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妈妈此刻的表情有些纠结，纠结得近乎有几分狰狞。

高考结束后，黄婷婷高分摘得了市里文科状元的桂冠，面对着络绎不绝的亲朋好友的祝贺，黄妈妈本应该笑容满面，十分愉快然后故作谦虚地吹一波自己闺女，"小孩子家家的，这次运气好了点。"

然而回想起一个小时前，黄婷婷鼓起勇气对自己说的话，"妈妈，我和曾艳芬在一起了"，黄妈妈就觉得闺女得了状元的惊喜都打了对折，不忍心责怪闺女，她就把"勾引闺女"这顶帽子扣在了曾艳芬头上，反正，他也绝算不上无辜。

不知道自己妈妈在家里正在暗搓搓地计划着怎么折腾曾艳芬，让他知难而退的黄婷婷，此时正在学校里接受记者的采访。

曾艳芬还是老样子，怼天怼地，对着记者的问话也不认真回答。

记者问他"感觉这次题难吗，不少同学都反应这次高考偏难?"

他就回答，"没啊，感觉还挺简单的。"

记者再问，"对于自己这次成为理科状元，你感觉惊喜吗?"

他就表示"没什么惊喜，从考场出来就知道状元肯定是自己了，"当然，措辞并没有这么欠揍，但是言外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记者听得一阵心塞，还好有黄婷婷在一旁跟着描描补补，这才把采访继续了下去，看着文理状元关系这么好，记者就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关系这么好，是经常在一起交流学习经验吗?"

然后记者就眼睁睁地看着刚才一脸冷漠的曾艳芬笑得春暖花开，像是冰雪突然融化，冷漠在这句话下消失殆尽，不常笑的人笑起来本就更让人惊讶些，再加上曾艳芬本就生得五官精致，这一笑竟有些惊艳的意味。

"我和婷婷是男女朋友。"

听着曾艳芬这句有些得意的话，黄婷婷脸红了红，拿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却也没做反驳，默认了这一说法。

一对璧人。

看着两人，记者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句话，两个人都生得漂亮，成绩也都好，又是年少相识，有着共同的兴趣追求，何其有幸。

话虽如此，看着这两个早恋了不但没影响成绩还双双成了状元的两人，记者还是有些羡慕嫉妒，这人生仿佛开了挂啊!

连记者都这么想，更不用说辛辛苦苦寒窗苦读三年有了心仪的人还不敢表白的同学们，对这两个学神简直是顶礼膜拜。

曾艳芬和黄婷婷也就这样一届又一届活在学弟学妹们的嘴里相传，每逢考试寝室集体拜他们，没有香，就用早晚三根粉笔头代替。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现在曾艳芬坐在黄婷婷家的客厅里，乖巧若鹌鹑，完全没有刚刚怼天怼地的劲头。

"妈妈，是你跟我说，要听从自己的心，要用心去感受到底曾艳芬是一个怎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相交……"

看着妈妈难看的脸色，黄婷婷解释的话音越来越弱。

"我那是让你判断是不是朋友，没让你早恋!"

黄妈妈恨铁不成钢，不仅是因为早恋，更有意见的是曾艳芬这个人，还没在一起就把婷婷骗得团团转，作为朋友还好，毕竟对婷婷也是真的好，作为恋人来说就太不够坦诚了，谁知道曾艳芬是不是为了占便宜!

黄婷婷还想反驳，曾艳芬赶忙拉了一下黄婷婷的衣角，站了起来，先深深鞠了一躬，态度诚恳，"阿姨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但是我是真心对婷婷。"

看着曾艳芬这个态度，没有推诿责任，倒是高看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了些，声音柔和了些，"你们现在还小，有可能分不清爱情和友情，这个假期也长，你们好好考虑下吧"。

黄妈妈想了想，到底还是不忍心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他俩拆散，这样的话婷婷也会受伤，不如顺其自然。

"阿姨也不阻止你们，这个假期你们俩好好想想，也算是阿姨对你的考察期，没意见吧?"

黄妈妈看了曾艳芬一眼，眼里暗藏威胁，见曾艳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才满意得往下接着说。

"虽说不阻止你们，但是还是要约法三章，第一，接触要注意分寸"，黄妈妈眼尖地发现曾艳芬耳朵尖红了，觉得有些好笑。

"第二，不许惹婷婷生气，要保护好婷婷，婷婷需要的时候要马上出现，她不想和你说话的时候，要马上消失"。

"第三，我还没有想好，等想好再说。"

黄·兰芝·婷婷和曾·仲卿·艳芬被黄妈妈的气势镇住，坐在沙发上乖巧得不得了，看着他俩这个样子，黄妈妈的心情终于好了点，大发慈悲一挥手留曾艳芬吃饭。

见黄妈妈进了厨房，曾艳芬连忙也跟着进去，想跟着打个下手，他还有些忐忑会被赶出厨房，然而黄妈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拦着不让进，曾艳芬心中暗喜，不跟他客气正是把他当自己人的第一步。

四舍五入下，就是得到丈母娘认可了啊!

