱们家里的酒楼可能出了点大问题，爸爸妈妈正烦着该怎么解决呢。”

梁鸿雁的父亲梁涛年轻时从北京农村南下至华东沿海一带，经过多年辛辛苦苦的打拼，梁涛白手起家，最终在上海这座城市开起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酒楼。梁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祖上没出几个有钱人，梁涛自己做的也是正正经经的小本生意。

梁鸿雁年纪虽小，但也知道爸爸开起这家酒楼不容易，但凡老天爷照顾不周来了点麻烦，那可能都是致命的。故而听到姐姐说起家里酒楼出了大问题时，梁鸿雁的一颗心都要蹦哒出来了。

“家里酒楼怎么了？”梁鸿雁一脸惊慌，仿佛那天就要塌下来了一般。

梁鸿鹄的懊恼就在这，她早上临出门时正巧听见了梁涛夫妻二人房里传来吵架的声音。梁涛与张淑芬最近的反常可都落在了他们大女儿眼里了，他们不知道梁鸿鹄留了心，在门外偷听了一阵。

梁涛夫妻虽然吵着架，但也怕声音太大惊动了楼上的姐妹二人。那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房间内传来，梁鸿鹄听了个大概，但也只是知道了酒楼出了大麻烦，父母正在极力解决，仅此而已。

她以为梁鸿雁醒来后也会听到一些内容的。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梁鸿鹄见她妹妹苦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了她十万八万巨款一般，便有些心疼，握着她的小手说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相信爸爸妈妈一定会挺过去的。”

梁涛在姐妹二人的心里就是一座巍峨大山，天底下没有他跨不过去的坎。只是梁鸿鹄担心妹妹不懂事，会给父母添了麻烦，故而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这段日子你要乖乖的，可别再惹爸爸妈妈恼了。”

知晓父母是因为酒楼出了问题才会起了矛盾，梁鸿雁这会儿倒很是听她姐的话，“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绝不添麻烦！”

两姐妹正说着话，周怀瑾一人抱了三个饭盒过来，所经之处竟招来了一众女生的侧目。周怀瑾学习成绩好，人长得帅为人又善良温和，简直就是女生们理想的怀春对象。周怀瑾在校内大名鼎鼎，上午开学典礼上更是让高一的小妹妹们都记住了他。

女生们的眼睛冒着光就像是那狼盯着猎物似的，心里想着的却是该怎么跟这个长得跟明星一样的校草搭讪。毕竟还只是学生，面子薄，这些个女生只是心里想一想也就算了，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与他说话。直到——

“怀瑾！”一声清脆的女声真真儿是好听至极，像那黄鹂鸟的叫声一样的。

一女生横在了周怀瑾跟前，脸上绽着甜甜的笑容，眼睛里露着藏不住的爱慕。这声亲昵的叫唤引来了众多人的注目，就连梁鸿鹄也皱眉往那边看了一看。那女生背对着她，梁鸿鹄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背影。但听那声儿，想来应该长得还是可以的。

“嗯，你也在。”与那女生的热情相比，周怀瑾的回应倒是很冷淡的，“我要去吃饭了，拜拜！”

周怀瑾抱着饭盒越过女生，径直往梁鸿鹄这边走来。梁鸿鹄似乎看到那女生僵了一僵，原本挺直的身子有些垮了下来。

“那是谁？”待周怀瑾在对面坐下，梁鸿鹄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梁鸿雁一颗痴心放在了周怀瑾身上，看到周怀瑾对那女生如此冷淡她原还有些暗喜呢。但她姐这一句问话略带醋意，倒教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堂妹。”周怀瑾看向梁鸿鹄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温柔，“放心，我跟她不熟的。”

梁鸿鹄面色缓了下来，随即又记起了一事，忙指着她妹说道，“对了，这是我妹妹梁鸿雁。”又指了周怀瑾对她妹说道，“这是我班上的周怀瑾。”

周怀瑾看着梁鸿雁，很礼貌地笑了一笑，“早就听鸿鹄说起有个妹妹要上高一了，想来就是你了吧？”

周怀瑾竟然跟她说话了！梁鸿雁心花怒放，面上却强装矜持，一个不慎回话就有些生硬了，“是……是的……”

周怀瑾却以为她是紧张了，便又笑道，“你不必紧张的，我跟你姐是好朋友，很熟的。她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怀瑾也行。”

梁鸿雁闻言心里偷偷乐开了花，她可以叫他名字怀瑾耶，怀瑾怀瑾，这样的称呼是多么地亲密啊！

梁鸿雁很想好好地说句话，但过于紧张一开口舌头就打结了，“好……好的……”梁鸿雁觉得很丢脸。

周怀瑾又是一笑，“你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梁鸿雁尴尬地呵呵一笑，打算再不说话了。

她本来还打算碰到周怀瑾一定要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来的，怎料到会是这样的窘迫模样！她姐不知道她的心思，看她妹妹有些窘迫便觉好笑，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梁鸿雁伏在她妹耳边小声说道，“怀瑾帅吧？我俩在一块了，他极有可能会是你未来的姐夫哦！”

她的这话一出口，梁鸿雁整颗心都要碎了，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念头：梁鸿鹄早恋了；她姐的对象是周怀瑾？慕时远竟然诓了她！梁鸿雁小小年纪，脑中却有千万句草泥马奔腾而过。

自然，她咒骂的对象是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慕时远。

这下好了，她的爱情刚刚冒出个头就被掐掉了。梁鸿雁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悲凉、什么叫欲哭无泪。

“我和怀瑾恋爱的事，你不能张扬出去，知道没？”梁鸿鹄怕她妹嘴碎说漏了出去，末了警告了一句。

光明高中严厉禁止学生早恋，一旦事露被学校发觉不是受处分就是记过。梁鸿鹄从高一到高三一路走得颇为顺畅，年年成绩考第一，学校已经考虑要将她保送美国的耶鲁大学了。

能出国留学一直是梁鸿鹄的梦想，虽然梁家开了酒楼，但要将她送出国去还是有一定的困难的。如今好不容易学校有了保送的名额，还可以免去学生家庭不少的负担，梁鸿鹄固然要捉住这个机会。

当然，要获得保送名额还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梁鸿鹄高中三年不能违反校规，一次都不行。

而早恋在光明高中校规上是明令禁止的。

梁鸿鹄虽然与周怀瑾谈了朋友，但他们从来不敢让父母老师知道。梁鸿鹄觉得妹妹既然上了高中，也迟早会知道她和周怀瑾的事情，还不如让她早些知道的好。

她信得过梁鸿雁，虽然吧姐妹俩偶尔会闹个别扭吵个驾，妹妹却还是很维护她的。

梁鸿雁看着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