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又好像不是在睡。
在昏黄微弱的光里我看到了爷爷,他还在老家的小院儿里,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我的眼睛。眼前的景象跟着打转,放大,模糊,我开始眩晕。理智让我使劲擦了擦眼泪,舍不得错过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影,我舍不得。我知道是梦,可哪怕是梦呢。
爷爷坐在正房前的藤椅上只是跟我笑着没有说话,爸妈说最近爷爷身体有点不太好,老是觉得胸闷背疼。我在梦里清楚地知道我俩的症状这是同频了,我急忙跑进屋里去包里找认为他能吃的药:驱寒的,补心的,祛肿 ,我一样样地翻找,一边着急一边又不想着急,着急他的难受得不到快速调理,不着急的是害怕我从梦里醒来,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哎呀,孩子,别忙了,人老了就是这样。我拼命大哭,死死地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在梦里的那一刻我突然知道对于衰老,对于疾病,对于离别,我是无力的,也是无奈的。我只是舍不得。
在半睡半梦中觉得是在爸妈家,但我又清楚地记得爷爷不曾来过这里,因为他自己一直愿意守在老家。确切地说,这是我第一次梦到我现在的老家,可能在以往我从未把现在的房子当成过老家,我一直认为有爷爷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心突然一阵拧着的疼。像有一个凿子凿开了一个缺口,并没有流血,只是感到长长的酸疼。
爷爷来了现在的家,梦里。虽然他已经是风烛残年的样子,可他还是来了。如果说想念,好像也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那长达将近二十年的遗憾、悲痛,想念和不舍。可能人生就是如此吧,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悲伤之后还能接纳生活,这不仅是源自于生活值得体验,还有一部分是来源于曾经有人告诉过你世界很大,总要去闯一闯。我被爷爷托起,也接纳了他的离去。
翻看日历一看是进入了每年给祖辈上坟的日子(六月初六),我是想爷爷了,他也在想我。梦里爷爷的手还是那么瘦但却温暖,我忍不住攥着,攥着,直到在心里烙下一个印。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要做家人,总是待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