二

从那以后，曾艳芬就开始了水深火热在未来丈母娘手下讨生活的日子。

本以为上次的约法三章是一个好的开端，没想到去黄婷婷家的时候倒是进去门了，但是一进去就会被使唤地团团转，完全没有什么时间和婷婷交流。

上次被赶去收拾储藏室，打开门的一瞬间，灰尘在阳光下疯狂飞舞，看着那些落满了层层尘土的老物件，曾艳芬想要骂人，然而面对着未来丈母娘，他只能把满肚子牢骚藏起来，还要赞美未来丈母娘决策英明神武。

黄婷婷中间来给他送过一次水，看到他灰头土脸白皙的脸上还有几道灰尘印，"噗嗤"一声笑出来，问他"累不累"，曾艳芬嘟着嘴正想装委屈抱怨几句，就看见黄妈妈出现在门口，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弯，"婷婷，我一点都不累，这里尘土大，你还是先回屋吧"。

婷婷还想在这里陪他待一会，然而被黄妈妈轰回了屋，曾艳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香香软软的女朋友离开。

过了一会儿，还有黄婷婷嘲笑的短信发来，"曾大佬变成了曾甜甜哦~"

曾艳芬看着短信，完全能脑补出那边黄婷婷笑得一脸狡黠的小狐狸模样，低下头回复短信，露出一个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的微笑。

这次去的时候时间赶巧，黄妈妈不在家，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曾艳芬进了黄婷婷的房间，参观了心上人的闺房，又和心上人好好聊了几句，曾艳芬心满意足地待在黄婷婷房间里。

尽管两个人只是各干各的事情，只是偶尔才相视一笑，聊上几句，曾艳芬也觉得这短短的时间抚慰了他这段时间饱受摧残的心脏。

两个人在这边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模式，一副岁月静好的美好画面，刚刚买菜回来的黄妈妈可是被吓了个半死。

黄妈妈回来后发现客厅里没人，一开始觉得没准那小子今天知难而退不来了，可一转眼又看见了曾艳芬的鞋子，果然，看他那个劲头估计是不会这么快放弃的。

听见闺女房间里有隐隐约约的声音，黄妈妈就走了过去，凑近了一听，里边是细碎的说话声，还有闺女有些大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黄妈妈一下子就急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级，不会偷尝了禁果，把不该做的事都做了吧!

试着拧了下把手，发现里边被锁上了，一着急赶紧拿了备用钥匙打开门进去，进去一看曾艳芬坐在桌子上看着书，自己闺女在窗户边上蹬着自行车，两个人看着没敲门面色焦急的黄妈妈，一时间有些诧异。

黄妈妈对上两人的眼神，黑亮的眼睛里是如出一辙的诧异，她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黄妈妈打破了沉默。

"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们饿不饿……"

"啊?哦!我们还行，不饿。"黄婷婷有些茫然地回答。

那天中午，曾艳芬享受到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还得到了约法三章的最后一条规定:不许和黄婷婷待在一个房间里太久，约会也要避免看电影这种在黑暗环境里相处太久的项目，以及她不在家的时候不许曾艳芬来找黄婷婷。

黄爸爸在一旁打着圆场，他还是挺喜欢这小伙子的，人聪明，对婷婷也好，还能跟自己下个象棋聊聊茶，更重要的是，他俩曾经结下过革命友谊。"哎呀，你何必对孩子这么苛刻，俩人关系好是好事啊……"

说起这个革命友谊，就要追溯到上个礼拜了，黄婷婷突然收到了爸爸的微信，还要求转钱，黄婷婷虽然聪明，但也是还未走上社会的单纯少女，看到这自称着"爸爸"的人借钱，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去找曾艳芬。

曾艳芬摸着黄婷婷的头毛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她，等黄婷婷震惊下来后，拿起黄婷婷的手机咬牙切齿地开始反耍骗子，让你敢再欺负婷婷!和刚才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

打开聊天界面，上边是骗子的话。

"闺女，我有急事，快给我转五百块钱，你妈这会有事联系不上，等回去后我还你八百。"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真不是骗子，快点，乖闺女，给爸爸转钱救急。"

"今天是我生日你都忘了吗!上次你生日我还给你发红包!现在你居然忘了!"

"哎呦，这不是工作太忙忘记了吗，等明天爸爸还你钱再给你补个生日礼物，钱转过来了吗?"

"什么工作那么忙啊，给你转过去了，两个小时之后就过去，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发红包，不然我就告诉妈妈去。"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骗子害怕小孩告诉她妈妈，那不是就露馅了吗!逼不得已给他们发了个五块二毛的红包。

曾艳芬再接再厉，继续调戏骗子，让他一口一个自称爸爸!还是让爸爸我叫你做人吧!

"听说你最好的兄弟前几天骨折了?"

那边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是啊，你王叔叔太可怜了。"

"可是王叔叔不是去做了隔壁老王，被那人老公抓到，这才打骨折了吗？你前几天还说他知人知面不知心，活该呢。"

"唉，这不是多年兄弟，气过之后主要还是恨铁不成钢啊。"

"还有那个李叔叔，你还常去探望他吗?"

