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YOU

Miss X:
展信愉快。
我今年第一次试着在武汉过夏天,每天都是一副“再热十分钟我就要死了”的表情,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都不敢离开办公室。想到未来可能要在这里生活很久,就挺无奈的。
这次写信给你,是想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一想到这个,我就会傻兮兮地笑,又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在心里激荡。我也想说给你听。

我在几个月前意识到自己其实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当时我简直被自己吓坏了。因为那个时候我过得不太好,我以为我也许会一直心如死灰,没想到居然会爱上一个人。
后来我知道她有了男朋友,心里其实很不好受。我总觉得一段感情还没开始就被迫结束,实在是太凄惨了。可这件事情至始至终都和这位姑娘没有太大关系,毕竟人不应该仅仅是因为被另一个人喜欢就要被迫背上沉重的道德负担。她只是和我一样,选择了心仪的人,想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挺好的。也许她还不知道身边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或许知道,反正,事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几乎不和她聊天,不过我能从她平日里的动态感觉到她过得还蛮不错。男朋友好像很体贴,也很懂她——肯定比我了解她,我其实连这姑娘身高多少都还不清楚呢。她们两人曾经一起度过生活中的难关,想想还挺让我羡慕。
我很自私,又有很强的占有欲,这个你应该知道的。我每天都活在矛盾之中,既希望她和他能过得幸福,不要再受离别之苦,又无比渴望她能发现我的心意,某天与我在一起。
我曾经以为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是谦卑的,不应该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只要真心实意地祝那个人幸福就好,似乎也只能如此。但我最近不这么想了,明明她就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明明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我为什么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什么“你们要幸福啊!”之类的话。虽然实际上这句话已经在我的心里被重复说过成百上千次了。
只是我感到很遗憾,我爱一个人,却没能为她做点什么。我可能就像一只箭猪,对我来说,成长,就是通过不断地聚散离合,找到不会伤害对方的最佳距离吧。

再三思索后,我还是决定动笔写一封情书给她:
“嗨,我是阿汪。希望你收到我的这封信之后不会觉得很唐突。”
“你应该不会对此毫无察觉吧?是的,我喜欢你有一段时间了,特别特别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当然,我知道能吸引两个人走到一起靠的是共性和彼此的宽容,而不是我单方面的压迫和精神绑架,以及偶尔的自我感动。”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男朋友。在我看来,他可以看到你真实的那一面,虽然很可能是臭脾气,或者经常的冷眼,他可以跟你分享喜怒哀乐,以及彼此的人生。而作为千千万万个‘其他人’中的一个,我只能看到那个白璧无瑕的你。”
“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死理性的人,我以为我可以在脑子里描绘一个只有我自己的一帆风顺的世界,我以为能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就可以了,毋须他人。后来我遇到了你,我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感性和不理智,我开始懂得什么叫做悸动,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憧憬与渴望。”
“其实我也想过是否要将这些话永远地藏在心里不让你知道,如果硬是要我去做那种死理性到木讷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很不愿意这样,并且我总是忍不住要在别的地方说一些酸溜溜的话。如果不是担心因勉强而徒生失望,又有谁会喜欢孤独呢?”
“我只是想有个机会让你知道,围绕在你身旁的众人中,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随你的喜怒而心生涟漪,愿意陪你一起度过狂风骤雨。他不是每天照耀着的太阳和月亮,只是夜空里的一颗六等星,需要跨越很多光年才能把光芒投向你。而这个人,甚至都不敢直视你的眼睛。”
“请原谅我自作主张写了这些东西给你。我不善言谈,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坐上一整天慢条斯理地写字,因为在写字的时候,我的钢笔从来不说谎。”
“我也早想过表白后的结果,虽然你可能会很烦,但我反而多了些平常心。我不亢奋,也不自卑,我爱一个人,本质上就是希望这个人能幸福。那么,就希望你爱的人能陪你颠沛流离,也愿那个人最后能与你分享钻禧。大概就是这样了。”

喏,我把那些废话都删掉之后,差不多就剩下了这些。寄出去的时候我还稍微有一点后悔,我担心我表达的不够好,我的每一句话在她眼里可能都成了废话。
只是时光不能倒流,我再也不能删改一字一句。在你读到这里的时候,她也一定看完了我的情书。我不敢擅自揣测她的内心,我把之前两年攒下来的勇气几乎都用光了。也许人们会认为我胆小、自卑、浅尝辄止。但是否有人真的愿意过来陪我坐坐,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呢?
我应该休息几天,给自己好好地过一个生日。我这四年啊从来都没有过生日。我其实不想要收什么生日礼物,也不会很感激别人的祝福,所以我不热衷于过生日,只把它当成是很平常的一天。因为我觉得最好的礼物应该是陪伴,就是一起做个什么事儿,我就挺开心的了。

我爱上了一个人,一心想要和她在一起。其实你认识。我不愿意再花时间幻想出一个什么场景去安慰自己。不过,她一定收到了我用心写下的情书。
也许,是时候说再见了。希望有朝一日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毫无负担地。另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你挑剔的胃,以及漂亮的大眼睛。
Tout va b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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