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境之南
01
15年花千骨热播，捧红了不少明星，虽颇受争议，但可圈可点之处仍不算少。
对那个画面的印象极为深刻，小骨临死前带着绝望眼神说的那八个字：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也是过了多久才体会到，究竟要走多少路，看过多少人，说过多少情话，才会有那份决绝无奈心酸和深情。
02
我在小学的时候就知道燕子这么一个人了，她在我们那里很出名，因为她喜欢跳舞，特别特别的钟爱，如她的生命一般。
听人说起她，她娘家在离我们并不算远的另外一个城市，上头有个姐姐，和她一样，甚至面容还要娇美，也是个喜欢唱歌跳舞的女孩子。
和强子的相遇仍是在舞台上，一次农村家里有人娶媳妇，请他们一行人去演出，那时候的燕子还不足二十岁，她在舞台上是个灵动的天使，尽管没有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只是在他们的演出团得到过资历老的演员的提点，她便做的很好，仿佛那个舞台就是为她而生，她不知疲倦，满心欢喜。
强子是个男人味十足的人，他喜欢燕子，甚至就是在那舞台上的一分一秒一个动作中，他心里打定主意。要娶燕子为妻。
强子大燕子至少五岁，所以在燕子还不足二十岁的时候，遇上了强子，强子热情而专一的对待着燕子，和她走在一起。
燕子喜欢舞台，从她走上舞台的那一刻。而强子喜欢燕子在台上的表演，就算哪天没有演出，他会为了讨燕子的欢心在家买来许多碟子，让燕子表演。
强子和燕子结了婚。他们的爱情仍旧轰轰烈烈，旁人是能够感觉到的，燕子不足一米六，体态轻盈，瘦弱有型，强子一米八的个子，身材魁梧，热情似火，每次到哪，他们的手永远都是牵着的。
强子哪里都好，只是有一点和燕子不同，也和燕子相同。嗜赌如命。结婚的头几年，强子还试着去做一些生意，存着一些积蓄，燕子也忙着演出，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只是后来强子开始赌，大赌，每次去赌城总是跟着许多人。
燕子也是好玩的人，强子的性情专一但也倔强，强子的父母亲是根本管不了的，燕子虽有劝说，可是她爱强子，每次只要强子低头，事情总是不了了之。
后来的强子因为再一次赌博，锒铛入狱，虽然只有几个月，却在我们的小镇上引起了巨大风波，燕子从不理会那些人的疯言疯语，只要在探视日，总是提前好几天备好强子喜欢的卤肉和烟酒，带给他的，永远是最好的。
后来的强子出来了以后，消停过几日，也算争气，只是后来，燕子的演出越来越多，强子就像脱缰了的野马，彻底驰骋，每日相伴的是，烟、酒、牌和狐朋狗友，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
后来到了燕子和强子的结婚纪念日，强子布置好了许多的浪漫，让燕子十分感动，燕子依偎在强子的怀里说：“别再外面瞎混了，回来吧。”强子用力抱了抱她说：“忙完这一阵，都听你的”。
强子听了燕子的话，却是在半年以后，阴阳两隔。那日燕子一如既往的在演出，接到电话以后头也不回的往家赶，家里被围的水泄不通，燕子使劲的挤了挤，还没进去，就听见婆婆哭天抢地的喊声。
最后的人群看到燕子，纷纷让她进到屋子里，燕子又进一看，明白了，强子已经不在人世。
边上的朋友，纷纷嚷嚷，说阻拦不住，他要喝酒，一直喝，喝完酒的强子开始睡觉，可是下午的时候却怎么也叫不醒，一摸身子，凉了半天。
燕子突然模糊的看着身边的人，他们说了什么，燕子听不到，她没有大声哭泣，只是上前拉着强子的手，开始掉眼泪，“强子，你和我开玩笑呢，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你快点醒来啊，强子……”
03
这年的强子不足四十岁，燕子刚刚三十出头，门外站着的是五岁的女儿和三岁的儿子。
这几天燕子一直坐在棺材旁边，三天三夜，未曾合眼，滴水不近，第四天是出殡的日子，响器吹响的那一刻，燕子的眼泪开始往下流，旁边的长者一声：“落棺”。身边的人开始放下棺材盖，准备定上。
那一刻的燕子，突然大哭，撕心裂肺的生无可恋的，整个院子充溢着那份撕裂凄厉和绝望。她嘴里开始嚎啕：“那是我的男人，不要带走我的男人。”燕子将棺材盖掀开，脸紧紧的贴在强子脸上。
送走了强子，燕子的孩子有婆婆照看，她忽然像散架似的，躺在床上，整整一周。
后来，燕子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的转身，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步两步的移到电视机前面，拿出一张光盘，放在CD机里。
歌曲缓缓淌出，有深情地，有柔情的，有激烈的，有摇滚的，有民族风的，这些都是强子送给她的。燕子听着音乐，慢慢的抬起手臂，扭动一下腰肢，跟着节拍，和了起来。
后来的燕子，一个人，公公婆婆上了岁数，孩子还小，总怕她离开改嫁，可是又怕拦着燕子，对她不公。
燕子笑了笑说：“妈，我哪里都不去”。
后来的燕子，依然演出，接了更多的活，她想念孩子，所以将婆婆孩子都带在身边，每次演出，孩子和婆婆在下面，她在上面尽心演出。
后来，她去往更多的地方，婆婆身体年迈，孩子总是许久不见一次，渐渐的燕子在演出完毕的时候，一个人总要跑到黑影处，抽一支烟。
04
后来的后来，燕子回到我们镇上，仍旧孑然一身，十五年岁月，燕子从一个灵动的女孩变成了一个迷一般的女人，她甚至比之前更美丽了。
她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开了一个舞蹈班和演出公司，每天仍旧很忙。
闲下来的时候，她总喜欢看之前的照片，孩子也逐渐长大，她很欢喜。看完照片的她，走到电脑前，点下鼠标，音乐响起，燕子伸展双臂，下巴抬起，踮起脚尖，做好了预备动作。
燕子也喜欢黄昏时分，站在窗前凝望远方，有时儿子和女儿放学回来，高兴的叫着妈妈妈妈，燕子总是在好几声后才能转过头来，对着他们笑。
燕子仿佛在等着谁，又仿佛在想着什么，她依然活泼，在舞台上像个天使，可是你又说不出那里有变化，这变化，许是岁月的沉淀，许是内心的苦楚，许是对爱人的今生不渝，没人说的清，又怎么说的清。
只是你看到燕子的时候，会发自内心的想要去接近她，给她一份久违的温暖。
她站成一棵树，不远不近，在灵魂深处，在时间尽头。
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