"对啊，也不知道这病啥时候能好。"

"咦?李叔叔不是进监狱了吗?"

"我以为你说你小李叔叔呢，他前几天胃病进医院了。"

"你还记得那个进监狱的李叔叔是怎么进去的吗?"

没等对面回答，曾艳芬就继续面无表情地戳着键盘，"是在微信上诈骗金额过大被人报警抓了呢。"

那边的窗口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一直没有消息过来，估计是想骂几句泄愤，却又怕这边报警抓人。

曾艳芬可不管那边愁肠百结是什么郁闷的心情，调戏了一波骗子的他神清气爽，黄婷婷又把这段聊天对话截了下来，打算等黄爸爸回来后给他看，顺便教育他要保管好自己微信号。

下班回到家后的黄爸爸听说有人盗了自己号骗闺女钱，气得不行，再往下一看，那骗子被耍的团团转，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搭了个红包进来，顿时大呼痛快，对曾艳芬好感度那是蹭蹭往上涨。

人聪明，脾气也对他胃口，更重要的是，不管哪方面都惦记着要保护好婷婷。

言归正传，总之经过智斗骗子的事后，黄爸爸就经常帮着曾艳芬打个圆场。

黄妈妈蹬了他一眼，还没跟他算账呢，上午在家就自己呆在房间里斗地主，就那么放曾艳芬和闺女在一个屋，她进门后还以为他出去下象棋了，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才闹出了那么个大笑话!

黄爸爸被妻子瞪了一眼，也不敢再吱声，暗暗地给了曾艳芬和黄婷婷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看着曾艳芬避开妈妈的视线悄悄回了爸爸一个苦笑，黄婷婷觉得有些好笑。

在黄婷婷家呆了一天后，傍晚时分曾艳芬回了家，走在玫瑰色的天空下，曾艳芬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今天的未来丈母娘这么严厉?还把约法三章补齐了?!

凭借良好的记忆力，他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觉得未来丈母娘进入屋子时候的表情有些奇怪，慌乱还有点焦急，更像是……捉奸在床。

曾艳芬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些问题，但大概感觉就是未来丈母娘觉得他们俩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联想到黄婷婷蹬着自行车发出的喘息声，曾艳芬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腾"地一下，他的脸全红了。

就这样，在未来老婆和未来丈母娘暗度陈仓的帮助下，曾艳芬和未来丈母娘斗智斗勇，度过了可能是人生中最长的也是最难忘的一个假期。

三

和黄婷婷踏上了北上的列车，脱离了未来丈母娘的死亡凝视，曾艳芬长舒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期间未来丈母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甚至在开学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听到黄婷婷提起她妈妈还会打哆嗦。

未来丈母娘堪比阻碍牛郎织女的那条银河，尽管他在暑假里几乎以每天三次的频率约黄婷婷出去玩，然而能约出去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偶尔能成功的那几次还带着一堆"不许"禁令。

曾艳芬想起未来可以天天约婷婷出去玩的美好生活，笑容藏都藏不住，再一回想未来丈母娘的态度，笑容开始渐渐消失，然后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他也感觉到虽然暂时过了关，但是未来丈母娘对他的考验还远远没有结束，怎么说呢，虽然同意了他俩交往，但有些看小孩子过家家的意思，没有松口将来让他们结婚，当然了，现在说这些有些早。

曾艳芬颠三倒四地艰难向黄婷婷描述了下自己的感觉，对此黄婷婷一针见血地指出，"就像林长民对林徽因说的那样，可以恋爱，不可以结婚。"

听到这话，曾艳芬更心塞了，路漫漫其修远兮，革命尚未成功，他还得思考如何远程刷满未来丈母娘好感度。

四

上了大学之后，很多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

比如说，高中的时候，两个人确定关系后，在学校里只敢并肩走在一起，时不时偷偷看对方一眼，像羽毛一样，轻飘飘扫过对方的眼睛，再扫进对方的心里。

而上了大学之后，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牵着手漫步在学校的林荫道里，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同学们嘲笑他们有肌肤饥渴症，总能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的同学也有些奇怪，他们看到过很多情侣牵着手走在一起，但只有看到他们俩，才会想到想到这句诗，想到岁月安稳，让人一看心里都柔软起来，也想谈场恋爱。

他们会在军训的夜晚里看月亮，曾艳芬从身后环住黄婷婷的腰，天边是明月，怀里的是自己暗恋了那么多年的心上人。

他们会在春天里看长安街红色宫墙映着玉兰花，会在夏天里看圆明园的接天莲叶，会在秋天里看香山漫山红叶，钓鱼台十里银杏，会在冬天里看雪后的故宫。

他们会在傍晚时分在景山公园看落日，大片大片粉紫色的云霞铺陈在天空上，夕阳的余晖散落在眉眼上，看太阳一步步落回地平线，天色渐渐昏暗。

有人说，不要一个人的时候去景山看落日，突如其来的孤寂感会吞没你，不得不说，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脚还有当年崇祯皇帝吊死的树，确实会让人有几分惆怅，仿佛一个故事不得不仓促结局，还好他们有彼此，太阳落下的那一刻，他们拥抱住了彼此。

