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那年的冬天，一向冷热酸甜吃嘛嘛香的牙齿突然出现问题，先是左后槽牙床疼，牙龈红肿半边脸鼓的高高的，当时以为上火，吃了一周的消炎清火药，没消停几天，右边的牙龄也出现相似的状况，俗话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那种痛，搅的人坐立难安，烦燥异常，那痛苦，那酸爽真是谁疼谁知道！
书上说“儿童期换的乳牙一共有20颗，成人恒牙一共有28-32颗，其中四颗是智齿，智齿一般是二十岁以后才开始长，有的人会长，有的人终身也也不会长。”但在当时我根本没有听说过智齿，也不知道这痛是智齿惹的祸。家里人都说是上火引起的，吃点药就没事了。可是，那智齿就像是捣蛋的孩子，一时安静，一时倒腾，从那之后的每一年，季节交替时发作，天气炎热时发作，一上点火就反反复复不断地发炎，一发炎脸肿着，喉咙肿着，吃不了饭喝点水也痛，每每折磨的人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
后来有一次痛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去县城找专门的牙科医生，小样儿，总是让我疼，我拔了你。当时是一个胖胖的看起来很慈祥的男医生，张嘴一看，医生乐了，“长了4颗智齿，还有2颗目测是横生的，你说你横生就罢了吧，关键还蛀了，这牙不能留，要拔，不过你现在还痛着，得先把炎症消下去不痛了再拔...”白胖的医生絮絮叨叨。
“纳尼？智齿？智慧的牙齿？”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智齿这个名字。
“20岁后长的吧”医生白我一眼，“你这几个智齿长的大又横着长，看把前面站的门牙都挤歪了，真是雀占鸠巢...”
我想提醒他滥用成语，可牙痛着，没那份心情。
拔牙要等消炎后才能拔，回来后在镇上的卫生所打消炎针，旁边挂水的大叔听说我要拔牙，连连阻止，说自己当初误听庸医的话，拔牙后半边脸陷下去不说，还伤了神经，吃饭半边舌头都没味觉，还说口腔里的牙本是一个整体，拔了一颗，其它的都会松动，拔牙时有多痛...云云。
被大叔一吓，因为怕痛，也因为经济拮据，就那么一纠结，拔牙的事情又往后拖了两年。
2.
我放过了智齿，智齿却没有放过我，之后的2年又陆陆续续的痛过好几回，被蛀的牙洞里总卡着食物的残渣，怎么刷都刷不干净，甚是恼火，上网查了下拔智齿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可怕，便预约了医生，拍了牙片，既然早晚都要拔，长痛不如短痛，豁出去了。
很多事情在没有做决定的时候总是畏手畏脚，患得患失，到你真正做了决定直接面对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说实话，整个拔牙的过程不是特别疼，可能是打了麻药的原因，只是那阵式有些吓人，电钻啊！！锤子啊！！钳子啊！！！挫子啊！！！！手术刀啊！！！！！，我的妈呀，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佩服自己当时的镇定和勇敢了。
拔牙不特别疼（骗人脸上长痘痘）但往牙床里打麻药却贼疼，针扎进去时，那种尖锐的胀痛，让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躺在牙椅上，闭着眼，感觉眼泪流到耳朵里去了，打完麻醉十分钟的样子，药力起效，左边的脸基本上已经麻木了，医生让我一直张大嘴张大嘴张大嘴..........，
因为我的左下牙长的大，又是横生的，需要磨去一部分才能拔，迷迷糊糊的我听到电钻嗡嗡的轰鸣声，闻到了骨头烧焦的气味。
电钻弄完，男医生又叫来助手用锤子敲松牙根，我听到了那种小时候在铁匠铺听过的铁器撞击铁器时发出的清脆声，敲到第4下还是第五下的时候，感觉牙根处涌出了一股热流，医生将一根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嗞嗞作响的管子放入口腔，吸走不断涌出的血水和唾液，而我的胃肠却阵阵翻涌，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迷糊中听医生跟助手说我是敏感体质，对痛感反应比较剧烈，锤子敲完，后是钳子，又是拔又是撬，整个过程重复使用电钻锤子钳子吸管，电钻锤子钳子吸管••••••也不知是哪个瞬间，钳子一用力，医生将那颗血淋淋的牙齿，叮噹一声丢入手术盘中，宣告着那颗折磨了我10年的牙齿从此和我分离。
拔上牙时，电钻啊！！锤子啊！！钳子啊！！！挫子啊！！！！手术刀啊！！！！！如上的过程又重复了一次，感觉拔牙就像工地上拆除旧建筑一样，敲敲敲，拔拔拔，一切都是为的推倒和剥离，比较暴力和血腥。
最后医生将两块浸了碘伏的棉花塞在那两个血窟窿上，让我用力咬住，告诉我若没有晕眩的感觉，可慢慢的坐起来，并建议我在医院里呆半个小时，身体没有异样再离开。
因为一下拔了2颗牙，上下颚又都打了麻药，医生叮嘱我一些注意事项时，我是僵直着舌头，吐词不清地回答着医生交待的事项。
医生说麻药3个小时后药力会散去，药效过去后的那几个小时是比较难熬的，我是一个人来医院的，所以，我要赶在药力散去之前回去，痛也好，哭也罢，一个人躲起来谁也看不到。
拿着病历去交费，两个牙齿，1100元钱，看着收费员的麻木的脸，这会儿，不仅伤口更疼了，心和肝似乎也疼了一下。
迷糊中，看到墙上的标语“一次剧痛，终身免疫”心里感叹了一下，早知最终的结果仍避免不了今日的下场，这10多年来的苦算是白忍了。
多么痛的领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