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作家所著作品未必多就好,关键是能让读者买账。刘瑜所写的书并不是很多,但写一本火一本的本事确实让人惊叹,仅《送你一颗子弹》出版至今已经印了近60次,作品的生命力可见一斑。对于一个读书不多的我来说,能够读两遍的书就更屈指可数了,而刘瑜的书就在此列。
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政治学系副教授、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美国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博士后,当这些标签呈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给别人的感受一定是古板的、严肃的、另类的,或者是个第三性别的人。而刘瑜的文字却透着一股自然、清新、轻松和风趣,当然不乏一针见血、针砭时弊和犀利辛辣的见解,其中对文字轻重缓急、峰回路转的拿捏分寸也是炉火纯青。给人最直观的感受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就能令人深思、引发共鸣,可谓是细微处有思考、有感悟、有温情,在她的眼里好像事事都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刘瑜的文字有一种悲悯情怀。刘瑜的悲悯是通过观察和判断迸发出来的,也就是理性的悲悯。比如在《红唇》中对老太太妖艳打扮的感叹,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上涂着鲜艳的红唇是徒劳的、没有意义的;比如在《自然》中对一个美国老头有点神经质和偏执症患者的描绘,抒发出对人生老病死的感叹:人一辈子的奋斗,不就是为了挣脱这丧心病狂的自然。悲悯是无助的,悲悯也是徒劳的,但是悲悯情怀却可分辨一个人的善与恶,是不是一个冷血的人,是不是一个有大爱的人,有无悲悯在一定程度上是鉴别方式之一。
刘瑜的文字透着生活的智慧。比如她说:“如果给美好人生一个定义,那就是惬意。如果要给惬意一个定义,那就是三五知己,谈笑风生。”惬意的人生,人人向往、人人追求,但到底什么是惬意在每个人心里有不同的标准,但是她的标准就是要和投机的人好好说说话,这也很不错。她在《Intimacy》中说:“有一个小圈子,固然可以互相取暖,但是结果往往是大家集体“坐井观天”,越暖和也就越觉得井口那块天空就是整个世界。”圈子让人感到温暖,也让人感到无助,关键是什么样的圈子,如果呆在一个负能量的、狭隘的圈子里,并不比特立独行来得高明。她在《积极的人》中说:“检验友谊的唯一标准,就是两个人是否能凑在一起说别人坏话。”说别人坏话是不好的,但可以鉴定两人感情的坚固程度,至少两人之间没有顾忌和敌意,也不用设防。
刘瑜的文字触及人间情感的冷暖。她在《最好的时光》中说:“如果人生只是弹指一挥间,那青春是什么呢?能发生的已经发生,尚未发生的将永远不会发生。青春多么短暂,青春多么漫长。它是梦里一个抚摸,你醒在它的温暖里,却不知其去向。”韶华易逝,不容虚度,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曾经晃荡的青春,有一个曾经迷茫的青春,有一个值得怀念的青春,但青春不会再回来。她在《约会文化》中说:“一个人感情的总量是有限的,如果你把它给零敲碎打地用完了,等到需要大额支出的时候,你的账号就已经空了。”一个人的能量是有限的、爱也是有限的,要把有限的爱放在值得爱的人身上。
刘瑜的文字有着不留情面的批判。她一般都是从小事中揭露人性之恶,比如《厨房政治》中对无法改变的公用厨房秩序的愤怒,她说:“人的非理性、顽固、自私之地步,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比大海更深不可测的,是天空。比天空更深不可测的,是人的心灵。”人性之恶,并非本来就恶,但是人大都是自私的,这种自私是恶的源泉。她在《道德极限》中说:“对极端情况的想象是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的捷径,而太平年代只是模糊人性,好人显不出好,坏人显不出坏。”有偏见的、极端的看法和想法都是不可取的,但却没有人真正做到独善其身,关键是有些事轮到自己身上时就变了样,所以孔子也会说日三省吾身。
刘瑜的文字里有卡夫卡、毛姆、崔健,也有猪头肉、兔子和老鼠,无论是高尚的、卑微的事物,都会在她的文字里产生魔力,娓娓道来的是一种深藏哲理的人生思考、一种富有理性的批判思维、一种耳目一新的直观感受,令人不自觉的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