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便泪流满面的公益广告。彼时我还没有现在的感触深切,只是独在异乡的我,听着广告里的父亲饱含沧桑的声音,配合着画面的切换,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凉。父亲电话里的一切都好,真的是一切都好吗?
他说的出去玩、排节目,他说的吃得饱、睡的香,他说的一天忙到晚,他说的一点儿都不闷,他说的妈妈出去跳舞去了,都是真的吗?
老爸的谎言,你听的出来吗?
催泪的广告,我虽感慨,却一直只当它是广告。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也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下班时看到两个未接时,心便咯噔一下。哥哥连打两个电话,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妈妈的健康状况。回家的路上,我还是选择了先给老妈打个电话。电话接通时,她声音有些虚弱,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她干脆的回复,好着呢!我问她晚饭吃了什么,想通过一丝丝蛛丝马迹判断她的真实情况。电话里,小侄女在一旁闹着,姐姐的声音也从那边传过来,应该是在家吧,应该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她不愿意让我担心而不告诉我吧。
我略有不安的挂掉电话,然后给哥哥拨回去。哥哥说,妈妈近期身体不太好,已经住了好几次院。为了不让我担心,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呆呆的拿着电话,回想着我每次回家时的情景。几乎每个月都回家的我,居然不知道她已经住了好几次院……
每次回家,妈妈都格外高兴,会做我吃的菜,会跟我聊很久的天,即使有时她精力不是很好,我也没有多想。每次问道她最近身体如何,她的回答从来都好着呢。我呢,看着她吃下一种又一种的药,看着她为我忙前忙后,却习以为常。如果我拉拉她的手,也许我会看到那些输液的针眼,也许我不会在她一次又一次住院又出院后一无所知。
爸爸也是,每次通电话,都是家里一切都好,然后嘱咐我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我曾天真的以为,家里真的是一切都好。直到回家后看到消瘦了很多的爸爸,看到了在医院病床前吸氧的妈妈。我曾以为退休后的她该是无比潇洒的,直到她因为生病不能打球,放弃了以前的爱好,整个冬天因为免疫功能差一天一天的宅在家里,做饭与看电视成为了她生活的主要内容。
电话里的妈妈,今天和朋友聚会,明天和老爸在外散步,偶尔打打麻将,听起来倒也不那么无聊,偶尔我也会羡慕她的清闲。年假决定整个假期都陪伴爸妈时,想着也是温馨而充实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早晨,很早的起床。在家里活动活动后便开始了早间的电视剧,十点多开始做午饭,中午午睡,四点左右又开始准备晚饭。然后又开始晚间的电视剧……打麻将伤颈椎,她很偶尔的才会去打一打。大多数时间,她的一整天都是这样渡过的。问她为什么不再去打球,她的回答令我难过。医生说,不能打了,对心脏不好。
我陪着他们这样渡过了七天。有时候会觉得无聊,这并不是我想象的他们过的生活,并不是电话里的生活。可是,这就是他们过的实实在在的生活。
年假结束的时候,我万分不舍。再仔细想想,又不觉得无聊了。能陪着他们,能每一天跟爸妈一起渡过,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谁都曾年轻过、激情过,向往过远方,喜欢过运动,也曾不顾一切,也曾迷茫落魄,但,有一天,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做那么多曾经喜欢的事儿,该是多么失落……
他们呢,不只有失落,还要掩饰自己的失落;不只有病痛,还要假装自己没有病痛;有依恋,却总叮嘱你不要担心,家里,一切都好。
每个孩子都有那么一段报喜不报忧的时候,打给爸妈的电话都是只讲好的,不讲坏的。其实,不只是我们,他们更是,人生暮年,因为爱你,所以报喜不报忧。
电话里的声音,也许是擦掉眼泪后的伪装;电话里的生活,也许只说你愿意听的;千言万语,来日并不方长,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