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天真烂漫的像个孩子
丝毫读不懂书中的忧郁
当我一路走来
看多了这世界浮沉
那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便是“懂了这红尘”最好的佐证
初读毛姆，是《月亮和六便士》。
前些日子忙得紧，抽不出时间来读书，日子显得有些乏味。于是，就硬挤点时间出来，滋润一下快要干枯的灵魂。
一时不知读点什么，抬头望见书架上的《六便士》，心里便有了定数，锁定了同样写着“毛姆著”的《面纱》。
有些事情的相遇，是冥冥之中有所安排的，不早也不晚，在你到达那个水平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所以，关于书的邂逅，也是靠缘分的，当你能读懂的时候再与之相遇，便是最容易共鸣了。
比如说，《撒哈拉的故事》，再比如，《面纱》。
凯蒂是个虚荣的女人，她不爱她的丈夫，但却迫于母亲和妹妹的压力嫁给了他。结婚后，虽然丈夫对她疼爱有加，她依旧出轨了一个叫查理的人，还自认为得到了世间最美的爱情。
查理高大英俊，事业有成，更有意思的是，他也有妻儿。
老套的伦理故事，被毛姆写得淋漓尽致。
这婚外情激情澎湃，然而不幸的是，第62页的时候，这一揽子事情就被凯蒂的丈夫知道了。那个叫沃尔特的医生，确切的说，是细菌学家。
他说他掌握了她出轨的所有证据。
沃尔特要带她去一个叫湄潭府的地方。这个地方正在发生霍乱，人们像苍蝇一样死去。他要带她一起去。凯蒂以为他要报复她的不忠，送她去死，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沃尔特给了她一个机会。
他说只要查理和他太太离婚，并在一星期之内娶了凯蒂，他就同意和她离婚。
凯蒂自信满满，认为丈夫是个傻子。
当她要敲开查理的门，心跳开始加快。
她有种感觉，不是不安，她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
那读者必然就知道了，凯蒂一定不会如愿以偿，毕竟后面还有二百多页的东西要写，我不觉得毛姆会花那么大的篇幅来描写凯蒂和查理如何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没有把自己供出去，对吧？你什么都没承认对吧？”
她的心往下一沉。
“没有，”她答道。
“你肯定吗？”他问，眼睛紧盯着她。
他靠在椅子上，茫然的望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中国地图。“我们惹出大乱子了，”他最后说道：“我们不能失去理智，那样一点好处也没有。再哭下去毫无用处，这你明白。”
“当然这会毁了我的事业，但恐怕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要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就得对多萝西和盘托出。她会深受打击，痛苦不堪，但她会原谅我的。”
“我只说我和她没有爱情，我们好多年都不在一起睡了，除了偶尔几次。但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你是我多年来见过的最可爱的女人，我疯狂地爱上了你，这不能怪我。”
……
“我觉得我的丈夫从来没有想过要提起诉讼。”
“那你为什么要吓得我魂不守舍呢？”查理问。
“他知道你会让我失望。他知道你虚荣、懦弱、自私自利，他也想让我亲眼看到这一切……悲惨的是我仍然全身心的爱你。”
……
“我跟你去那个地方。”凯蒂和沃尔特说。“我需要准备什么？”
“我已经告诉阿妈你需要准备什么了。”
凯蒂心如死灰。
读到这儿，忽然对沃尔特充满了畏惧。
后面的故事，也许是讲一个丈夫因为忌恨出轨的妻子，将她带到危险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将她杀死，具体情节我都感受到了，我觉得类似东野圭吾《圣女的救赎》。
毛姆的高明之处在于读者永远猜不到剧情的走向，如果真的如我所想，毛姆也就不会被认为是英国最会讲故事的人了。
确实不是。
从他们进入那个地方，丈夫就投身救灾的事业中去了，从早到晚，马不停蹄，深得当地所有人的尊敬与爱戴。
妻子无所事事，在朋友的引荐下，进入到修女院帮助那些濒临死亡的人们。见惯了生死，才醍醐灌顶地察觉自己二十几年为了男人竭嘶底里的岁月多么荒唐。在这个被霍乱和死亡笼罩的城市，她感受到信仰的力量，督促她寻找爱情之外的意义。
她感受到自己的成长，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有一个星期都没想过查理了，夜里也没梦见过他，她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膛里狂跳，她痊愈了。
他甩了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以为生活从此除了痛苦就什么都没有了。可现在，她自由了，她终于得到了自由，自由！
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我为这份自由雀跃，经历过爱情的人都知道，为情所困是这世界最折磨的囚禁。
她对寡言的丈夫产生了尊敬，她甚至想给他一点温情。读到这儿，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故事圆满了，从此两人也许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可，还不是。
