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可谓是大部分人眼里的人生赢家,妻子貌美贤淑,事业也算得上是成功了。所以周文每天的生活除了上班之外,就是如何玩,玩的开心。
这天,周文闲极无聊,又像往常一样开始出门闲逛。这可以算得上是周文的一个习惯,没有事可干的时候,就一个人不乘车,不带钱的到处乱走,就为了那份在某处突然发现一点好玩的惊奇感觉。
今天周文没有失望,他刚出门走了半小时不到,就在一个小巷子里看到了一个小摊子。
那是一个很是破旧的巷子,斑驳的墙皮,陈旧的墙体,缓缓流动的污水,还有因为人居住而产生的其他污浊的东西。
那摊子就在巷口,一张小桌子,上面铺着黄色的布匹,或许是因为那布匹本来就是那样,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那布匹已经变成了黑黄的颜色。而就在那桌子的后面,是一个穿着道士袍褂的老头,一脸污垢,满头乱毛贴在脸上,远远看来,竟然好似一只家禽成了精,全然没有人的模样,而在身旁放着的竟然是一个像是哪些古装片一样的幌子,上面写着“十卦九灵,预测先机。”
周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自己登过山,跳过伞,当前流行的极限运动,好玩的运动自己几乎都玩过了,可这算卦,就只是在电影、电视里看过,还从来没试过呢,今天遇到这个机会,怎么也得试试。
心里想着,脚步一迈就走了过去。那算卦的却还是端坐着,只是说了句:“坐!”,周文坐了下来,那人却又不说话了,甚至闭上了眼睛,显然是在等着周文说话。
周文也起了玩闹的心思,心里暗想:你不说话,我也就不说话,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于是坐了下来,也是一言不发。
这样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周文已经觉得屁股隐隐生疼了,再加上污水和陈旧房屋的味道,只觉得如坐针毡,屁股好似瘙痒的猫一样,在凳子上蹭来蹭去,但仍旧不肯站起来离开。
就在这时,那人睁开了眼睛,说道:“阁下能够忍耐如此之久,看来接下来的一劫就可以度过了。”
周文听到那算卦的说话,心中可算松了一口气:你可终于说话了,老子都快认输了。但嘴上却说:“嗯?劫数?我有什么劫数?还请大师多多指点。”
那算卦的面色不动,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此次归家之后,凡事莫闻莫问,如此方可消此劫难。”
周文一听几乎笑出声来:凡事莫闻莫问?那不是成了聋子哑巴了?但看那道人一脸正经的样子,好玩之心更加强盛,问道:“请问大师,这样我就可以躲避过灾难了吗?”
那道人却好似没听到一样,一言不发,周文等了半天,仔细一看,那道人竟然又闭上了眼睛。
周文本来想逗这道人玩,此刻看到这道人又是闭上眼睛不说话,周文心里可觉得不好玩了:动不动就闭眼睛不说话,刚刚睁开说几句话又闭上眼睛了,真当自己是神仙下凡啊。
周文想着,站起身就走,显然已经没有了再逗那道人的心思。那道人却也好似没有看到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脚底下散发着恶臭的污水缓缓流过,也好似没有感觉一样。
周文回到了家里,老婆已经做好了晚餐,自然都是周文最喜欢的菜肴。看着暖暖的灯光下,围着围裙,容颜娇媚的妻子在忙前忙后,周文刚才在外面的玩闹心态一下子没有了,换鞋进屋。
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开始大口的吃起来。等到周文快吃到一半,妻子才忙完坐到了桌前。
看着周文已经吃的杯盘狼藉了,横了周文一眼,娇嗔道:“你就不能等我一会儿啊,人家忙了半天才做出来的,结果你一进来就这样狼吞虎咽的吃,也不说句贴心话。”
周文看着妻子娇嗔的模样,嗨嗨一笑:“我老婆如此体贴,那舍得让你为夫我饿着啊,所以啊,为了不让你心疼,我这才先自己吃的。”
听着周文的狡辩,妻子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看着周文却起身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了,洗刷碗筷?这些杂事,当然还是妻子来做了。
于是,这一餐又和以前的几年那样过去了,等到周文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周文已经开始困了,妻子却还在做哪些繁琐的皮肤护理之类的。
周文只觉得眼皮在打架,但看着妻子还在那里涂涂抹抹的,不由得腻烦:“好了,睡觉了,别弄你哪些了。”妻子一边抹,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一整天都为你洗衣做饭的,现在还不能保养下自己啊。”
周文只得认输:“好好,你保养,你保养,我可要先睡了。”说着身子一歪,就已经将自己扔到枕头上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文却看到妻子放在床头的手机的屏幕还亮着,心中好奇,说道:“你手机忘关了。”说着手伸过去想帮忙关掉。