歌词里常说，爱到极致，恨不得一夜就白头，曾艳芬原来不懂，他从没有什么文艺的细胞，但在这样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一辈子太长，怕故事太过仓促，怕还没有爱够就突然分离，所以我多想马上把这一生过完，和你白头到老。

这期间，曾艳芬苦练了照相技术，给黄婷婷照了不少照片，然后都给洗了出来，黄婷婷本以为他想给自己一个惊喜，没想到都让他邮回家送给黄妈妈了，不止如此，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玩，曾艳芬都记得给黄妈妈带纪念品。

这用心程度，黄婷婷都有几分吃醋了，幽幽地表示，"你到底是在和我谈恋爱还是在和我妈谈恋爱?"

五

常言有道，人生难得一知己，年少时就志趣相投的知己就更为难得了。

自从初中相识之后，这么多年，黄婷婷、曾艳芬和肖林还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三个人还建了一个群，取名"戏精铁三角"，每天都在群里插科打诨，虽然大学不在一个地方，却都对彼此的生活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毫无生疏感。

大学四年转瞬即逝，黄婷婷和曾艳芬选择了工作，肖林选了一个感兴趣的专业继续读研深造，这天，肖林打开QQ，居然看到了曾艳芬的私聊窗口，这让他感到十分惊奇。

三个人关系虽好，曾艳芬和肖林之间私聊却很少，有什么事都在群里说了，按照曾艳芬的吐槽，他们俩聊天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是事情，干嘛避着婷婷，再者说，两个大男生之间天天私聊，听起来gay里gay气的。

所以说，肖林看到曾艳芬的私聊窗口的惊奇程度虽然比不上太阳从西边升起，但也相差无几了。

"我惹婷婷生气了。"

肖林看到这条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多年，他也算是两人感情的见证人了，两个人基本没有红过脸，除了曾艳芬揭穿身份那次黄婷婷很生气之外，基本上两个人都是有商有量，堪称模范情侣典范。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并不是无迹可寻，这几天他忙着写论文，没怎么在群里聊天，偶尔说几句话，本来黄婷婷说的很开心，曾艳芬接话后就不再吱声了，本以为她是有事忙去了，也没多想，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心思转了几转，他赶紧问，"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婷婷的事了吧?"

"是啊。"

看见这话，肖林险些没摔了手里的键盘。

"这不是我们都开始工作了嘛，约会的时间少了不少，前天终于有空，我约了婷婷看电影，让她买了票，结果我迟到了，婷婷好像有点生气，这两天对我可冷淡了。"

肖林先是被曾艳芬这大喘气的叙述吓了一跳，再一看事情经过，觉得自己这个兄弟怕不是失了智，简直槽多无口。

身为一个男生，约女孩看电影，让女孩买票，最后居然还迟到了，怪不得黄婷婷生气了。

虽然吐槽了一波曾艳芬，肖林还是尽了一个身为好兄弟的职责，先安慰了下曾艳芬，又去戳了黄婷婷的私聊窗口。

等待黄婷婷回话的时候，肖林不禁感叹了下自己的命运，从初中开始，他就做了两个人的爱情调解员，结果到了现在，他还是单身狗一枚，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有些难过不只只是因为看电影这件事情，走入社会之后才发现生活的压力其实很大，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也很琐碎，不是说这样细水长流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好，但是我怕生活的激情被磨灭，怕我和阿芬之间最终无话可说，每天的交流只围绕着孩子和工资打转。"

"那你有没有跟曾大佬说你这些感受?"

"没有，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调节下就好了，只是偶尔心情会低落下而已，其实我已经不生气了，也想明白了，我和阿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先不说了，我煮的冰糖雪梨好了，我要端给阿芬尝尝~"

看着那个荡漾的波浪线，肖林再次感叹女人真是个神奇的生物，上一秒还在惆怅，下一秒就元气满满原地复活，都用不上别人调节就自动和好了，真是让人没有成就感。

虽然没有成就感，但肖林还是为两个好友欣慰，话虽如此，看见曾艳芬又开始不理他，他还是被曾大佬的见色忘友过河拆桥气了个仰倒，愤愤地留了一句，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还不结婚?

曾艳芬当然没有回话，他忙着和黄婷婷道歉表决心，当然肖林也没指望他能秒回。

等到肖林慢悠悠地做完晚饭又吃过晚饭回到电脑桌前后，才看到了曾艳芬的回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大丈夫不成家立业怎能娶妻。

六

话虽有些玩笑的意思，但这也是曾艳芬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自己的家庭条件和黄婷婷家本来就有些差距，如果不做出一番成就，怎么能让黄妈妈放心把女儿交给自己，再者说，他也不舍得黄婷婷跟自己吃苦。

正好黄婷婷也很享受这种恋爱状态，两人一拍即合，打算先工作几年再提结婚的事，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快他们就迎来了空气中啪啪打脸的声音，那是对他们"谁要那么早结婚"言论的讽刺。

只不过，这种打脸他们甘之如饴，上次的意外他们还心有余悸，这一辈子太短，我们只争朝夕。

这个意外就发生不久之前，两个人约着去逛街，曾艳芬半路堵车晚到了一会儿，黄婷婷就说先去商场里逛一逛，两人一个在商场里一个在出租车上，就这么远程聊着天逛街，曾艳芬嘴角噙着笑意听那边黄婷婷清亮的声音，突然，那边没了声响。

曾艳芬把电话回拨回去，那边却提示对方无法接通，曾艳芬心里有些慌，这时候车里的广播响起，"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万发商场刚刚失火，火势凶猛……"

曾艳芬耳旁"嗡"地一声，万发……那不就是他和黄婷婷约好的商场?

