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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http://《 扎西的天堂》连载六：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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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李小阳打来电话：“妈妈，你怎么样？有没有想我？”早熟的李小阳开口也是小大人的口气。何柳不由自主地展露笑容：“阳阳，听奶奶话了吧？作业都写了吗？”“妈妈，你除了作业还能关心我别的吗？真是的，好扫兴啊。”何柳无奈道：“对不起，儿子，妈妈知道你很棒的，能照顾好自己才不问的啊。”“好吧，原谅你了，妈妈。”
李朝阳走时李小阳才四岁，他还没有理解失去父亲的意义。后来，他慢慢懂了，却并不来问何柳。只有一次，何柳听到他对一个小伙伴说：“我都没有爸爸，我才不和你比呢。”何柳内心酸楚，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伤。
每次医院迎检，何柳就任务繁重，迎检的各个环节要考虑，要训练操作，还有数不清的迎检材料要整理，每天加班成了常态。李小阳像个小尾巴，在科室里串来蹿去，几乎成了妇产科的一员。
何柳最喜欢在灿烂的晨光里仰望医院那幢十五层的病房楼。楼体雄伟气派，二三层间与门诊楼连起回廊，蓝莹莹的玻璃窗在阳光下线条优美、流畅自然，如果在镜头里折射出光的七彩，更显现出美轮美奂的光影，加深了何柳的归属感与自豪感。有一次儿子也跟着仰望楼宇间的流光溢彩，突然问何柳：“妈妈，我长大了也能当医生吗？”何柳曾咬牙切齿，不允许儿子学医，听儿子突然发问，倒迟疑了：“你喜欢当医生吗？”“刘斌叔叔好帅啊，我想跟他一样。”
刘斌是妇产科唯一的男医生，常常不紧不慢地教导李小阳怎么追女同学，还喜欢跷着兰花指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被妇产科的一干人等引为经典，被李娟笑称“刘三姐”。但在儿子眼里，这个男人又帅又酷。李娟听何柳说儿子崇拜刘斌，笑得前仰后合，分析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儿子缺父爱，他接触的男人太少了，只有刘斌一个榜样。你抓紧再找一个嫁了吧，这样苦了自己又苦了孩子。阳阳将来也跷起兰花指，你后悔就晚了。”
何柳真为此忧心忡忡过，后来觉得儿子的性格并不阴柔，又放下心来。儿子因何柳不能按时接送，已经开始自己骑自行车上学了。对自立的儿子，何柳一向放手。见过李小阳骑车的同事纷纷提醒何柳，孩子还在马路上耍帅，玩大撒把，太危险了，她都置若罔闻。
何柳的理论是：孩子像风筝，总要放飞出去，他也需要在实践中学习处理生活中的问题，包括危险，只是说教是不管用的。妈妈像老母鸡一样护着的孩子，又怎么能锻炼出雄鹰呢？不过，李小阳真没有成为一匹野马，倒是越来越体恤妈妈的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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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落脚格尔木，另一位摄影师，联系了本地的一位朋友。有人提前帮忙订了房间，大家少不了热热闹闹地大餐一顿。
格尔木是青藏线入藏的最后一站了，海拔两千多米，矿产丰富，瓜果飘香，也是青海省的重要城市。
过了格尔木，要走昆仑山口入藏了。
逐渐地不见了树木，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只有趴在地皮上的牧草。
在昆仑山口，大家观赏了那组具有象征意义的石雕，拍了照，欣赏远处连绵的群山。何柳想起陈毅的一首诗《昆仑山颂》：峰外多峰峰不存，岭外有岭岭难寻。 地大势高无险阻，到处川原一线平。 目极雪线连天际，望中牛马漫逡巡……她吟诵出口，方小菲说：“好像还有一句： ‘昆仑魄力何伟大，不以丘壑博盛名。’站在这巍巍山脉间，更感觉自己的渺小啊。” 郑利民听到两人对话，直竖大拇指，赞道：“二位才女果然是见多识广啊。”
再往前走，青藏线，没有分岔，不用怕迷路的，下一站该是沱沱河了。
对于自驾的驴友来说，沱沱河不是住宿的选择。它气候恶劣，夜晚气压低，更容易出现高原反应。所以很多驴友宁愿多开几百公里。因李朝阳当年长眠于沱沱河，何柳此行的目的，是追寻李朝阳的足迹，自然不能错过沱沱河。领队的计划就在大家默认里因为何柳而改变了。
前往沱沱河，要途经可可西里。何柳对可可西里的认识来自电影《可可西里》。可可西里充满了神秘与神奇，神秘在于她像一位蒙着面纱的藏簇美女，只有传说中的美，却少有人见其真面目；而神奇是因为有着那么多的野生动物。“快看，有藏羚羊。”方小菲的声音传来，何柳也兴致勃勃地举起相机。“路边停车，全体休息半小时。”领队兴奋的声音像个孩子。
远处，几头藏羚羊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机警地竖起了耳朵，一头稍瘦弱的迅疾地跑向一个山坳，一眨眼不见了。几头大点的观察了一下，选择继续低头吃草，再远处，一头藏牛慢悠悠地踱着步。
十个人不约而同地端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摁快门。何柳抓拍了几张奔跑着的藏羚羊，想换个角度，一低头，却发现贴着地皮的小草中，零落着一些黄色的和紫色的小花。在这灰蒙蒙一片的广寒之地，这小花显得格外珍贵。何柳把镜头转向了小花，小小的几朵，紫色的小酒盅一般。
“这是什么花？”何柳自言自语。郑利民忙走过来：“格桑花吧。”何柳笑了：“我没见过格桑花，但我也知道这个绝对不是格桑花，你不知道不要装了。”郑利民看着何柳：“唉呀，你终于笑了。这几天，吓得我都不敢说话了。”何柳有些难为情：“至于嘛，我有那么可怕吗？”“有啊，从青海湖到格尔木，我都是憋着气过来的，这里本来就空气稀薄，现在我更缺氧了。”老邢笑道：“你无非是想让人给你人工呼吸，去吧，找那只藏牛。”几个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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