妻子却一下子冲了过来,劈手抢了过去,说着:“是吗?我忘记了,我自己关好了”。说这话,却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周文看着妻子的反应,觉得有点好玩,但却也没有在意,头一歪就睡着了。睡梦中,朦朦胧胧好似听到妻子在说什么。
周文早早的醒来了,这是周文的习惯。妻子睡的很熟,周文刚要起床,但一抬头,却看到妻子的手机又放在床头,想到妻子昨晚的反应,周文好玩的心思又起来了:我倒要看看有啥好紧张的。
悄悄的下床,摁亮手机屏幕,设置了密码,不过这可难不倒周文,将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摁下确认键,显示密码错误。
周文楞了一下,试着输入妻子的生日,却仍旧错误,周文更好奇了:到底密码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闪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了,一行字跳进了周文的眼中:宝贝,起床了吗?想你了。
周文只觉得天地在转了几转,自己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或许是一个世纪。
周文突然一下子又恢复了知觉,一把抓起妻子,嘶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妻子睡眼惺忪,看着周文五官扭曲的抓着自己嘶吼,自己的肩膀几乎快被他捏碎了。
直到周文将手机摔在她脸上,她明白,不过相比周文的歇斯底里,她反倒显得很平静,好似松了一口气似的说:“你终于知道了。”就不肯再说一句话,仍凭周文喊的好似要把整个房子都掀翻。
于是,周文的好日子就从这一天开始崩塌了,回到家里,没有了妻子,自然也没有了自己爱吃的菜肴,只有妻子的冷漠;回到公司也无心工作,生活的一切似乎都开始走了调。
于是,周文不再愿意回家,妻子他已经尽了全力,但是仍旧一副冰山脸,不说话,不离婚,不分手。他下班后开始四处游荡,或者干脆不回家。
这天,当周文晃悠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周文又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墙皮脱落的墙体,散发着恶臭,缓缓流动的污水。
是那条小巷,巷口仍旧是那个卦摊,那个道人却不见了。
看着这个卦摊,周文突然心里一下子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亲切?怨恨?相信?好似都不是,又好像都不是。
但他的脚却已经迈步走了过去,看着那个空空的卦摊,低着头不说话。
旁边一个不知道年代有多久的破门之至扭扭的打开了,出来的竟然是那个道人。
“是你?”周文和道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被你说中了,我好像真的有一个劫难。”周文看着眼前穿着背心的道人,低着头默默的说。
那道人却笑了:“说中个屁,要是不嫌弃,就进来吧。”说着转身走进了屋子,周文几分钟后也走了进去。
里面的地方很小,一张桌子,一张床就几乎占去了绝大部分空间,再加上摆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几乎都没有地方下脚的地方。
那道人走在前面,脚使劲一甩,把哪些瓶瓶罐罐的扫开,算是清出了一条路,说道:“做吧。”
周文站着没有动:“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那道人咚的一声躺在床上,鼻子里嗤的笑了一下,说道:“你该怎么办?你问一个住在这样地方的人你该怎么办?”
周文咬了咬嘴唇,说道:“起码你算对了,我现在很多事情已经崩溃了。”
那道人不知道从哪里拽过一个瓶子,将里面不知道是酒还是什么的液体倒进了嘴里,咽了下去,说道:“谁不是这样?但谁都在这样活着。活着,就是忍,忍这里的臭味,忍这里的无聊,忍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说到后来,已经是分不清是在呓语还是在说话了。
周文静静的站着,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周围飞舞的苍蝇在他头上爬动了好久,他才好似突然活过来一样,伸出手来狠狠地将那苍蝇拍死,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周文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在他的尸体旁边不知道有一副谁画的画,画上是一个小孩在笑,但仔细看,那小孩却又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