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应乞与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
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
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定风波》
这词是写一位叫柔奴的姑娘。王巩受苏东坡乌台诗案所累,被贬岭南五年,柔奴一直跟随。五年间,王巩二子死于岭南。王巩北归,和苏东坡会面。柔奴的话:此心安处是吾乡,令苏东坡大受震撼而作此词。
除此心安处是吾乡,我也喜欢笑时犹带岭梅香,岭梅,代表凄苦,此时越见贞毅。相信词作固有溢美,但精神应相去不远。世间多有奇女子。
写此词时,东坡还没有被贬惠州,否则,他就不会试问岭南应不好,更不会还羡慕王巩。因为,不久,东坡自己不但被贬岭南,还贬到更远的海南。而他身边也有不肯离去,一直相随的朝云。如此看来,此词虽写的是别人,却如谶语,或是他人生的预演。此心安处是吾乡,竟是几年后东坡自已的心声。只是东坡与朝云不如王巩与柔奴有幸,朝云死于惠州,东坡北归也死于中途。
东坡亦有悼念朝云词,亦是以梅花作喻;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西江月》
但我一直不知道: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梅花过后是梨花,梅称香雪,而梨树开花亦似雪,故岑参才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句,是不是说独爱朝云,朝云如梅逝,虽有梨花似雪,亦难慰我心?悼亡之意在斯?东坡豁达,成就高,三位女性作用巨大,妻王弗,王闰之,妾朝云。
还是用东坡词作结吧: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生不易,此心安处是吾乡,能珍惜就且珍惜吧。
2024-1-14
顺带说句,据说下面这首《蝶恋花》是苏东坡悼王闰之:
泛泛东风初破五。江柳微黄,万万千千缕。佳气郁葱来绣户。当年江上生奇女。
一盏寿觞谁与举。三个明珠,膝上王文度,放尽穷鳞看圉圉。天公为下曼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