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手机拍摄
文｜池小酒
-01-
昨天，我在医院里看到了一位小姑娘，整个人软绵绵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泪痕，护士走过来问她，是不是吊点滴太疼了。她没说话，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默默拿出一包纸巾，放在她手边，没有打断她的悲伤。
我明白，有些痛楚，无法轻易诉说，有些情绪，只管尽情释放。
我走开了一阵子，回来的时候，小姑娘身边多了一对中年夫妇。
女孩埋在妇人的臂弯里，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极力压抑自己的抽泣声。妇人搂着女孩轻轻拍着她的背，大叔站在一旁，有点局促不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傻孩子，高考是很重要，但你自己更重要啊！”
听到这话，我才知道，原来这姑娘是为了高考而伤心难过。
这几天，各大省市陆续放榜，年年岁岁人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又一年高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看到这个隐忍的姑娘，想起了我高考结束后的那年夏天，自己也是一样的悲痛欲绝。当年以为六月不过寻常，当自己真正亲历过高考以后，六月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六月里，有昂扬的斗志，有解脱的狂欢，有离别的伤感，也有不为人知的悲伤，好像人生的大部分情绪都堆积在那个炎炎夏日里了。
-02-
前一阵子，有人问我，高考结束后是什么感觉的。
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感觉。在合上笔盖的那一刻，高考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虽然恍惚觉得还有下一场考试等着自己，但是，等到第二天清晨六点，你准时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家里，心里无限惆怅，自己再也不用早起了，因为高考真的落幕了。
我还记得，考完最后一科以后，我抱着自己的文具袋安安静静地离场，慢慢走回宿舍。高考的结束并没有电视新闻里的场景，没有试卷漫天飞舞，也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大家都在安静地收拾东西，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学校。
白色的试卷、泛黄的课本、掉页的笔记本、一叠又一叠的资料，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既不忍心糟蹋，也舍不得卖掉，就一直留到了现在，静静地堆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我想，这也是大部分人的高考了吧，没有惊心动魄的结尾，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好些年。直到成为高考的过来人以后，你才明白，或许高考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但也平常得像是往日里的任何一个时刻。
如果说生命是一条线，高考就是一个点，就算是很重要的一点，可是在这条长长的生命线上，它显得那么不起眼。毕竟，高考不是人的一生，高考结束后，你的人生还在继续。
-03-
对我而言，高考结束不是令我最难受，真正让我觉得人生灰暗的时光都在报考的那段日子里。
在文综考场上我发生了一点意外，已经料到自己的成绩会受到影响，但是，我没想到高考的文综成绩创造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纪录。
这重重一击，把我打趴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顿时觉得人生了无希望。
成绩出来以后，我恨不得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躲起来，最好全世界都忘了我的存在。
可是，大家的视线偏偏都集中在我身上，关切的问候在那个敏感点上都来得不合时宜。我没有理会手机里的未接来电，也不想去看短信消息，就自己躲在房间里发呆，脑子里空洞洞的，没有任何想法。
那种强烈的愧意和抱歉，以及不如别人的难堪，好像连同自己锁死在灰暗的房间里了，以为只要不出去面对，它就会过去。
可是，人生那么长，躲得了一阵子，躲不了一辈子。
原本，我安排了很多计划，去厦门旅游，当社区志愿者，约朋友出去玩……但是，查完成绩后，我光顾着灰心丧气了，等到开始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以后，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填志愿。
翻开报考指南，拿出自己还没丢掉的彩色笔，划出符合分数线的学校，像备战高考一样谨慎小心。只是心境很不一样了，备战高考，我面色从容，可这次报考志愿，我是淌着泪筛选出未来的。
那时候的我总觉得，没人能够理解我的痛苦，吃饭喝水都成了艰难的任务，夜里睡了醒，醒了睡，不想醒来，因为醒着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我以为就我自己很痛苦，不想把伤疤揭开在众人眼前，甚至不愿家人提起。
后来，我妈跟我说，那段时间她也是很辛苦，每天站在我房门外，悄悄留意着我的动静，生怕我一下子想歪。可我从没有过这种想法，是，高考是很重要，但我自己更重要。人生那么长，我怎么会栽在高考上！
-04-
我听过很多鸡汤，其中最毒的鸡汤来自高中老师，他们总爱说：“高考改变命运，一考定终生。”
曾经的我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的未来全由一纸文凭决定。当自己真正经历过高考以后，才知道它不过是人生成长过程中的一个仪式，以考卷的形式，决定了你将去什么地方，走到什么样的位置上，遇到怎样的一群人。或许高考能决定人生的走向，但是，余生还很长，重大转折点不止高考一个。
分数并不能反映你的全部，也不代表你曾经的所有付出，更不能决定你的一生。有的人进了名校就放纵，一手好牌输得精光；有的人高考失利，却用余生讲诉了一个绝地反击的故事。
你要知道，人生的成败并不是看分数，是要看谁能笑到最后。决定你一生的，是人生中的每一个时刻，这些时刻连接起来，才能够真正决定你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