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忘三二》是李娟2017年出版的新书,制作很精美,但内容不多,两天时间,我和女儿都读完了。
依然是生活琐事,依然是李娟式幽默,简单的生活情节在她的笔下都能闪着光,开出花来。明明是贫困的,枯燥的,劳累的,却有种乐观的,积极的情绪弥漫着,你读不出苦来,更没有一句无病呻吟的造作,让人感受到苦尽终会甘来的希望。
特别喜欢李娟写妈妈的故事,如《台湾记》《藏钱记》《扫雪记》。把妈妈描述的活灵活现,真实可爱。大多人写母亲,都是赞美,都是写母亲的善良,辛勤,慈爱,任劳任怨,这样的母亲通常能够讲出几句感人的,励志的话,激励作者奋发向上,取得优异成绩等等。虽然真情流露,发自肺腑,但总有“天下妈妈都是一样的”雷同感。李娟眼里的妈妈不是文学作品形象,而是生活化的版本。台湾七日游归来后,和村里人交流忍不住显摆一下的小嘚瑟,因为没有及时扫雪导致大雪封门时,和通知改电的同志抱怨健康,家务问题时的自我掩饰,把钱藏垃圾筐又不小心倒掉,烧毁时的不尽懊恼,形象鲜活的让人触手可及。
李娟提及少年时在学校挨打的事情,让我想起读一年级时的班主任老师,是位年轻姑娘,一根小竹竿做教鞭,下手颇狠。上课时要求我们坐端正,手背后,闭住口,稍有不规范动作就被敲打。有次,我右肩膀发痒,因为不敢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就歪着头去蹭右肩,瞬间教鞭就落在我的头上,疼的我两眼含着泪,却不敢哭。对我的这种教训算是轻的,对男孩子那就更凶狠了。她经常把两个男孩子的头朝一块碰,或者推着男孩子的头向黑板上撞,听着咚咚的响声就感觉到钻心的疼。当年我们只有五六岁,无力反抗,只能忍着。我对小学低年级的记忆不多,但是对于这位老师却印象深刻,可以想象她给我的童年留下了多么深刻的灰色阴影。我怀念教过我的很多老师,对于她,却难以谅解。
我仅仅是无辜挨了一次教鞭而已,就记了这么多年,想想李娟当时被要求自抽耳光,打到脸肿都不喊停,又是怎样的切肤之痛。李娟没有产生心理问题,依然乐观的生活着,实在难能可贵。
李娟讲,“我当然可以原谅她,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原谅她,这样的暴力与恶意,恐怕只有上帝和佛主才能原谅吧。”
同一本书里,李娟还记录了另一位老师,虽然骂人比较难听,但却又自己的教育理念,比如争取更多的音乐课和体育课,鼓励孩子多跑,多唱,下雪时,把正在学习的孩子们带出来玩,还组织学生去乡间远足,善意的鼓励学生去创作,极力推荐学生作品到画展等等。
李娟作品中的人物,个性鲜明,优缺点并存,而正是那些不够美好的特征,不掩玉质的瑕疵,让我们感受到人物的真实与形象。
记一忘三二,以后应该还会有“记”系列的随笔吧,愿李娟在生命的长河中汲取更多,我愿意继续读下去,享受其中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