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之前,我要不自称老子,要不就是自称宝宝。两句话之间间隔三代,从不觉羞涩。
不过,随着年龄趋向20的大限,“老子”的字眼越少出口,尽管这与端庄毫无联系,但我明显察觉自己离“老子”的距离不是一点点,不是圣人,没有圣人的智慧,更没有充大佬的气魄,哦我的意思是,离自己成为家长还很遥远呢。我不过是爸妈的宝宝。
介于这个特殊的时点,一般人都会讨论两点,生日之前,和生日之后。我岂会免俗?
19岁这年经历丰富。新鲜的事不断涌现,脚履的道路呈现复杂奇怪的格局,碎片化的信息源源不断冲进视野,让我担忧总有一天会积羽沉舟。所幸,船还没翻,我还是年轻的船长。执舵这一年,终于看到永远天蓝蓝的西藏,终于徒步爬上崎岖陡峭的牛背山看云海如瀑,终于首次实现生活独立,首次看一场演唱会,终于忍住痛迈出勇气扎穿两只耳垂,终于克服拖延症和懒癌导致的晚起……除开这些小事情,烦恼更像是大事件把心底烙上一块大窟窿。挂科和与之俱来的助学金失效、入党无缘,助学贷款申请中断,实习被水掉……
我就像自己种下的三棵植物,经历一个暑假后被干旱洪水频频洗劫、害虫蚕食,直至枯萎殆亡。暑假结束后,学业拾起我,我拾起枯萎的草茎——学习重回正轨,花草重新扎根发芽。“大不了从头再来”这样铿锵的话,我每天只对自己重复十遍。
我较量的对手是自己,自始至终。阴霾一直没有离开,是视野狭隘,导致没发现是烦恼带来的阴霾遮住了上空布满快乐、幸福的天空。
朋友说: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烦恼。我畅想着,不论是20岁还是25、30岁,即使雾霾越来越厚,能见度越来越低,然而雾霾之上,其实阳光万丈、七彩绚烂,那时我想找回快乐,该是得上天了。
仔细揣度今后的自己,一个参照人是《马男波杰克》中的猫姐——卡洛琳公主。第一季的前几集我对人化的猫咪确实无感,倒是颇喜欢高情商又敏感脆弱的戴安,但在第七集里,我开始从猫姐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办公室,零点,手机发出语音提示:生日快乐,卡洛琳公主。你四十岁了。
看着结尾处刷了屏的弹幕“卡洛琳公主,生日快乐”,心里落寞无比。这个爱逞强、重情感的工作狂,有没有略略接近我这个强迫症、完美主义、拖延症、懒癌患者?
还有一个参照形象, 是我哥哥描述的样子。那是老年的自己,身体健全、精神矍铄,不爱广场舞爱网购、游戏,躺在沙发上,一手ipad,一手iphone X,在社交群里不断地吆喝老姐妹:“宝宝们,快出来打麻将。”旁人看我这样的称呼就能推测出我出生的年代。
当然了,我现在既没有iPad,iphone,也不会打麻将,只好所有的遐想都只能延伸到无限遥远的未来,聊以慰藉。因此活到120岁也是我的梦想之一,那时我就还可以做更遥远更完美的梦,比如250周岁时视力恢复、容颜青春,横渡银河系、遨游太空之类的。
避开联系不大的遥远未来,目前的我在学会计,一样做着设计的梦。一字咫尺,行业天差。
除了做梦我会干什么?有一点我倒是清楚的:20岁做着40岁、70岁的梦想,40岁、70岁才不敢加罪于20岁的自己。想来,梦想更应该当一个老不死的宝宝,尽管免不了路上妖魔鬼怪多如牛毛,都想着劫持来烧了烤了蒸了炸了煮了吃,但是信徒们如果信仰足够坚定,智慧、能力足够强大,熬过九九八十一难护送到达目的地能成为可能吗?我的眼神想要望向远方,被眼前的亮光驳回。
回到屏幕上,回想起每个或有或无、热闹或冷清的生日,我都无比感慨。要感谢过去安然无恙的每个年纪,无论懵懂、傻逼、愚蠢、幼稚,赋予给20岁的我的知识、想法、经历都是无价的。我平凡普通,却又无人能取代,所有经历汇总、塑造而成的这个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run。所以,现在开始,要努力为21岁塑造值得赞赏和回忆的20岁啦。
不管多少岁,不管在什么年纪,我都会努力,因为我只不过想成为自己喜欢的那种人。
40岁的时候,我会感谢那个20岁的努力的自己。
60岁的时候,我会感谢那个40岁的努力的自己。
80岁的时候,我会感谢那个60岁的努力的自己。
——咪蒙
借咪蒙强势注入的鸡血。努力,这个字眼让我联想到曾经一直怀疑的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努力学习?那时我装模作样地回答,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望,然后像作文得了满分一样享受周围老师同学赞赏的目光。现在的答案其实也并无大的差别,变化的是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毕竟,自称宝宝的人早已经不是宝宝了。
“生日快乐,小run。你2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