他感觉和周围的世界隔了一层雾，声音也听不真切，浑浑噩噩地解开安全带，扔给司机一百块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拔腿就往商场那边跑。

曾艳芬觉得，这可能是他一辈子能跑出的最快速度了，如果黄婷婷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到了地方，商场火势凶猛，曾艳芬觉得，那就像是一个张着嘴的怪兽，吞食了他一生的幸福和快乐，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曾艳芬以为是黄婷婷的电话，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却是黄妈妈的电话。

"你说说你们去哪不好……非要去商场……说好了会替我保护好婷婷……你就这样做的吗……你要是不迟到，我女儿也不会先商场……"

原来在和曾艳芬打电话之前，黄婷婷和她妈妈也打了个电话，黄妈妈当然知道他们俩今天的行程，在电视上看到女儿刚刚说已经进去的商场失火，又打不通她电话，黄妈妈感觉眼前一黑，差点要晕过去。

手机里是黄妈妈悲切的呜咽声，眼前是着火的商场，曾艳芬心急如焚，拔腿就想往里面冲，维持秩序的人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一边把人拦着，一边说，"您冷静一点，相信消防员会救出您的亲朋好友……"

曾艳芬冲不进去，最后只能徒劳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他好后悔，后悔自己今天迟到，后悔还没有求婚没有见到婷婷穿婚纱的样子。

"阿芬?"

骤然间听到黄婷婷的声音，曾艳芬几乎觉得是幻觉，然而黄婷婷温热的手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黄婷婷把他拉起来，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他的背，哄到，"没事了，阿芬，我没事，刚刚有人碰到我手机，我去维修店了，真的没事了……"

"婷婷?"

"我在。"

黄婷婷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我在，安抚着曾艳芬的惶恐与不安。

周围哭泣哀求声不绝于耳，生离死别是人生常态，不知何时，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就会突然离开，徒留你一人在这人世间挣扎，时间会抚平伤痕，但锥心之痛永远留在心间，只是暂时被封印了起来。

多么幸运，这次他们尚未体会到这种痛苦，他们还在彼此身边，他们还有长久的温暖的未来可以期待。

七

这次火灾的乌龙事件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曾艳芬和黄婷婷还专门请了几天假回了趟家，安一安黄妈妈的心。

其实，这次回家不仅仅是为了让黄妈妈安心，曾艳芬还有一个计划，但是他没有和黄婷婷说。

他想要求婚。

把黄婷婷约在初中校园，黄婷婷不疑有他，他们经常回校园里缅怀青春。

两个人说笑着当年那些幼稚的事，当年那句，"等我们再长大些再回想起这时候的样子，一定特别有趣"得到了实现。

最后走到了操场运动器材那里，那是他们最一开始相遇的地方。

曾艳芬站在黄婷婷对面，眼神温柔，声音坚定。

"在我们还小的时候，大人们都很喜欢闪闪发亮、意气风发，充满朝气的孩子

老师也特别喜欢那些耀眼的孩子

也特别地记得那些奇怪的孩子

而你恰恰两种都不是

算是比较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在所有人都追求优秀、出众、惊艳、抢眼的氛围下

我却喜欢你素色如锦 岁月静好的模样。"

黄婷婷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用手捂住了嘴，曾艳芬声音也有点哽咽，这是年少时的曾艳芬穿越时间的迷雾，带来的迟到的表白。

"这是初识时你给我的印象

仿佛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你无关

看起来平凡无奇、只是面容清秀的女孩

但内心却住着一个浩瀚无垠的宇宙

而现在你站得越来越前面了

面对的世界也越来越大了

受到的纷争也会越来越多

你愿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面对这世界的纷争?

我曾经想过怎样和你求婚，那一定是在我功成名就的时候，穿得西装革履，抱着大捧玫瑰花

但是我现在突然不想等了

一辈子那么短，我迫不及待地想把我们的名字摆在一起"

曾艳芬拿出戒指，爽快地单膝跪了地，眉眼飞扬的样子和平时别无二致，只有暴露在空气里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婷婷，你愿意嫁给我吗?"

