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简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或许还活着。

他看到自己的一生，无数个自己的一生在眼前，或者只是在脑海中一瞬而过。有王圣的，或者没有王圣的世界，有叶莫或者没有叶莫的生活，莎利耶融做了水，周娇娇爆成了雾，无数的莫耶张开口发出尖声利叫。景象纷繁芜杂，信息量琐碎冗余，光的洪流穿梭往来留下残影，一些图景在轰然破碎，另一些碎片却又重新拼接……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形体，但又觉得自己无处不在，似乎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偏又仿佛可以做到全知全能。

“这种感觉还不错吧？”王圣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无从判断出他发声的位置。

“作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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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星辰尚未毁灭，一切故事的开端，就像所有因爱之名流传下来的传说——有一个研究员爱上了他的实验体。

我们无法评价这种爱情的由来是否正常，爱情本身就是智慧生命体所会产生的最不可思议的情感，它总是疯狂而无理性，不请自到，突如其来，在很多时候甚至会违反生物体的本能，哪怕当事两者的差异存在在种族外貌上、语言沟通上、生理结构上……甚至是生命形态上。

总之，那个研究员疯狂地爱上了谁都认为他不可能会爱上的对象，而只能靠轻微蠕动来反馈他火热情话的爱人甚至没有性别。我们也无从揣测这对苦命的跨物种鸳鸯是怎样共同渡过每一个实验室的寂寞之夜，反正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员的爱情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的更加炽热。他开始渴望能拥有一个同时具有自己和爱人基因的后代，这倒是深刻在每一个雄性物种基因中的本能，这并不合法，且需要严格的实验室条件，但这些对于研究员来说都不是问题。最终他成功了，他得到了一个孩子，一个健康、聪明，在任何地方看起来都跟他别无二致的孩子，且携带有他无性别的跨物种爱人的基因。

宇宙中所有有文化传承的智慧物种，都拥有非常类似的起源传说，创世之神赐予了他们生命，同时祂又是如此喜怒无常，总是既制造了他们，却又毁灭他们。

“事实上，神总是由人所造，不是么？那个研究员并没有想到，他的混血孩子体内所携带的特异性基因，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因为不断的进化变异，再加上一直以来学会在私底下对西鲁人能力做的开发研究，最终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拥有特别能力的西鲁族孩子。”

方简想自己应该是睁着眼的，但是又好像是闭着，眼皮什么的，似乎已经不存在了。王圣的身形出现在他眼前，轮廓模糊而透明，他可以看见从对方脑部向外延伸而出的无数触须，在无重力的空间闪烁着荧光，轻轻舞动。

“那个孩子的能力，就是'神'。”

对于只会使用棍棒的原始土著来说，开着汽车手持冲锋枪的外来种族是神。对于还只能辛苦徘徊于母星大气层的文明来说，可以轻易借助虫洞穿梭跨度达到千万光年的外星文明是神。碾压性的武力制造神，碾压性的智慧产生神，而在这一切之上，时间超越了所有。

神就是洞悉一切，全知全能。对于低维度的生物来说，高维度生物就是神。

“你的能力开始展现之时，他们就为你选择了‘陪伴者’。”在明灭不定的光源背景下，王圣的脸部特征几乎无法辨认，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依然维持着之前的蓝星人拟态。“每一个展现出空间维度能力的西鲁族小孩都会被安排一个‘陪伴者’，因为曾经有西鲁族的长老预言，将会有一个拥有神之力的西鲁人出现，而他会带来这个宇宙的毁灭。”

“其实如果想要避免预言，直接杀掉所有拥有此类能力的西鲁族小孩应该是最简便高效的办法，但一方面西鲁人本身数量极少，只是因为‘有可能’就随意抹杀对学会来说实在浪费，另一方面则是‘神之力’的吸引力实在太强，越是身处高位者，越无法放弃成为或者掌握神力的可能性。”

“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是‘陪伴者’的出现，西鲁人的异能从儿童时期开始展现，经过漫长的青春期，直到正式成年之后才会真正稳定且完全显露，在此期间被挑选出来的陪伴者的能力往往可以完美地掩盖被陪伴者的异能表现，并且起到监控的作用。”

“路西法的‘陪伴者’是米迦勒，而你的‘陪伴者’就是我。你看，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叫加百列的原因。”

“你以为现在这个高维空间是路西法制造出来的么？你错了，路西法的异能确实是空间维度，但他的能力只能够在不同维度间移动物质。之前出现的路西法只是我制造出来的幻像，我们会出现在这是都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

“我说，方简，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你可真烦。”他喃喃着阖动双唇，大概，也许，他的嘴唇其实也是不存在的。时间的丝索在周围快速地回旋抽动着，仿佛细长的鞭子。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西鲁人，他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拥有异能，他只是跟周围所有的普通鲛族人一起学习、成长，拿博士文凭，进研究院，然后喜欢上同个实验室里那个时而聪颖时而迷糊的鲛族姑娘，如果不是因为莫耶事件，也许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伴侣，生下后代……不过现在想来，他一直都以为再正常不过的人生也都是出自身前这位暗示的结果吧，他的每一次选择，他所有的决定，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被对方捏着手掌落下的棋子。

“那么现在这又算什么？”莫名的情绪在他体内翻腾着，最接近的词汇应该是愤怒。“验收成果？”

“事实上，能活到现在你应该感谢我，方简。”王圣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四周游荡的触须也一根接着一根地消失着。“你可不是现在才刚刚成年，你以为米迦勒、莎利耶和路西法为什么会齐聚蓝星且行动目标都是你？你以为潘多拉时间是谁启动的？你以为你之前那平淡的普通人生都是拜谁所赐？”

“如果这一切都要感谢你，那么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王圣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一声轻笑。“因为好玩啊。我就想看看'神'到底可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我的力量已经将尽了，当我死的时候，一直以来加诸于你身上的所有暗示全都会瞬间解开，好好感受，然后，毁灭宇宙给我看看吧。”

“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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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神创造天地。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

【FIN】

哦也，用全对话混出最终中二大结局！

大家开始番外番外吧，凡事皆有可能，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