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12日 星期四 多云
入秋以来,气温渐低,天气像个跟人生气的执拗的小老头一样没个好脸色,总是或雨、或阴、或多云,很少愿意出个完整的日头,更少见到明丽的蓝天,时日一长,便有些引发秋日惆怅、忧愁甚至愁怨的意味。人被关在家里,愈发地懒散松懈和怠惰,闷闷地郁郁地百无聊赖。
今日上午,云层好似困倦的老虎偶然打起了盹儿,天气渐渐放晴,在妹妹的鼓动下,大家终于走出家门,走向秋日的山野田园。
先去固城镇探望表姑,表姑是父亲舅家同辈中唯一健在的一位。父亲甚是伤感,叹息着对表姑道:“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表姑未曾接话,只是有些手忙脚乱,看来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招待我们才能表达她的心意,奓着两只手急匆匆地进这屋出那屋,又是拿杏脯,又是取苹果,又是开核桃,又是给躺在沙发上休憩的父亲盖毛毯。半天后才坐了下来,接话说:“人老了,身体又不好,莫说这种话……”说着,便红了眼眶,低下头,撩起衣襟擦了擦眼角。
我赶紧打岔道:“姑,咱们见面本该高兴,就说点儿开心的事儿吧。”
“是呀是呀,看我这,都老糊涂了……”表姑破涕为笑,转头面向着父母道:“哥、嫂子,你们最近身体还好吧?”
“咳,也没啥好不好的,就这么维持着,反正医院也没啥好的办法不是……”
这样聊下去,又将进入死胡同,这次是妹妹转换话题:“姑,你院儿里这菜长得真不错哦!”
“就是就是,我给你们铲些菜等下带着……”
“不用不用,家里有菜,还是您留着吃吧。”我跟妹妹赶紧婉言谢绝。
于是,又坐回沙发上说话,表姑说她最近两年血压高,头昏得厉害,也不大出门了,但儿女们都在外打工生活,好在她还能干些轻微的体力活,独立生活倒也不成问题。
细看之下,表姑果真瘦了许多,好在精神状态尚佳,依然保持着风风火火的性格。头脑也清楚,说话间,村上来电话通知分红给她两只羊时,她马上就打电话让亲戚给她捎回来,处理得很是妥当,让父母颇感欣慰。
因为还有别的行程,我们不久就告辞了。
又原路返回县城往太白镇出发。太白属于子午岭林区,植被好,环境好,空气好,一直是本县民众心所向往之地。
为着散心和观光,车速就不快,但耳边风声呼呼,从车窗灌进,依然能感受到早秋的凉意。两边的行树、近处的庄稼和远处的山野已是绿中带黄,有枯萎之像了,让人不由地感叹时光的流逝之快。
因着下雨,秋田里种植最多的玉米阵仗有点灰溜溜的,好似落汤鸡一般地纤瘦单薄,在秋风中瑟瑟地灰头土脸。叶子多半枯黄,倒显出包谷棒子的茁壮来,须子发黑,外衣干萎,只待天晴,待勤劳的长满老茧的农人们的双手前来采收,想来当是一副热闹的景象吧。
可是一路走来,从板桥镇过柳沟到老城镇,沿途只见一水儿新盖的街墙,灰砖蓝瓦,面貌一新;还有大方整齐的居民点和气派整洁的村部,但唯独很少见到人,除了每个乡镇中心的街道上有点儿人气和商贸活动,其余路面除了少量过路车辆,便极少人影,连鸡鸭牛羊也很难见到,过去那种亲切热闹的生活生产景象已不复存在,更失去陶渊明诗中“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生活情境,让人难过、怅惘和失落不已,心中感叹良久。
父亲总归是身体不舒服,坐车对他也是一种考验。在城关镇中心街道上,他就提议说等到太白镇进入连家砭村的隧道前拍照后就返回。对他的意见,我们从来都不会违逆的,但久病在床,实在也缺乏生活的乐趣,之后,在止痛药的作用和我们的鼓励下,他才坚持到通过隧道到达村后的子午花溪谷景区。
景区大概建于2016年,之后每年都会扩建或改建,一度也曾红红火火。但因摊子铺得太大,投入过多,旅游季节短,游客少,又几换管理人员,造成入不敷出的局面。如今已收缩区域,减少游乐项目,不过才九月初,已很萧条了。
门口的小摊贩只余个别几个,景区内的各种游乐设施全部关闭,只有马鞭草的紫色花海兀自浪漫,百日红独自绚烂。比较有看点的是号称“陇上小江南”的太白镇的特色——太白稻田,当然,成规模的稻田在太白镇的烟景川村,这里的几亩稻田,主要作为观赏之用,倒也齐齐整整,旺旺盛盛,田水清清,稻苗挺挺,茁壮、蓬勃、有蓄积之力,有花开之美,有结籽之期,更有一种向上的气度和抖擞的精神,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点拨和启示。
林岩飞瀑的景点还是不错的,虽然属于人工瀑布,但是依地势而建,水帘洞里的钟乳石和石柱石墙扶栏真假难辨,惟妙惟肖,很有几分情趣。不管是在洞内,还是在瀑布下面,都能感受到水流飞动的气势,景象颇为壮观,令人震撼。
若是总结起来:水是清婉的,花是美好的,树是有力的,山是凝重的,天空是无垠的,大自然是包罗万象的,人是豪气陡生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果然,钢筋水泥的楼房只是遮风挡雨的,而不是禁锢身心的。
真希望能多些时间承受大自然的洗礼,让心灵得以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