黄婷婷眼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她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点着头，曾艳芬站起来，用手抹去她的眼泪，几分心疼，几分无奈。

最后只好把哭个不停新出炉的未婚妻拥入怀里。

温柔的风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不由自主地感谢起了命运。

感谢命运，把你送到我身边。

八

黄妈妈得知女儿答应求婚之后，长叹了一声摆摆手表示同意，爽快地让曾艳芬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既然俩人两情相悦，她又何苦做棒打鸳鸯那根棒子，更何况她冷眼看着，这么多年，曾艳芬对婷婷真是好的没话说。

本来以为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让丈母娘松口，没想到这关过得这么容易。

曾艳芬:幸福来得太突然。

曾艳芬未来丈母娘这关是过了，黄婷婷未来婆婆那关才刚刚开始。

去曾家的那一天，黄婷婷很早就起床，翻箱倒柜地翻自己的衣服，准备今天的着装，这件颜色太艳，那件太暴露。

翻来翻去，选了一件碎花衬衫，下边配了一条长裙，曾艳芬来接黄婷婷时，看到她这身与平时不同的打扮，咬起嘴唇藏起了一抹笑意。

平心而论，也算不上难看，就是太朴素了，朴素得……有点村。

看出黄婷婷很紧张，曾艳芬并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宽慰她，"没事的，我妈可喜欢你了。"

等到了曾家后，黄婷婷才知道曾艳芬说的话并不只是宽慰她，曾爸爸和曾妈妈真的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热情的两位长辈。

就在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欢乐氛围中，黄婷婷第一次见公公婆婆圆满结束。

送黄婷婷回去的路上，曾艳芬笑着管黄婷婷叫"李芬"，迎着黄婷婷不解的眼神，他有些不怀好意地解释，"我们村以前的村花就叫李芬"。

黄婷婷明白过来了，他这是在嘲笑她今天这身打扮，追着曾艳芬作势要打，曾艳芬连连告饶，最后一把把黄婷婷捞进怀里，用一个吻结束了这个话题。

话题是结束了，这个称呼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很久之后，他们的孩子有一个未解之谜，为什么妈妈不好好打扮时爸爸就要叫妈妈"李芬"，为什么妈妈会瞪一眼爸爸后又红了脸。

这次请假时间有些短，只是互相见过了家长，没有时间双方家长见个面，他们本想趁着哪个假期再组织，没想到两方家长动作很快，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曾家父母直接约了黄家父母见面。

两家都是明理的人，有商有量的几次见面下来，基本上就把结婚的事情敲定的差不多了。

曾妈妈直接给曾艳芬汇了一笔钱，说和黄妈妈在这边婚纱店看了，衣服都太丑了，就让他们在北京拍婚纱照好了。

又发过来几个日子，说都是最近一年的良辰吉日，让他和婷婷商量商量哪天办婚礼，婚礼要中式还是西式的。

曾艳芬和黄婷婷表示，被两家父母的雷厉风行惊吓到了。

日子倒是很好选，他们一眼就相中了初夏时的那个日子，倒是选婚礼样式时有些纠结，每个女孩从少女时代时就有一个婚纱梦，但是最近他们看了一个记录片，被里边的凤冠霞帔深深吸引住了。

最后还是曾爸爸拍了板，干脆就办两场，一场在黄家和曾家现在所在的市，一场在曾家老家，招待当地的亲朋好友。

九

家长们雷厉风行，他们俩自然也不能拖后腿，选了个周末就去拍婚纱照了。

两个人都不想拍那种规规矩矩的婚纱照，看到一套方案时两人眼前一亮，然后立即拍板选了这个，方案里包括两个人都穿西装、都穿婚纱和正常版本。

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看见对方都是一愣。

曾艳芬穿着婚纱，层层叠叠的纱堆积着，像是蓬松的云，软绵绵的一团，碎钻在灯光下折射着光，他身量纤细，二十五岁的年纪还有着满满的少年感，穿起裙子来也毫无违和感，甚至有些像精致的洋娃娃。

曾艳芬耳尖地听见边上有人窃窃私语，"果然是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系列吗"

黄婷婷则穿着人鱼裙的样式，贴身的款式勾勒出完美曲线，宽大的裙摆蜿蜒，眼神明亮，笑容温柔。

黄婷婷愣了一下是因为已经很久没见过曾艳芬女装的样子了，此刻看着他穿着婚纱就想起来当年那些时光，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曾艳芬则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已经他盼了太久了，从年少开始，他就梦想着有这样的一天，看着他的婷婷穿上婚纱。

第二套是西装，黄婷婷穿着西装颇有些斯文败类的意思，勾唇一笑眼睛一眨，引得店里不少的小姑娘都捂着心脏，倒吸冷气。

曾艳芬穿起来却是另一种感觉，满满的少年感，正太系的感觉，让人看来心都软了，想要掐他脸一把。

拍照时，黄婷婷感觉摄影师的腐女之魂简直在熊熊燃烧，一想也是，他们俩现在的外表可不就是两个男人。

拥抱，牵手，亲吻，两个人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摆出各种姿势，一开始还有些笑容僵硬，慢慢地就放开了，眼神温柔，动作默契，周边洋溢着粉色泡泡，任谁一看也知道，他们是深深爱着彼此的。

他们照片洗出来之后，他们最喜欢的一张是教室背景，黄婷婷穿着婚纱，曾艳芬穿着西装，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手在下边偷偷牵着，像是当年做的那样，对着彼此，笑得一脸灿烂。