凯蒂发现自己怀孕了。
沃尔特颤抖地问她：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毛姆花了一页来描写凯蒂内心的纠葛，她多想告诉他一个“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亲吻她，告诉她：他爱她。
可她不想说谎了，她回答：我也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
沃尔特嘿嘿地笑了几声。
凯蒂哭了。
他把手放在额头，像是头疼。
“恐怕我得回城里了，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你……没事吧？”
沃尔特依旧不动声色，但一切已经万劫不复。
毛姆就是毛姆。
剧情的翻转总是始料未及，《月亮和六便士》是，《面纱》更是。
沃尔特又一次陷入了更加沉重的痛苦中，一天比一天消瘦与憔悴，最终染上了霍乱死在了湄潭府。
临死前，他说：The dog it was that died。（死的那个是狗。）
这句出自于戈德史密斯《挽歌》的末句。诗歌大意为一个好心人与一只流浪狗深厚的感情，可这只恶狗却咬了好心人。大家都以为好心人会死，可最后死的却是那只狗。
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我是去网上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大家都在试图揣测沃特尔的用意，但都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毛姆厉害的地方在于，他全书都把沃尔特写成一个不动声色的人，仿佛所有的打击都对他造成不了伤害。但他最后临死前和凯蒂说：“别忙了，我经过了一段艰难的路途，但现在已经全好了。”
潸然泪下，一句话就够了。
这段路有多难？难到只有死才能解脱？
“我无法弄清，他是意外感染还是实际上在拿自己做实验。”
又一句点睛之笔，足以使灵魂为之哭泣啊。
到底是多深的文学功底，才能把文字驾驭的如此自如？！
沃尔特曾经说过，我瞧不起爱你的自己。所以我才认为他把自己比喻为狗的意义。他一直觉得凯蒂嫁给自己是出于好心，他把自己比作狗，把凯蒂比作那位善人，对于凯蒂的背叛，他是希望置她于死地的，但凯蒂却转变了，他全然没有了当初要杀死她的念头。
于是，他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这世界的沉重，他应该是承担不起了。
“我很感激能被允许爱你，当我时常想起你高兴跟我在一起，或者当我发现你眼中闪烁着愉快的爱意时，我就会欣喜若狂。我尽量不让我的爱来烦扰你，我知道那会让我承受不起，所以我一直察言观色，留意我的爱让你厌烦的最初迹象。大部分丈夫认为那是一种权利，我却准备当成恩惠来接受。”
当我得知沃尔特的深意时，感到悲伤。人心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让你鄙视一个男人，只因为他爱你？
起初，我以为凯蒂会死，没想到最终死的，是沃特尔。
读到这里，我以为凯蒂从此获得了真正的救赎，得到心灵的安静，重新去做一个女人的时候，作者又安排了她与查理的相遇。
嗯，我以为她会鄙视查理，远离查理，告诉他自己已经超脱了世俗，不再一味地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
可偏偏还不是。
毕竟是小说，可以宽容一点的，可以让读者痛快一点的，可毛姆偏不。
她也以为自己会从此释然，她回到香港，接受了查理太太的邀请，住到查理家，开始保持距离。可最后，不管怎样，她还是和他上床了。
“尽管发生了这一切，甚至她也认识到他的本来面目，但只要查理稍作暗示，她还是会放弃世上的一切飞向他的怀抱。她就是爱他。”
人性如上，这不可理喻的爱情。
但好在这一次，她感到了耻辱，灵魂受到了涤荡与洗礼。
她回到伦敦，与父亲和解，获得了精神上的自由。
终于，她画上了一个圈，她在这场婚外情中全身而退，牺牲的却是自己的丈夫。
过去已经完结，逝者已然安息。这样是不是太过无情？她满心希望自己已经学会同情和博爱，即使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在等待她，也感到内心有一股力量，无论将要发生什么，她都能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去接受。
这世界，原来没有你真的就活不下去。这段路真的很艰难，难到只有到了死亡，才会痊愈。这世界，真的有人爱的卑微，有人爱的疯狂，有人可以为了爱奋不顾身。
我可怜沃特尔，却不同情他，因为不爱，就是不爱。
生而为人，从动情开始，就已经输了。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在她可怜丈夫的引导下，找到一条救赎的路。
摘抄：
1、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会经受这么大的磨难，拼命自问究竟做了什么才遭此报应。
2、她已经失去所有活下去的意义，二十七岁便了却此生的确有些残酷。
3、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娱乐中，也无论在尘世还是修道院，一个人都无法找到安宁，安宁只存在于人的灵魂中。
4、别瞎忙了，我经过了一段艰难的路途，但现在已经全好了。
5、她怀疑自己的熟人心里全都揣着可耻的秘密，一辈子提防着别人好奇的窥探。