十

温暖的阳光折射进教堂，春末夏初的季节刚刚好，阳光温暖，柳树新发嫩芽，一切都是那么充满希望又生机勃勃。

曾艳芬站在前边，努力想把笑容从脸上驱下去，但是笑容绷也绷不住。

毕竟，多年夙愿，一朝实现。

教堂沉重的门打开，阳光瞬间铺陈进来，门德尔松版的婚礼进行曲轻柔而庄重，黄爸爸牵着婷婷的手踏着一地碎金而来。

远远地，他看见他的婷婷一步步向他走来，妆面干净，长长的睫毛垂下，眼神有些羞涩，脖颈修长白皙，婚纱勾勒出姣好身材。

世界上，最美的，他的婷婷。

走到面前，黄爸爸红了眼眶，颤抖着把黄婷婷的手交给曾艳芬，曾艳芬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爸，放心吧，我会一辈子对婷婷好。"

两个人并没有请牧师，他们觉得最好的方式不是对牧师对上帝宣誓，而是对自己对对方承诺。

曾艳芬拿出戒指，单膝跪地。

"以以前我说过你的心里有一面墙

但其实你没有

你一直是你，很坦诚

也没有刻意地去设心房

只是别人在走近你的时候

发现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困难

你的内心世界

比想象中更丰富

那么，黄婷婷，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让我用余生的时间慢慢读懂你了解你?"

"是的，我愿意"

黄婷婷眼神清亮，声音坚定，伸出手，让曾艳芬给她戴上了戒指。

然后又拿出属于曾艳芬的戒指，语气含笑，"你准备好了吗?用一生的时间来读懂我?"

"求之不得。"

曾艳芬戴上了属于自己的戒指。

他想亲吻他的新娘，奈何黄婷婷本来就比她高七厘米，穿上高跟鞋更是高了不少，曾艳芬踮起脚，只是亲吻到了黄婷婷的白皙的下巴。

黄婷婷笑了一下，屈膝低下头吻住了曾艳芬。在席卷而来的善意的掌声里，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吻。

以爱情为名，我们心甘情愿，戴上枷锁，踏入名为婚姻的坟墓，从此祸福相依，荣辱与共，白头偕老，百年之后，生同衾，死同眠。

十一

曾艳芬站在镜子前，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尽管已经办过一次婚礼，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紧张。

"干什么这么紧张啊，都不是第一次结婚了。"

后边传来死党肖林的调侃声，曾大佬立刻反唇相讥，"什么叫第二次结婚，这叫第二次办婚礼迎娶同一个人。"

被肖林这么一调侃，又互怼了几句，曾艳芬倒是不那么紧张了，展开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见此，肖林不怀好意地补充道，"汪束她们可是都商量好了，说你要是过不了那关就不让你走，连门都别想进。"

周围一片寂静。

曾艳芬心甘情愿地拿出厚厚的一沓红包。

黄婷婷家门口。

曾艳芬把门敲得震天响，门外不清净，里边也好不到哪去，汪束大嗓门隔着门传来。

"圆周率往下背三十位。"

"3.1415926535 8979323846 2643383279 5028841971 6939937510"

"牛顿第三定律"

"元素周期表背一遍"

对答入流。

汪束只恨自己当年上课没有好好听讲，趴在桌子上画今天这对男女。

最后灵机一动。

"催妆诗背十首。"

还好曾艳芬提前查过中式婚礼流程，磕磕绊绊地背了下去，红包塞了一沓又一沓，终于有惊无险地接到了自己的新娘。

大厅里被布置地典雅且喜庆，红色的丝绸和灯笼错落有致。

曾艳芬看着黄婷婷有些移不开眼，相对于婚纱，穿着凤冠霞帔的黄婷婷又别是一番风情，两个人拉着红绸各站在一端，缓缓向前走。

情人节轻柔的歌声里，两个人踏过马鞍，意为平安，然后就到了婚礼的重头戏，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入了洞房之后可不是洞房花烛夜，还要有小孩子坐床，意为早生贵子，挑盖头，意为称心如意，挑起盖头后，曾艳芬看着盛装打扮的黄婷婷，在大红衣裙的映衬下，更是显得人比桃花娇，他不由地心神一荡，在黄婷婷脸上偷了个香。

后边跟着来的人趴在门外往里偷看，见到这一幕不由哄笑出声，黄婷婷嗔了曾艳芬一眼，曾艳芬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把闹洞房的人放了进来。

闹了一场后，终于把闲杂人等赶走，曾艳芬喝了几杯酒，本来酒量不好的他有些微醺，看着灯光下黄婷婷莹润的脸庞，曾艳芬笑着把她拉进了怀里，一个缠绵的吻，伴随着曾艳芬渐渐不老实的手。

夜还很长。

十二

肖林汪束应邀来聚餐，吃完饭后，就看见两个人开始互相推辞洗碗。

"黄大小姐，上次你就说下次自己洗碗。"

"我都怀孕了!你还让我洗碗!"

面对着两个朋友谴责的眼神，曾艳芬解释，"婷婷为了逃避洗碗已经怀孕了三十二次了。"

肖林扶额，明明婷婷是个冷静沉稳的性子，怎么最近这么皮，要是曾艳芬不说，他还真的以为怀孕使黄婷婷性情大变了。

黄婷婷清了清嗓子，"这次是真的，早上我用验孕棒验出来的，不信算了。"

一，二，三……

汪束饶有兴致地数着曾艳芬保持着张着嘴的傻样的样子，数到第七秒时，曾艳芬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抱起了黄婷婷。

黄婷婷怀孕之后，性格活泼了不少，经常指使曾艳芬做这做那，曾艳芬带着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的笑容被指使得团团转。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

曾艳芬和黄婷婷多了一个小女儿，曾艳芬抱着怀里脆弱的软绵绵的新生儿，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生命的传承如此奇妙，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最后，曾艳芬给小女儿起名为"慕婷"，取爱慕婷婷之意。

十三

1 请问您的名字？

黄(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无语，但还是乖乖回答了):黄婷婷

曾(怀疑地看了主持人一眼，仿佛在嘲笑对方是智障)  :曾艳芬

2 年龄是？

黄:25

曾:26

3 性别是？

黄(也怀疑地看了主持人一眼) :女

曾(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正想开口说话被黄婷婷打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改了口):男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黄:温和吧

曾:刻薄毒舌

5 对方的性格?

黄:很好很温柔的人啦

曾(脸红了一下):温柔，可爱，坚强……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黄:初中军训的时候，在大树下

曾:同上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黄:好可怜哦，身体弱得连军训都不能参加

曾:好可怜哦，这么热的天还得军训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黄:阿芬什么我都喜欢

曾:婷婷世界第一可爱，婷婷的一切我都喜欢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黄:有时候会随心所欲地怼人，我还得帮忙解释打圆场

曾:嗯……都还好，就是有时候会心思特别敏感，悲春伤秋的，我还不能理解她的心情

黄:你陪着我就好啦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黄(脸红):嗯

曾(斜睨了主持人一眼):当然好了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黄:阿芬

曾:婷婷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黄:这样就好了

曾:宝贝

黄(用你居然是这样的阿芬看了他一眼)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黄:猫吧，容易炸毛，还好哄

曾:兔子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黄:他喜欢的书

曾:口红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黄:阿芬送的我都喜欢

曾:婷婷送的都好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黄:没有

曾:没有

17 您的毛病是？ 

黄:有时候会突然心情不好，不想理人

曾:爱怼人

18 对方的毛病是？

黄:我怎么感觉你这好多问题都是重的

曾:下一题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黄:不顾及别人感受，有点我行我素，这些年还好点

曾:心里有事自己憋着不说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黄:请看上一题

曾(摆了摆手示意过)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黄:他是我先生

曾:夫妻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黄:高中他坦白身份之后我约他说清楚那次吧

曾(斩钉截铁):初中大年夜看烟花

在黄婷婷的眼神下，曾艳芬终于承认单方面约会不做数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黄:还好，毕竟已经想明白了

曾:惶恐，生怕婷婷下一句话就是我们绝交吧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黄:(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偷偷亲过阿芬脸

曾:就是那样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黄:学校，公园，只要是对的人，哪里都可以约会

曾:婷婷说的对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黄(声音轻不可闻):空出时间，晚上试他喜欢的姿势

曾:提前观察她最近喜欢什么又没舍得买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黄:(骄傲)  我

曾:(不甘心)她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黄: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妇

曾:愿意陪她生，陪她死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黄:当然了

曾:废话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黄:婷婷你最好了，撒娇的语气

曾:我也说不清楚，你不懂(摊手)，你不说我怎么懂嘛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黄:离婚

曾:好好谈谈，不过我相信婷婷不会的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黄:不会，变心了就不是我以前的阿芬了

曾:不会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黄:先逛着等他

曾:装生气让她哄我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黄:满脸冷漠然后突然笑起来那一瞬间

曾:眯着眼睛笑，像个狡黠的小狐狸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黄:拥抱，尤其是我感觉孤独的时候

曾:亲吻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黄:和阿芬在一起，什么事都幸福

曾:和婷婷说的一样

  39 曾经吵架么？

黄:有过

曾:有过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黄:都是些小事

曾:对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41 之后如何和好？

黄:吵完两三分钟后就自然而然的好了

曾:一般都各退一步，有商有量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黄:当然

曾:当然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黄:每时每刻

曾:每时每刻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黄:想把自己的心思，甚至是隐藏了很久的心思都说给他听

曾:说我爱你，比较外露吧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黄:不存在的

曾:自己心情不好不和我说的时候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黄:玫瑰

曾:荷花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黄:有

曾:没有，(突然反应过来)婷婷你瞒了我什么

黄(淡定):我怀孕了，早上验孕棒刚知道

曾:啊啊啊啊啊!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黄:觉得自己没有阿芬聪明

曾:身体不太好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黄:公开

曾:都结婚了你说呢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黄:当然

曾:一辈子，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